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归家记

作品:《1987我的导演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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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老师。”


    时寻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的。”


    郑栋天失笑,微叹:


    “明白就行,放宽心。”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还年轻,有什么不可以慢慢来的呢。”


    ——


    那天下午之后。


    大伙发现,本就忙碌的时寻,更忙碌了。


    整天像个神仙似的,除了睡觉,几乎看不到他有任何的闲暇时间。


    连正儿八经坐那儿吃饭都没有几回。


    要么是在弄剧本,要么出去看景,要么是坐在那儿写写画画。


    魔怔了一样。


    楼叶、胡雪杨路学长也仿佛被时寻传染了一样,化身工作狂。


    他们都在打磨毕业短片的剧本。


    只是没有时寻那么疯。


    除了已经长达数月沉迷自闭的王晓率。


    王锐猛然发现,整个宿舍,好像就自己显得有点闲。


    其实他也不闲,每天兼职,周末还跟时寻去指导排练。


    就是显的。


    回到宿舍,吹牛扯淡,打牌,这些往日里偶尔能开展一下娱乐活动,通通没了。


    经常说话,都没人应。


    临放假前几天,王锐实在是受不了。


    “不是,我说,哥几個,你们都什么情况啊。”


    “都疯了啊?”


    路学长很烦躁:“弄剧本啊,大哥,我特么都快烦死了。”


    “唉。”


    楼叶和胡雪杨同时叹了一口气。


    两人都是内敛的性子,不说话胜似说了一切。


    “老时。”


    时寻后知后觉的抬起头,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


    “最过分的就是你。”


    王锐取了一个镜子拍在他面前:“你自己照照镜子吧。”


    镜子里的他,


    眼眶通红,


    一双单眼皮因长期睡眠不足都泛起了双层。


    头发乱糟糟,脸色憔悴的厉害。


    时寻一时间都有些没太认出来自己。


    老实说,


    他的长相,


    虽然不是那种奶油型的美男子。


    但也属于帅的。


    宽肩窄背细腰身,浓眉大眼高鼻梁。


    “唉,没办法,事太多。”


    最近,也确实。


    每天起床,基本就是简单洗漱,抹把脸就投入工作。


    没时间,也没心情关注个人形象。


    憋着一口气,想尽可能把每一个不足完善好。


    说白了,还是危机感在作祟。


    尽管,


    根据梦里的描述,十七岁单车这部电影,大获成功,获得了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


    但,毕竟不是同一届。


    这届评委喜欢,另一届就未必了。


    世上,也从来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


    一部电影想获奖更是如此。


    往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别的,


    时寻都控制不了,


    他只能控制自己。


    再努力一点。


    再多想一点。


    极尽所能。


    让它,比原本的,呈现的更好一点。


    “那也得注意张弛有度啊。”


    “你特么都快熬的不像个人了。”


    “说真的,去放松下吧,洗个澡,回来好好睡一觉。”


    “有道理。”


    时寻点了点头,继续伏案。


    其他人也一样。


    宿舍再度陷入安静。


    王锐:“。。。。。”


    “糙,疯吧疯吧。”


    “劳资再管你们,劳资就是狗。”


    过半小时。


    “有去吃饭的吗?”


    “有要我帮忙带饭的吗?”


    三天后,正式放寒假。


    “今年你们过年,有谁不回去啊?”


    “不回去的,除夕都去我家吃饭呗。”


    “我我我。”路学长。


    “我也。”楼叶。


    胡雪杨举起了手:“如果不麻烦叔叔阿姨的话。”


    “老时,你呢?”


    “我回家。”


    明年可预见的一定是无比忙碌的一年。


    不大可能抽时间回去。


    他想回家看看老妈。


    砰砰砰,王锐遂敲了敲了王晓率的床头:“率爷,你呢?给个面子呗?”


    王晓率本来脸对着他,闻言,翻过了身子。


    “得,您是祖宗,不劳你大驾,我到时候给你带饭吃。”


    这一屋子混蛋玩意儿,王锐真是操碎了心。


    ——


    时寻的家,很远。


    回趟家,飞机没有直达,火车也没有。


    他下了飞机,得坐一段时间绿皮。


    再坐汽车,才能到县城。


    再坐上人力三轮,到村子附近,走上一段人力车都不能走的土路。


    今年,连续好多天的大雪。


    回家的日子,虽然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


    但积雪很深,也很冷。


    深一脚,浅一脚,时寻几乎


    是趟回家的。


    幸好是轻装简行,采买的年货,也提前通过邮政发回家了。


    而冬日的乡村,时间也仿佛是被凝固住的。


    村前的空地上,有一些老人,揣着手,晒着太阳。


    见到他,就笑呵呵:


    “这不是三娃子嘛。”


    他在家里行三,村里人都叫他三娃子。


    “听说你拍了部电影让洋人都给看上了?”


    “前阵子,领导还来你家送表扬咧。”


    “挣不老少钱吧。”


    “你娃真是出息了。”


    时寻挨个叫人。


    尽管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他不希望别人因他而背后对他的父母指手画脚什么。


    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当你很长时间不回老家。


    再回来,很多你觉得并不相干的人,都会上来问东问西。


    有些甚至是很没有边界感的问询。


    对方也并不觉得冒昧。


    碍于情面,某些人,你还不得不回答。


    可当你真说了吧,他又会说,你说的我不懂。


    气氛就很尬。


    总算,进了家门。


    母亲是惊喜的,欢喜雀跃,喜眉笑眼,拉着他的手:“哎呦,可回来了。”


    父亲是木讷的,两人的对话也是典型的中国式父子关系。


    “回来了?”


    “这次什么时候走?”


    “十五之后吧。”


    “哦。”


    良久的沉默。


    一般这种情况,


    要么,父子俩就得有一个人离开堂屋。


    要么,就得等一个人再主动找一个话题。


    时寻这次主动找了话题:


    “我上次寄钱回来,不是说让把家里的房子整一下,怎么没弄。”


    “能住,为啥要整?”


    “你的钱,就是你的钱,我都让你妈给存着呢,以后你要用,再给你。”


    “电视呢?怎么也不拿出来看?”


    “拿出来,一堆人都来家里看新鲜,太闹腾,我嫌烦。”


    “你要是想看,就去搬出来,在你床底下放着呢。”


    “给你们买的衣服呢?怎么不穿。”


    “料子太好,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穿那个出去,跟个官老爷似的,叫人笑话。”


    说实话,几个孩子当中。


    他对小儿子的情感,大概是最复杂的。


    老大听话,书读不下去,老老实实下来种田。


    娶媳妇,生孩子,一点不用他操心。


    媳妇也是个忠厚肯干的本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