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避乱

作品:《尚了王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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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怀皓看到了圣人。


    他的胡子并不浓密,好像年轻了些,不知为何,比自己高大了很多很多。


    这人紧抿着唇,嘴角下落,眼神阴鸷,缓缓张口道:“你怎么一直看着她?”


    纪怀皓虽然没有看到别人,却知道圣人口中的“她”是谁。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圣人嗤笑了一声,神情了然。


    “你喜欢这个小娘子?”


    话音刚落,继而又讥诮道:“你还是个稚儿,就知道喜欢了?”


    纪怀皓看清了他那充满恶意的神情,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圣人略一思索,声音低哑阴冷。


    “如此也好,就把你许给她。”


    说完还顿了顿,似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眸子里竟染上了一丝狂热。


    “对......你不能死,你得许给她......”


    纪怀皓被这样怪异的眼神瞪视着,瞬间便清醒了。


    是梦!


    他倏地起身,反手拉开了帷幔,瞧见罗雨风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不远处的桌前看书,这才松了口气。


    他唤道:“梓君。”


    对方顿了一下,缓缓转过了身,然而不是那张熟悉的脸......


    纪怀皓一愣,皱起了眉头,想要去辨认此人是谁,却见她起了身,向自己走来。


    夜里昏暗,轻轻摇曳的纱缦之后,那张脸时而似是贵妃,时而似是淑妃,又时而似是皇后。


    纪怀皓只觉得头晕脑胀,眼中的影像也忽然晃荡了起来,变成了两个,三个.....


    最终,不知有多少人齐齐地站在了他床前,俯视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能死,你得许给她......”


    “你不能死,你得许给她......”


    “许给她——”


    “许给她——”


    我......


    “王子?醒醒......”


    “纪怀皓!”


    纪怀皓耳朵嗡鸣一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人生得一双杏子眼,皮肤白皙几近苍白,衬着唇上淡淡的桃色,那水湾般的眉毛微微颦着,正蹲在自己面前瞧呢。


    不是他方才唤的人又是谁?


    “我......”


    罗雨风瞧他还迷迷糊糊的,也没理他不成语句的话,伸出手背,贴在了他额头上,眉头皱得更深,又将手探进了他领口里。


    纪怀皓感受到了胸口前那只冰凉凉的手,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是真的醒了,抬起了沉重的手,费力地覆上了罗雨风的手腕。


    罗雨风一顿,以为他是不想被人碰触,便将手从他胸侧抽了出来,嘟囔了一句:“有点低热,也是正常......”


    又问他道:“你没事吧?”


    纪怀皓依旧怔怔地看着她。


    罗雨风刚给对方下了能要人命的蛊,看他还有些别扭,结果他这就发魇了,还有了低热......不用说,八成是蛊虫引起的。


    如此一来,又不能不管他,别扭的感觉也就此散了大半。


    她心想:这日子还得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世上伴侣不都是这么过的?我伤他,他烦我的,凑合凑合一辈子就过去了,反正我是能凑合的,因为受委屈的又不是我......


    罗雨风蹲累了,于是跪坐了下去,面无表情地捏住了他的脸蛋,左右晃动,一字一字道:“王,子,没,事,吧?”


    纪怀皓吃了痛,也不出神了,在她的魔爪下艰难地说道:“木事,梦见惹讨厌的人......”


    罗雨风“哦”了一声,随意道:“做噩梦了?”


    纪怀皓愣了愣,温和地笑了。


    “没有,是好梦......”


    她很好,便是闹别扭,也是闹不过夜的。


    这么好的人,不用你们说,我也要许给她......


    罗雨风轻挑眉稍,觉得他的话古古怪怪的,梦见了讨厌的人,却是个好梦?


    这人死了?


    她撇了下唇,也不再管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找阿娘了。


    此时天还没亮,罗雨风去翻了郡王的屋子,却被两个人拦在了窗口。


    边大娘:......


    边五郎:......


    二人对视一眼,利落地散了。


    罗雨风懊恼地垂下了头,心想自己果真是轻功不好,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一抬头,正对上床上那张黑漆漆的脸。


    忠安郡王一脸恼火,气愤地瞪着她。


    “扰人清梦。”


    罗雨风知道阿娘有些起床气,也不理会这番怒气,直接将纪怀皓想要如何应付宦官的事情说了。


    待这事交代完,忠安郡王也清醒了一些,眉头微微皱着。


    “你如今信得过他了?”


    罗雨风“哦”了一声,头又低了低,吃了口桌边的隔夜茶。


    “我给他下了解忆。”


    忠安郡王明了,咂了下嘴。


    “这么大个人了,不要心软,要我说,多下几蛊才好。”


    罗雨风闭了闭眼,开始运气。


    “我说了多少次了,阿娘不要对蛊虫如此迷信,只要略想想便知道,这个东西混在一起定是十分复杂的,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关系......”


    忠安郡王把耳朵一捂。


    “不听不听不听,小尼姑念经!”


    罗雨风将她的两手拽下来,认真地看着阿娘,顿了一息,才稳稳地开口:“总之,阿娘若反,也要是真心想反,不要为了女儿逞强。”


    忠安郡王静了半晌,转头望向了窗外乍破的天光。


    这天色将她沉香般的肤色衬得亮了些,一双黑瞳如同香线燃后的深痕,留下了灰般的神光,直至第一缕晨曦闯入,香灰中仿佛有一点星火,微微跳动了一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地说道:“那便再稳稳这盛事太平......”


    谁都不知,哪条路能走得更长。


    ......


    罗雨风回到斜明院,却见小皇子正站在书房外左瞧右看,鬼鬼祟祟的,她在远处观察了片刻,才发现这人是悄悄跑去隔壁库房,取自己的财礼了。


    罗雨风走了过去,便见小皇子抱着钱袋子警惕地瞧了过来,颇像只护食的松鼠。


    罗雨风不动声色,直到站在对方面前,拍上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没想到王子这么穷。”


    纪怀皓:......


    “梓君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