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寻证

作品:《一手遮天

    郓哥遭遇黑吃黑,西门庆怜悯赠药。


    无赖恶霸,摇身变菩萨?


    杨长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被人栽赃,且栽赃者就是西门庆。


    看来上回送催情包子,还是被这厮记恨在心。


    事有轻重缓急,杨长没时间为自己申辩,他先要弄清潘金莲所在。


    为了从乔大郎口中套话,他先与对方拉家常套近乎,才知道乔大郎曾从军戍边,后因腿伤救治不及耽误成了残疾。


    乔大郎发妻在郓哥六七岁时,不愿受拖累偷偷跑了再没回来,留下父子两人在阳谷相依为命,日子艰难可想而知。


    郓哥很小就混迹市井,平日里靠卖果子及跑腿为生,所以当提到他被吃黑钱并挨打,乔大郎气得攥紧拳头大骂杨长。


    若乔家父子都成残疾,两人最后只有饿死一途。


    杨长听得欲哭无泪,还要陪着笑脸附和宽慰,等乔大郎滔滔不绝讲完,他才借话题中的包子铺展开。


    “伯父消消气,听说郓哥帮忙宣传那早点铺,已经没在紫石街开了...”


    “活该,敢挣黑心钱,岂能长久?”


    “我还没尝过他家包子,伯父知道搬去哪儿了么?郓哥受了这么大委屈,应该对武大有关注。”


    “这我就不知了,也没什么可吃的,郓哥应该快回来了,等会你问问他。”


    “好...”


    通过观察乔大郎表情,发现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杨长现在心里打起鼓来,他怕与郓哥解不开误会。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受了栽赃靠自证,是最愚蠢的办法。


    果然,郓哥回家看到杨长在,不由分说便将他赶出去。


    “你竟然敢来我家?给我马上离开,否则我就叫街坊帮忙,别想仗势欺人!”


    “郓哥,你听我好好解释,这其中有误会...”


    “少假惺惺的,你的人都交待了,还不快走?”


    “这是怎么回事?杨端不是你朋友?”


    “杨端?爹,你被这厮骗了,这狗贼就是杨长!”


    “什么?我打死你个畜生...”


    乔大郎激动举起拐杖来打,却因失去重心差点栽倒,杨长见状只得灰溜溜走了,心说今天别误会没有解除,反弄得乔父受伤讹自己。


    杨长仓惶‘逃出’乔家破屋,走到青石巷口驻足回望,发现郓哥已经合上房门。


    你们至于吗?老子又不是恶霸。


    杨长带着郁闷回到县衙,得了衙差指引转道班房旁的小屋,那是知县为武大设的灵堂。


    再见武松之时,他已身着白色孝衣。


    仓促间没准备好棺椁,武大的尸身暂时用白布遮着,前方桌案上香蜡已经摆好,火盆里有烧过的纸钱残渣。


    “哥哥。”


    “给兄长上炷香吧。”


    “好。”


    杨长上前点香同时,武松对堂内伺候的土兵说道“你们先去忙别的,这里有三郎陪我足矣。”


    “好的都头,您节哀。”


    “都头保重。”


    土兵辞别武松离去,杨长也将香火插进炉中,然后也跪到武大遗体旁。


    “说说吧,问到什么情况?”


    “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大哥搬离了紫石街...”


    “这事我已经知道,问到嫂嫂去向没有?”


    “嗯?没有。”


    杨长愣了一下给出答案,跟着又补充说道“对了哥哥,我被人算计栽赃了...”


    “你也被算计栽赃?”


    “为什么要说也?难道哥哥你也...”


    “先说你的事...”


    武松原本表情如糟糕天气,此时更是乌云盖顶、风雨交加,杨长见状咽了咽口水,将西门庆栽赃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而武松随后分享自己的遭遇,直接让杨长眼睛睁得有如铜铃,也明白武大死前为什么愤怒。


    过年期间,阳谷县的大街小巷,突然开始流传一则消息,说县衙步军都头武松,下春药迷晕嫂嫂潘氏,违伦通奸后出逃阳谷。


    好事者不时上门讥讽,武记早点不堪其扰被迫关门,又恰逢孟宽儿子要收回房屋,武大便休了潘金莲搬离紫石街。


    “简直无稽之谈,定是西门庆暗中造谣,知县如此器重哥哥,此次赴东京也是为他办私事,难道知县没帮哥哥辟谣?”


    谣?”


    武松一声冷笑,摇头叹道“说来也倒霉,去年我听三郎建议,真去买了助兴药,结果被那掌柜认出,然后就越闹越大,恩相想帮也有心无力...”


    哥去的哪家药铺?”


    “西门生药铺。”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能完全确定,就是西门庆报复。”


    “我那日突然搬回县衙住,三郎曾记否?就是那妇人拨撩勾引,现在被人颠倒黑白,反而让武松百口莫辩,也变向害了哥哥性命。”


    武松言罢一拳砸到地上,杨长则猛咽口水表情沉重,心说若非自己为安慰武松,献了个用药增进感情的点子,似乎就没有这场阴谋。


    自己一片好心,成了罪魁祸首?


    另外西门庆脑子这么好用?下作手段堪比讼师方唐镜。


    “哥哥别丧气,等我们找到大嫂,请她站出来作证,一定能还你清白。”


    “晚了...她对我怀揣怨恨,哥哥又将她休了,即便肯站出来作证,百姓也不愿意相信,再说哥哥也已经没了...”


    “抛开我们被嫁祸不提,大哥被人重伤不治而亡,知县相公就没说法?”


    “怎么没有?”


    武松突然抬起头,指着灵堂陈设说道“恩相让人替我布置了灵堂,又把案子交给马都头调查。”


    “西门庆有钱有势,上次王婆案轻松脱罪,马都头只怕力有不逮。”


    见杨长蹙起眉头提醒,武松从怀里掏出两块银锭,喃喃说道“有什么办法?苦主不能亲自办案需避嫌,恩相还承诺等哥哥下完葬,举荐我到他朋友县上当差,这两锭大银是刚才赏的,回报我们替他押货上京。”


    “哥哥的意思...”


    “我与兄长相依为命,眼睁睁看他死在我面前,不为兄报仇还算男儿?既然西门庆的嫌疑最大,就想办法收罗证据,凭证据让恩相拿人问罪,三郎心思缜密有智谋,你觉得该从何处入手?”


    “这个嘛...”


    杨长捏着下巴沉吟片刻,便说道“一查谣言源头,让其指认幕后人;二查大哥在何处受伤,找到目击证人;三查大嫂所在何处,还哥哥清白之名。”


    “再说说具体的。”


    武松听完微微颔首,示意杨长继续说下去。


    “本来郓哥熟悉阳谷,找他查谣言源头最合适,但他现在对我误会极深,只能派别人去找他接触,刚才我去紫石街寻大嫂,街坊邻居都似乎在躲我,这些人说不定知道点什么,目前可先去紫石街挨个盘问,不过知县要哥哥避嫌就...”


    “我避嫌没关系,三郎不用避嫌。”


    “可我震慑力不够...”


    “我陪你去。”


    见武松一本正经回应,杨长立刻露出疑惑表情,不等他反问武松便解释道“记得对门有个纸马铺,我去帮兄长买些丧具明器,想来恩相也没理由阻拦。”


    “这理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