16. 二十二

作品:《夫君他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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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净云听晋明琢说这句话时,一张芙蓉面像是要碎掉。


    她迟疑着,想开口说点什么。


    却见晋明琢紧接着便露出了灿烂的笑意:“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净云你别生气。”


    她说着搛了一箸海鱼给夏净云,“多吃一点,这八仙宴还挺有名的呢,我觉得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明明是招牌中的招牌。


    两个人又吃了些,话题绕过了裴朗宜,说些女儿家的琐事。


    待吃饱喝足,晋明琢到柜上付钱时,却被掌柜的告知,已经结过了。


    “结过账了?”


    晋明琢惊讶,隐隐猜到,还是问:“谁结的?”


    那掌柜能做骑楼这么大生意的掌柜,自有一手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同二位小姐一同来的那位公子。”


    果然是裴朗宜。


    在她做东的席面上毫不客气,却又悄无声息地替她付了账。晋明琢一时有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他体贴还是讨厌。


    夏净云揶揄人也不带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点头:“果然挺有钱的。”


    晋明琢不想那会儿随口扯的理由竟如回旋镖,竟打到自己身上了。


    她憋了憋,埋怨地嗔了一眼:“你学坏了,净云。”


    夏净云轻笑,倒也不计较那会儿的事了。


    -


    月满树梢,天清云薄。


    夏净云同父亲说起这个的时候,满室寂静。


    “爹?”见夏父半晌都不曾回应,她诧异地又唤了一声。


    笔尖的墨都往下滴了几滴,污了他好不容易写的楹联。


    夏父缓过神来,语气颇为古怪地问:“明天?”


    “是。”夏净云被她爹搞得有点不安,“小王爷是这么说的。”


    她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夏父踌躇了片刻,见桌上的这幅字算是毁了,索性将笔一搁,语气稀松寻常:“偏生是明日......我明日告了假。”


    “父亲可是要出门吗?”夏净云疑惑问道。


    她爹确实隔三差五地告假,半月一月不等,也不在家,问就说出门闲逛。


    难不成有比皇命还重要的事?


    “我晓得了。”


    夏父避而不谈,而是点头,应下这份差事:“既是小王爷的嘱托,我定会去助岑大人一臂之力。”


    他恢复了一贯的自持模样,关切地同女儿道:“不早了,云儿,快去睡吧。”


    夏净云话说完了,虽然还有疑虑,但到底是父亲的事,她不好插手。


    这么多年告假期间也没发生什么,她料到这次也不会有事,便点头出了书房。


    夏父站在门口,看着女儿逐渐远去,看着清朗的月光下她瘦削单只的影子,心疼地叹气。


    -


    那头,同样在晋原城中的晋家,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晋明琢觉得月色好,吃过了晚饭,拉着爹娘在月下的花园里散步。


    期间说起白日里裴朗宜的嘱咐,晋父欣慰于晋明琢不再不务正业,乐得跟她探讨,只是觉得牵连甚广,需得慎重应对。


    次日一早,他便人去藩司衙门递信,同岑父商议,负责运送银两的车队下午就到,这是整个环节中中重要的一步,不能出一点岔子。


    兹事体大,夏父紧急调配了一队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心腹,待车队入了城,陪同岑父一起去了现场。


    那负责押运的官员隶属户部,名叫柳贺良,见着两位使司皆在场,上前礼道:“晋大人,岑大人,下官柳贺良,依朝廷的旨意押送银钱到晋原城里,以作修筑河坝之用。”


    该有的礼还是要有,岑布政使上前一步,拱手:“原来是柳大人。”


    “不敢,不敢。”


    柳贺良官职要低许多,见状赶紧拦住,不忘示意身边的人拿出京中的批复:“这是户部的文书,请岑大人过目。”


    柳贺良边说便从身边人那里接过封存的文书,交给岑布政使。


    兹事体大,岑父不敢马虎,当面拆验。


    “修坝之事,工在三秋,利在千秋……银八万两。”


    岑父读完,心中紧了紧,又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只见那文书白纸黑字,盖着户部的章,丝毫无错。


    修筑河堤,前期最是费钱,所需甚至于总耗费的近一半,这八万两虽看着多,但对于城外的那条大河,却是万万不够的。


    “八万两?”


    晋父掌兵多年,自是知道人力耗费多么惊人,也是看出了这个数额颇少。


    “敢问柳大人,三批银中的第二批是何时送达?”岑父问。


    柳贺良道:“半年之期。”


    太平盛世,去岁又是丰年,合该国库丰盈。


    “半年,八万两......”


    岑布政使察觉出里头的不对,眉头越皱越深,来回踱步思索。


    “岑大人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见在场主事的二人都沉默不语,柳贺良迟疑地问道。


    忽的,远处传来一句语气颇为桀骜的话:“八万两自然是不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翻身下马,往这边走来。


    桃花眼,玉耳坠,一副懒散浪荡的模样,正是裴朗宜。


    在场的人纷纷见礼,待他走近,岑父招呼他:“小王爷来了?”


    裴朗宜对熟悉的人态度还成:“岑伯父。”


    转身看向柳贺良,便是嗤笑一声,语气颇为嘲讽,“八万两,真大的手笔。”


    他这幅模样,找遍京中与晋原,也找不出第二个,柳贺良自然也清楚裴朗宜是谁。


    他有些惶恐:“小王爷何苦为难下官,这都是户部的决定,下官只是负责押送罢了。”


    裴朗宜理都没理,只从袖中抽出个折子来,言道:“怕是你差事做的不好,回头为难你的却不是我。”


    他将手中的折子一抖,折着的纸页哗啦啦地悬在空中,也不废话,“自己看。”


    见他态度倨傲,柳贺良只好躬身侧头去看。


    “特此证,三批白银共30万两,首批12万两,二批三批各9万两,送至晋原城,由岑布政使调度指挥,以修筑河堤,利水......利民......”


    只见白纸黑字,御批朱印,赫然是皇上的亲笔。


    柳贺良读着,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读不下去。他瞪大眼睛,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众人围上去,裴朗宜这才将折子端正拿起来,给围着的一圈的人看。


    “怎么可能!”


    柳贺良跪了下去,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一起先就说是八万两,共八十箱,我一箱一箱地点了验了的。”


    柳贺良朝着裴朗宜抬头,陈词冤屈。


    “小王爷。”


    那边,替裴朗宜拴马的人走来,那是个约么而立之年的男子,官阶不高不低,是岑父得力的手下。


    他本名齐东来,这会儿手中拿着个五彩物件,走近了才瞧着是个毽子,乐呵呵道:“我在马草那儿捡了个五彩毽子,可是小王爷落下的?”


    那毽子同一般毽子不大一样,由五色鸟羽组成,又轻盈又鲜艳。


    裴朗宜上一刻还盛气凌人冷面漠对,眼见这样幼稚的玩具到了眼前,也不觉得害臊,看了齐东来一眼,爽快点头道:“是我的”,便伸手接过来,仔细收着。


    这混不吝的模样,叫这帮混迹官场的大人们也觉得新鲜。


    岑布政使许是替他尴尬,开口问一旁的齐东来:“东来,你怎么看这事?”


    齐东来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冤屈的柳贺良,又收回了视线。


    “大人,此事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