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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虞跃青云上》 下朝的官员远远地就望见,软轿从宫门前经过,那是圣上特意降恩赐给扶子胥的。
本是半躺的丘独苏,在隔着帘子见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后,坐直了起来。
抬轿的下人注意到后立马止了步子。
丘独苏撩起帘子,望着朝他走近的季无虞和祁言夫妇二人,脸色愈发沉了。
他截断了所有九黎通往郅都的信息来源,特意在时穆白孤立无援之时,授意时穆则来信构陷时穆白造反,在确保九黎再不可翻天的情况下,将辜振越借此调离郅都。
可未曾想,棋差一着。
时穆白跳下山崖后竟然奇迹般地还活着,而在辜振越带兵赶到后,原本支持时穆则的九黎族人也尽数倒戈。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时穆则却下落不明,而时穆白最终成为新一任南域之主。
“这其中,必定有人相助。”
三天前的松吹小院内,叶重梅对他说道。
“你觉得,会是谁?”
“云海崖是九黎境内最为险峻的一处断崖,其高千丈,崖下猛江更是急湍甚箭,人若下去,必死无疑。”
叶重梅给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相助的,未必是人。”
“你是说,飞鸢卫?”
再次说出这三个字的丘独苏,除却震惊,更多的是崩溃。
“裕太妃告诉我,这一任飞鸢卫的主人,是祁言。”丘独苏皱了眉,“可若如此,南北一役,他落得那般境地,为何飞鸢卫从未被调派过?”
“会不会,那位太妃是谬传?又或者……摄政王根本不知道自己持有飞鸢令?”
“那时穆白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自己本精心设好的局,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团乱,丘独苏只觉烦闷。
叶重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辜家小女在宫里,辜振越也被调遣至西境驻扎,龙武军如今更是由祁澈所统领。只要飞鸢卫不出现,郅都城内翻了天也不过便是你一句话的事。”
“但飞鸢卫,绝对是个祸害。”丘独苏的眼中起了杀心,“摄政王也是。”
叶重梅听出他在暗示什么,脸色微变,“独苏,我提醒你一句,他与季无虞已经成亲了。”
丘独苏滞了几秒,似乎想到了几个月前虞园大婚,他藏在观礼的人群里,隔着沿街飞洒的花瓣,看见了同骑一马的季无虞与祁言。
季无虞笑得极为开心,至少比在自己面前开心。
重逢后的这么些年,她在自己面前,有委屈、有诘问、还有眼泪,总之……少有开心。
这些年,她过得应该不错吧。
官途亨达,在短短几年内便步入中堂,享受着别人一辈子都够不着的位置,她有朋友,有亲人,甚至还有一个,似乎很爱她的夫君。
无论从哪点上来说,都是人生赢家。
可现在,她的安稳人生,大概注定要被自己断送了。
丘独苏的眼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泛着微凛的冷意,
“为保万无一失,祁言必须要死。”
叶重梅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年麓苑的那一刀如果更深一点,就好了。”
至少那时,还没有覆水难收,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
“先生,摄政王在前边。”
木泊的话将丘独苏拉回现实,丘独苏对上了季无虞的眼神。
她眸色极淡,但在场任谁都知,她的眼底正翻涌起一阵风暴。
“给王爷请安了。”丘独苏的声音传出来,懒洋洋地未见一丝波澜,“只是陛下召见,臣还着急面圣,便不下轿了。”
祁言第一反应是看向季无虞,见她面色如常,便转而朝丘独苏冷笑一声,
“自然是陛下的事重要。”
丘独苏抬了抬手,轿夫便又抬起轿子起驾。
季无虞转过身,望着丘独苏离去的背影,突觉身子一阵虚浮,若非祁言扶了一把,只怕是要直接跌坐下去了。
“眉妩,要不要传轿撵?”
季无虞摇了摇头。
在回程的马车上,她脑中总会想到大婚前的某一夜,丘独苏突然到季府来。
和从前一样,没走寻常路,翻墙来的。
季无虞吓了一大跳,丘独苏则将一个木盒,递给她。
打开盒子,里边是一摞纸,她随意翻了翻基本上都是些田契地契之类的。
正当她还疑惑时,丘独苏开了口,“那些金银珠宝我不方便给你送来,便都置换成了田产,那庄头是我的人,值得信赖,你也不用太操心,只管每年安然收钱便是。”
“不方便送来……”那些价值万钱的契约在季无虞眼中便如废纸一般,她只关心一点,“所我成亲那日,师父也会不方便来吗?”
“那日陛下要上大觉寺听禅,我需陪同。”
“怎么刚刚好撞上了那日,是陛下刻意安排的?”
