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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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万万不可!”


    日暮西沉,首辅叶世忠从文渊阁回相府,他的儿子叶和凝照例去书房向他问安。


    结果,刚进去还没一会儿,书房外值守的侍从就听见房内传来叶和凝斩钉截铁的一声大喝。


    侍从们很少听见自家少爷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表达自我。


    叶和凝平日一副矜贵做派,虽然对沈容端以外的人往往嘲讽挖苦多过甘言美语,但也都是气定神闲、笑眯眯地吐出恶语,并不会如此气急败坏——用叶和凝自己的话说就是,“失了风度”。


    尤其是对着他的父亲,叶世忠。


    在叶和凝的一声“不可”之后,书房许久没有传出什么声音。


    书房外伺候的下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各自认真低眉当值,生怕受到牵连。


    看着面前怒目横眉、张牙舞爪的叶和凝,叶世忠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的表情反而是惊讶多于愠怒:


    “凝儿,你小时候随你娘亲进宫时,也是常常和兰因公主见面的,那时候不都玩得很好吗?怎么如今这幅反应呢?”


    叶和凝耳朵涨得通红,眉头紧锁,眼中泛着难掩的焦躁:


    “小时候一起玩是一回事,成亲是另一回事!爹,兰因公主脾气好生古怪,我真的不能和她成亲,我会被她折磨死的。”


    听见叶和凝说“死”字,叶世忠的脸色才沉下来:


    “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都二十郎当的小子了,还整天这么不着调。寻常事,爹不拘着你;可这是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见叶世忠有些动气,叶和凝唇角轻抿,放低声量,收敛些许:


    “爹,其他人听到要做驸马都避之不及,您怎么上赶着把孩儿往火坑里推?驸马爷这顶不中用的的官帽一戴一辈子,想换顶别的帽子戴戴有多难,您不晓得吗?千秋万载,有谁是位极人臣后,还舍得把自己儿子割给公主的?”


    叶世忠闻言,觉得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虽然平日里不达时务、轻薄无行,但到了要紧的关头,对自己的前途还是很在乎的。


    这让他很欣慰。


    于是,叶世忠也放缓了语气:


    “你说的种种情由,爹会酌量不到吗?你且放宽心当这驸马爷,早晚会有你的出头之日。”


    书房门的轻叩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进。”


    进来的是叶世忠的贴身侍卫。他行了礼,将信件呈于案上:


    “启禀大人,方才门口小厮正要通传,夫人前来。”


    听见许琼花要来书房,叶世忠缄了口,不再继续方前的话题。


    叶和凝却很高兴。


    许琼花对她的这个宝贝儿子疼爱备至,就算叶和凝想要天上的月亮,许琼花都会逼叶世忠去摘。


    而且许琼花行事不拘一格、十分豪迈,往往比叶世忠更能理解叶和凝的想法。


    挥手让侍卫退下后,趁着等许琼花的空档,叶世忠拆开信件,细细阅读。


    叶和凝在一旁候着无聊,便也瞄了几眼。


    这一看,就让他看见了一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沈容端?爹,这信怎么提到了沈大哥?”


    叶和凝正欲看个仔细,叶世忠已皱着眉折起了信:


    “寻常差事罢了。你对这沈容端实在是太殷勤,不可。终日鸿雁传书,像个什么样子!”


    仓卒之际,叶和凝只瞥见了“思南府”、“赵秉清”、“盐铁私营”几个关键词。


    “喂喂喂,怎么回事呀?都快戌时了,你们父子俩还在书房叽叽咕咕些什么?肚子不饿吗?”


    没待叶和凝问个究竟,许琼花就带着她的大嗓门还有一群端着食盒的侍从,热热闹闹地进了书房,挤走了一切进行中的话题:


    “今晚在这儿吃吧。芝兰、玉树,把桌子挪过来。”


    叶和凝知道,许琼花在时,叶世忠对政事是绝口不谈的。所以他赶紧在桌边挨着许琼花坐下,诉另一桩苦:


    “娘,爹要孩儿做驸马,孩儿不想。”


    “怎么就是要你做了呢?人家公主看不看得上你还另说呢。”


    已经年过四旬的许琼花笑起来眉眼弯弯,比年轻时清丽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岁月的风致。


    “娘——”


    叶和凝委委屈屈地开口,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琼花。


    没想到,一向用惯的撒娇伎俩,今天失了效:


    “好了,明日皇后娘娘召我进宫,还特意叫了你一起去和公主叙叙旧。你们俩小时候多好玩呀,还在御花园扮家家酒,夫妻对拜呢。都忘了吗?”


    “忘了。”


    叶和凝一脸生无可恋,不再指望他的爹娘。


    幸好他高瞻远瞩,早已嗅到风声,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要能在外面避过钦天监算的吉日,就万事大吉。


    ……刚好还能去看看容端,算是两全其美。


    从皇城去宜州,顺道也能经过思南府。


    无论她是去办案还是待在自己的府内,他都去看一看便是了。


    “阿嚏!”


    远在坤宁宫的钟掌珍仿佛感应到了叶家人正谈论自己一般,放下汤匙,掩面打了个喷嚏。


    “珍珍,怎么了?可是受寒着凉了?”坐在钟掌珍对面的皇帝钟焱也放下手里的箸。


    “妹妹,吉日将至,你可要仔细着身子。”饭桌斜对角的太子钟嵘也关照道。


    钟掌珍听见吉日二字,有些怏怏不乐地靠在皇后身上:


    “打个喷嚏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啦。你们一个两个这么着急,是巴不得我快点出嫁吗?”


    王皇后笑着揽过钟掌珍的肩,刮了刮她的挺翘的鼻尖,还是一副钟掌珍从小见惯的“拿你没办法”表情。


    依偎在沉默且面色苍白的皇后身边,钟掌珍突然觉得她的母后就像一只瘦弱的猫儿一样。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酸涩。


    小时候,自己没有能力,阻止不了母后泉水叮咚般动听清澈的嗓音逐渐干涸,直到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阻止不了一些小人仗着母后宽厚温柔,就终日勾心斗角,使一些见不得人的阴招。


    年岁渐长,她终于能成为母后的声音、母后的力量。


    可一眨眼,他们却要她出宫。


    寂寞的宫殿,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没有水能出去,也没有水能进来。


    ……民间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原本倨傲地认为,作为钟焱疼爱多年的掌上珍宝、天下人都称羡的兰因公主,她会有所不同。


    可原来没有差别。


    “珍珍,父皇哪里舍得你出宫?宫中就属你妙主意最多,要不是你提议,朕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