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二十二

作品:《夫君他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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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阳光明媚,新芽在晴空下初露头角。微风吹拂,枝桠划过窗棱,在窗户纸上映出浅色的影子,颇有些诗情画意。


    车马声渐起,一派生机盎然。


    屋内晋明琢握住了裴朗宜的手腕,肌肤相触,没有衣料的间隔,却什么都没发生。


    晋明琢:?


    裴朗宜:?


    “不会吧?”


    晋明琢有点难以置信。


    握在裴朗宜手腕上的那只纤纤细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温热的体温顺着柔软的手心传递到裴朗宜的手腕,叫他心跳都快了。


    夏净云托着下巴旁观,一锤定音:


    “单夫子的抽查瞧着是逃不掉了。”


    她走到呆愣的晋明琢的身旁,完全没体会到好朋友的沮丧,带着几分浑然不觉的,现实的残忍。


    “明琢,我来这儿,一是为了看你,二是受你父亲所托,叫你好好读书。”夏净云说。


    她的确是单夫子门下最好的学生之一,文采斐然,又肯刻苦。只是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考。


    这一点叫单夫子叹息过无数次。


    两人的父亲是同僚,夏净云还要叫晋明琢的父亲一句‘晋伯伯’,身份有别性别有异,这怎么托付?


    “我爹?”


    晋明琢从沮丧中探出头,疑惑不解:“我爹怎么会找到你头上?”


    “为此,晋伯伯此还专程宴请我爹,托我爹一定要我监督你,叫你好好读书,他不想再被叫去跟单夫子谈话了。”


    夏净云坐到晋明琢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仿佛不知道自己先前说的话多么冰冷无情,关切地问道:“明琢,你头还疼吗?”


    “本来不疼的,现在疼起来了。”


    晋明琢握住夏净云的手,眸色盈盈地向她诉说:“净云,你爹主管监察......而你,”


    晋明琢顿了顿,情真意切地说:“......你不愧是你爹的女儿。”


    夏净云面无表情地把手抽了回来。


    饶是岑慎玉,也因为她这话笑了,他温声劝道:“如今不晓得换回来的契机是什么,书还是要读的。”


    晋明琢闷不做声地点头,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绿云匆匆进来了,她给屋里的各位见了礼,禀报道:“小姐,夫人回来了。”


    “我娘回来了?”


    晋明琢抬头,在医馆里住了几天,实在有些不便,她早就想走。


    只是十六岁的自己盼着能日日见到慎玉,她不忍心抹杀了尚且年幼的自己的一番赤诚。


    那时候家里没人,父亲去郊外练兵,每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母亲去扬州省亲,也不带她。


    如今母亲回来了,晋明琢也该回去了。


    绿云接着说:“夫人回家没见着您,想着今日也不是上学的日子,一打听,才知道小姐磕着头了,打发人来接小姐回家。”


    “你昨日回府,可有说什么没有?”


    晋明琢闻言瞧向绿云,谨慎地问道。


    她娘的脾气果断,说一不二,要是让她知道晋明琢在外头跟人打架撞成这样,晋明琢心中打了个冷颤。


    多大了也怕娘生气。


    绿云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带着些笑意劝道:“夫人是心疼小姐。”


    那就是已经知道了。


    晋明琢心想绿云你真是害我不浅,便听绿云下一句接着说道:“府里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小姐随马车回去吧。”


    “不急,我的东西还没收拾。”


    晋明琢坐下,还没想好借口呢,现在回去不亚于羊入虎口。


    裴朗宜在旁边嗤笑一声。


    晋明琢回头瞪他,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闭嘴。”


    这话说的暗含警告,做了几年王妃的人,施施然坐在那,随口一句话就颇有气势。


    岑慎玉与夏净云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裴朗宜被噎了一下,眯起眼睛——


    从来都是他在上别人在下,骤然被顶嘴,他下意识地就要敲打,一时竟没想到法子。


    那头对话还在继续。


    绿云闻声无奈地笑了,她劝道:“奴婢在这帮您收拾东西,别让夫人等急了。”


    只见刚刚还颇有气势的姑娘一下子蔫了,闷闷地应着:“......知道了。”


    那模样太可爱。


    裴朗宜敲打的话卡在喉咙里。


    晋明琢站了起来,神情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凛然。


    她道:“再见了诸位,我先回家去了,学堂改日去上,还有......”


    一收平日的嬉笑怒骂,表情严肃又诚恳。


    “此事就关在这屋里,千万别说出去,拜托了。”


    说完她正色地行了个礼。


    而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屋里,夏净云与岑慎玉朝晋明琢跑走的方向回礼,算是承诺应下。裴朗宜却没什么反应地站在那里,显得突兀。


    两人回完礼,看向裴朗宜。


    一人冷淡,一人好奇,裴朗宜叫他们看得不自在,“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


    这时,晋明琢又跑了进来。


    她闻言也看了裴朗宜一眼,而后攥住那课业书本的一角,跑出去了。


    “她真的换成了二十二岁的魂吗?”


    夏净云瞧着那扇因晋明琢跑出去而在晃动的门,打心底发出疑问。


    岑慎玉微微笑着,摇摇头:“明琢不一直是那个模样吗?”


    “但凭心意,来如烟云,像是全无烦恼一般。”


    ......


    十六岁的晋明琢确实如岑慎玉说的那般。


    她在婢子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车帘子合上的那一刻,面上勉强维持的表情已然全都垮了下来。


    生嫩的手指轻轻蹭过书的扉页,她想到刚刚的借机发作——


    不是因为怕母亲的责备。


    她只是,不知该以何种面容去面对现在的父母。


    晋明琢不觉得凭自己一个人的本事,能撬动一个人的命运,能影响三家人的前途。


    于是她从告诉裴朗宜开始,到隐瞒性告诉岑慎玉,把夏净云牵扯进来已然不在预料之内。


    可她满身荣耀的父亲,为了她而保举非议众多的岑慎玉,又因为岑慎玉的弥天大错差点致仕。


    她一生骄傲的母亲,为了她的郁结,低头求遍了能求的人。


    他们不该经历这些。


    她不能也不该,叫父母察觉出来半点,替她操心过多。


    晋明琢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待马车停下时,已然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


    府门前,晋府两个气派的大字悬在头顶上,显得庄严凛然,晋明琢驻足,抬头瞧了眼这匾额,记得挂上去的那年,她还还不到十岁,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穿过蜿蜒回折的庭院,踏进内庭。晋父晋母早就坐在里头,等着她的归来。


    “母亲......父亲也回来了?”


    只见没经历过那些风波的母亲,瞧着年轻又美丽,父亲也是气宇威严,丝毫不显苍老。


    晋明琢曲身行礼,强忍住鼻尖的酸涩。


    “听闻你前日跟裴小王爷在城隍庙前打闹,撞到人家挂摊的柱子上,给人家把幌子都撞掉了?”


    晋母没叫起,喝了口茶,幽幽地问道。


    听到责备也只觉得亲切,晋明琢乖乖应着:“是。”


    眼见晋母要生气,晋父在一旁乐呵呵地打圆场:“明琢先起来,这两日在医馆睡得不好吧?还是家里舒服,以后莫要老往外跑了。”


    “我瞧着她在那睡得停好的。”晋母冷哼一声,垂眼生着气,“能引得岑家的公子日日去看她,何乐而不为?”


    对晋明琢的行为逻辑一清二楚。


    晋明琢不能替十六岁的自己反驳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