陛下不会允许扶子胥和摄政王一派走得过近,季无虞猜都能猜得出这大概会是自己师父主动提出来献殷勤的。
丘独苏没有回答,只道:“皇室会派别的人过来庆贺。”
见他在躲,季无虞索性挑明了,“可我成亲那日,我所有的亲人都会来。”
亲人。
这个两个字戳中了丘独苏的心,他眉头紧皱,有几分愠怒之色。
“无虞,你何必一直紧抓着这点不放?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一直有怨,有恨。可这世上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去爱你,你为什么不去怨不顾你尚在腹中还要赶回郅都的父亲,不去怨明明知道先帝在一直追杀季家还非要强行生下你的母亲,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陪了你长大吗?”
季无虞瞳孔骤缩,她完全想不到丘独苏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你说,你的亲人都会来。”丘独苏轻笑一声,眼神却极尽淡漠,“你说的对。”
“事实就是丹城丘家早已覆灭在先帝的屠杀中,而世上也再无丘独苏,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季无虞的师父。”
“扶子胥与你,是故交,是政敌,但绝不会是师徒。”
“这是师父给我上的最后一课吗?”
“没有师父。”
季无虞当即便冷笑了一声。
“好,那既然扶先生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那今日来这一遭又是做什么?这些田地铺子,若是陛下有心想查,溯源而上,未尝不能查出这背后的主人是你。”
果不其然,丘独苏握着盒子的手,迟疑了几秒。
从得知她要成亲后,丘独苏便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嫁妆。
南楚大户人家的孩子出嫁为了能帮女儿在夫家挣个好脸面,妆奁从来是给得越多越好。
丘独苏也是这么想。
可送首饰担心季无虞真戴了出去,毕竟上了价钱的首饰工艺都是独一份,实在太好查到是谁送出了这份厚礼,别的就更不用说了,他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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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去索性干脆一股脑的砸钱买地来送给季无虞。
有时他甚至会羡慕温玦,作为季无虞唯一要拜的高堂,可以坦然地去抱怨这个不好,而那个又配不上季无虞,以至到最后,几乎是把整个温府的半数家产都悉数送给她作为陪嫁。
“拿回去吧。”
清脆的一声响后,季无虞将盒子扣上了,推回丘独苏怀中。
“眉妩,眉妩?”
祁言唤了她好几声,季无虞才从回忆中抽身,她见着一脸担忧的祁言便挤了抹笑,
“没事。”
…………
紫宸宫。
丘独苏刚一进去便注意到了乱动的帘子,吊着的珠链玎玲作响。
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走进正在慌忙整理外衣的祁昇,背后凌乱的床褥暗示着这里方才经历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情事。
“陛下。”
“先生来了啊。”祁昇抬了抬手,丘独苏把他扶了起来。
他今日身子越发虚弱,走两步路腿都打两下颤,丘独苏却还能昧着良心极为体面地捧道:
“陛下身子愈发爽利了。”
祁昇从书案前坐下,闻言摆了摆手,“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清楚。”
“张太医新开的方子难道未有见效?”
“都是些老法子。”祁昇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朕倒是听说映雪山庄医毒无双……”
“臣即刻便去问叶重梅。”
“不急。”祁昇昂了昂下巴示意丘独苏坐下来,“这几日的折子,先生可看过了?”
“都替陛下一一批阅过了。”丘独苏似乎是有些为难地开了口,“近日朝内对杨家似乎……极为不满。”
“嗯?”祁昇皱了皱眉,“为何?”
“主要是杨大人最近才回来的儿子。”
“怎么了?”
“他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便跟着人做些买卖之类的,没承想被人骗了,竟还开起了马场。”丘独苏补了一句,“不过听说杨大人已经关府里教育了,最近都没怎么出门。”
“马场又不是赌坊,怎么便会意见那般大?”
“杨家毕竟也是皇亲国戚,自然那些言官对其标准要高些。”
“知道是朕的亲戚还非在这口诛笔伐,都闹到你跟前了,声势是得多浩大?皇家的脸面不要了?”
见祁昇动怒,丘独苏立马起来躬了躬身子,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
祁昇脸色这才稍稍缓了缓,转而又问道:
“季无虞近日在朝堂和杨允义不对付吧。”
丘独苏点了点头,“修法一事,季相直接越过了杨大人,他心生埋怨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这一来二去的,在堂上吵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什么修法,什么新政,祁昇根本不在乎,听了也只觉头疼。
作为一个皇帝,或者说,一个中庸之君,他所关心的,只有一点。
“季无虞,和摄政王感情很好吗?”
丘独苏拱手,将表情掩于袍袖之下,“几乎同进同出。”
“那这朝堂便不能只她说了算。”
“季无虞如今高居相位,又是摄政王的妻子,直接动他会不会……”
“你觉得她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勇气,智慧,胆谋……这些答案在丘独苏的脑中一一闪过。
“是温家。”
祁昇无所谓一笑,“那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