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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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容端默然片刻,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师父。”


    塌上的挽澜慵懒地坐起,伸了个懒腰。


    涅白纤长的手端起自带的骨瓷茶杯,拨了拨浮沫。


    浅啜一口,又优雅地吐了回去:


    “我说小端啊,你这雪顶毛尖究竟放了多久了?一股子霉味。看来我自带茶具还不够,还要随身携着茶叶才行。”


    沈容端依旧是一张冷脸,没好气道:


    “上次某人来,说要喝茶,我就备下了。只是竟忘了他是位稀客,一放就放到了今天。”


    挽澜闻言,扑哧一声,拍掌笑了起来,惊喜地看着沈容端:


    “几年不见,为师最冷心冷面的徒儿竟然都学会阴阳怪气了。真是有趣,有趣。”


    沈容端最烦他像逗猫儿似的逗自己,面无表情地开口问:


    “是出了什么事吗?”


    自己这位师父,素来最是踪迹诡秘,心思无常。


    刚认识他时,他好饮酒,发誓要尝遍天下好酒,带着十一岁的她光靠双腿日行几百里,折腾得她差点死在路上。


    六年后,沈容端的功法学了个七七八八,他的酒也终于尝得差不多了。


    本来以为可以安定下来,结果他又莫名其妙爱上了品茗。


    回想起当初惨痛的经历,沈容端表示:


    自己坚决不要跟着他浪迹天涯了。


    于是,挽澜就带着最小的徒弟斐然再度踏上了征程。


    只是,没过几年,斐然也受不了这种风餐露宿、时常断粮、毒蛇猛兽环绕的恶劣生活,哭着被挽澜送来投奔了沈容端,在衙门里寻了个差事做。


    自那次之后,沈容端就再也没有见过挽澜,也收不到他的音讯下落。


    因此,她猜不透是什么风,将她这位便宜师父又吹了来。


    挽澜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眯眯道:


    “小端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整天裹着绷带对身体不好。干脆多举举鼎,把臂膀再练壮一点,然后就不用裹绷带了,和别人说你的胸膛练得壮就行。”


    沈容端闻言,嘴角微抽。


    她的师父,为什么十年如一日的老不正经?!


    挽澜看见她的神情,认真道:


    “这都是人之常事,没什么好害臊的。想当年,你月信初至,拿着染了血的胫衣来找我,说自己突然流血,只怕是大限将至。


    当时我们在缥缈峰顶,四下连只鸟都见不到。为师只好撕了心爱的绫罗,给你作权宜之用。


    哎哟,想想你那时候的可爱样子就好笑……”


    说着,挽澜又前俯后仰地掩嘴笑了起来。


    沈容端两眼一黑,直想晕倒。


    挽澜笑了好一阵后,终于咳了咳,正色起来:


    “为师前些日子行至清河府,听闻苏劲松过几天要生病了。”


    “‘要’生病了?”


    沈容端加重了“要”字。


    苏劲松是川四布政使司的锦衣卫指挥使,她和他只在回皇城述职时打过几次照面,知之甚少。


    挽澜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慢着。您是怎么打听到的?”


    沈容端有些疑惑。


    “我当时在他居室的屋顶上。”


    挽澜一脸坦荡。


    “哦。不用解释为什么在屋顶上。我不想知道。”


    沈容端表情僵硬。


    “还听他说,圣上要给兰因公主选驸马了。”


    挽澜本来也没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深更半夜趴人家屋子。


    “他和谁说话?”


    沈容端突然问。


    挽澜摇了摇头:


    “他没称呼那人。穿的又都是常服,我认不出。只记得那个男的眉毛很淡,声音比较尖。”


    沈容端默默点点头,“您是觉得,这个苏劲松想装病,避过选驸马一事?”


    按照盛朝的传统,对驸马的遴选必须在皇城完成。


    候选人要在钦天监推算出的吉日到达皇宫,以备甄选。


    但是,做驸马对于大多数为官者而言,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喜事。


    当了皇帝的女婿,自然能得享一世富贵荣华。


    兰因公主是圣上的掌上明珠,从小备沐圣恩。做了她的驸马,尤当如此。


    但这也意味着,仕途基本上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一般秉性也不同寻常。


    ——说得粗俗一点,就是难伺候。


    因此,盛朝有很多为了躲避驸马遴选而闹出的笑话。


    比如明明没病,却硬要找郎中把自己给药病,以免进宫。


    还有许多人,在听到要选驸马的小道消息时就开始迅捷地定亲。


    无论之前多挑三拣四、多眼高于顶的人,


    在接到这个消息时都一下转了性,眼疾手快地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甚至还有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殿上失仪,只求落选。


    因此,苏劲松要是为了此事装病,想来也是说得通的。


    挽澜思索了一会:


    “为师也不知,他是不是为此事特意装病。当时为师刚贴上瓦,便听到他说过几日要病;然后就开始说选驸马的事了。”


    “他的原话就是‘过几日’?”


    沈容端追问。


    挽澜点点头。


    见关于此事能说的都说完了,他又开始说下一件事。


    “为师觉得很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不要以为救了叶和凝,就能保全你一世的荣华富贵。你忘了叶家是怎么起家的?这样的一家人,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欠下还不起的恩情的。”


    他依旧是笑意盈盈,一双好看得近乎妖冶的桃花眼却十分凌厉。


    “他们见了你,表面笑脸相迎,内地里搞不好都想弄死你,免得你踏着他们的老路一路往上爬,最后把他们都踩下去。”


    挽澜素来为人怪谲,虽然武功高强,却丝毫没有武林高手那种雄姿飒爽、仗义慷慨的气质,反而成天嬉皮笑脸,干的也都是一些荒唐无稽的事,很少会这么认真地说一席话。


    “为师还听闻,纪钦明与叶世忠的关系比表面上的更复杂。你被叶家弄去了锦衣卫,其中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你要静心思之。”


    沈容端点了点头。


    虽然把话放进了心里,但还是有些不以为意,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形势逼人的压迫感。


    虽说叶世忠精明得像修炼千年的老妖,但他的家族却无愧于“世忠”这两个字。


    不仅先祖是与先皇一同打天下的猛将,后来更是满门忠烈,一心为国。


    可恨几十年前的大奸臣方桧,竟屠了他家满门,唯余他一人侥幸出逃。


    忍辱偷生几十载,等到新帝登基,方才大仇得报。


    如此高义之后,就算再怎么好弄权术、手眼通天,沈容端的内心深处也还是对他提防不起来。


    更何况,是他垂青于自己,让她能去锦衣卫做事。


    而且,要是论起伤天害理,她的上司纪钦明似乎更擅长一些。


    此外,叶世忠还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养得天真无邪,甚至有点傻里傻气。


    当初在皇城时,叶和凝便整天追着自己叫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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