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弑师

作品:《大蛇朝曦

    暮闲像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猜不透朝曦的心意,可她从没提过离开便已叫他很满足,只要能时时见着也是好的,毕竟在这晦暗无趣的人生里,朝曦是他唯一的光,若无她在,自己此生也不过同一具躯壳般,了无生趣。


    日暮西沉,清明望着这满天橙红,心中藏匿着苦楚。


    他顺着朝曦,顺着臣子们,顺着所有人,放弃了娶她为妻,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以为从此便能太太平平,相安无事,自己用余下所有时间与她厮守,然而在这件事上他当局者迷,十分的不清醒,我退敌进,此消彼长,这帮人从始至终容不下她,所谓的让,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的野心正在无声默默中蚕食着他的江山。


    这一次他的师傅何志强牵头其中,誓要免黜她的所有,彻底驱逐出小星国。


    听闻千里之外,一个名叫华曌的小国拔地而起,此国兵力强大,以破竹之势攻克了小星国边陲之城,朝臣们担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不能长久,便拜求清明亲自率兵前往。


    事实上,华曌的确势头凶猛,但还不至于需要清明亲征,与华曌国君会晤后,清明感觉到这个弹丸之国有些异常,仔细观察下来才发现,这位国君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庸才,倒是他的军师,对军政一应事务信手拈来,熟稔无比,这些本值得一惑,不过当他发现这位国师,竟然是消失了多年的般颉后,心中便拨云见日了。


    “难为你蛰伏多年,等的便是今日吧?”


    “不错。”般颉不遮不掩,大约是对今日一战成竹在胸。


    “我倒不知,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你总是跟我作对。”


    “谁知道呢?可能是,前世的恩怨吧。”


    清明泰然自若,般颉也不动声色,在旁人看来二人之间如一潭池水般平静安沉,没有一点儿剑拔弩张的意思。


    若是比定力,若是没有后知后觉,清明不会输。


    他看着般颉这诡谲的脸,除了那阴鸷的笑容基本上没有任何动作,僵持着许久,直至周边出现了上百兵士将这安静打破,双方才展开交战。他的近身侍卫平日里训练有素,这些蛮夷之士非正规军统训,没有战术的加持注定只能做一个或者一群蛮横凶狠的匹夫,故而对于清明的队伍来说,解决他们并不具难度,不肖多时便叫他们溃败不已,满殿横尸。


    看着这颓败之势,般颉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慌张,反而显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要知道,争战时刻没有一个将帅会不在乎胜负,能做到这样,可见是另有预谋。


    只是他到底在谋什么?清明不解,很快,般颉后方又有兵士如雨后春笋般接茬儿涌出,两方继续搏杀,血花四溅,宽阔的大殿里除了兵器的锵锵碰撞声,便是新死之人的哀嚎声,他们一个个早已杀红了眼,而清明在这无休止的杀戮里渐渐意识到,这么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打法,除了同归于尽便只有一个可能,拖延。


    他恍然清醒并站起,般颉未必能困的住自己,而宫中那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加害朝曦。


    看着他瞳里倏然腾起的火苗,般颉得意不已,连并声音都充满了嚣张:“怎么你这才察觉,算一算,这会儿你的朝曦姑娘,大约已经……”


    胸腔的怒气直冲百会,他不是没有了理智,而是顾不得去理智。遂即拔剑出鞘,似砍伐野草枝蔓一般杀出一条血路,而般颉早已在兵士的护卫下撤离。


    清明提着满是血水的剑,鼻息钻入浓浓腥气,他微微转头,余光睨见身后的那些艳红残尸,狠心离开。驾马疾驰一路而去,暴风雨冲洗去那通身的血气,连日赶路没什么力气,像一只奋力挣扎的鸟,拼力赶赴着,赶向那渐渐消灭的希望。


    朝曦,等我。


    当马驰进王城,他飞出去的腰牌扔在守城官将要喝阻的脸上,而马蹄矫健,不停奔驰下终于来到她的宫殿,破门闯入后他勒紧缰绳,疾速止步,马声嘶鸣,一众人围在其中,或神色得意,或傲慢轻蔑,而那一身紫,今日她穿了深紫,正软软倚靠在朱红柱子前,气息微弱。


    “这是怎么了?”他推开他们,扑在她的身前抱起她,触到她时感觉衣衫湿热粘腻,摊开手来看,竟是血,原来她穿的不是深紫,只是被血染成这般。


    愤怒呼之欲出,虽然不发一言,却仍可见得他心中之恨,滔滔怒火环身,眼前此刻,他仿佛已经不是他。那些人看着忽然赶回来的清明,个个惊慌愕然,不知所措。


    她几乎没有了意识,也不能答他,只是口中喃喃,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何志强提着剑,王水清,春凝,一干众人,作为帮凶立于一旁。


    “可真是好手段,为了要她性命作出这样的局来,不觉得卑鄙吗?”清明看着他手里垂着红色血珠的剑:“这把剑不凡,不知师傅从何得来。”


    “清除妖孽,何须有所顾忌。况此剑是神仙所赠,为的就是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所以今日之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神仙,又是哪个神仙。他脸面僵硬,只有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蔑:“师傅一心向道是好事,可你的道要用别人的生命来证,是不是太可笑了?”


    “妖魔存于世间只会危害苍生,清明,咱们君臣师徒一场,我不能看着你堕落沉沦。”


    “你眼见她害过谁?你怎么说都好,没有她,一切于我来说不过是种煎熬。”


    清明拔剑相向,何志强想过有此局面,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出杀招。寻常兵器不敌仙剑,清明便弃剑卸甲,赤手空拳的与他较量,一身武艺虽然为他所授,可经过多年历练,何志强早就不是清明的对手,几个回合而已,他的短刀便架在他的颈上,刀刃贴合着皮肉,没一会儿便渗出血来。


    “我的好徒儿,你真的敢为了一个妖干这欺师灭祖之事。”


    何志强的质疑没有令他迟疑,但令朝曦忽然苏醒一些,气力微弱:“清明……”


    他转头看着她,看着那想没有血色的脸,如同即将脱离枝桠的梨花。她用尽气力劝阻:“我已经不行了,你就不要再添杀孽了。”


    “他们万死不能偿。”他背过脸,短刀利落划过,何志强死了。


    罪过已经酿成,朝曦心中无奈,所有的打算成空,退场已成定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余生过的舒心些,不要再记挂自己。


    “清明,你会长寿的,忘记我,好好活着。”


    “你等着我,我们一起走。”


    他反手准备自尽,朝曦伸出手握住剑刃,顾不上顺着刀刃流下的血:“不,我该走了,该去寻暮闲了,你好自珍重吧。”


    “你故意这么说,对不对?”


    她摇头否认:“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暮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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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良人,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我想要保护的人。”


    他呛出一口血来,而朝曦在他的怀中消行隐迹。


    不知何志强那把仙剑从何得来,的确让她伤的厉害,只是想取她的性命却也不是随意就能做到的,朝曦不过看到清明平安回来,已经度过了这场劫,便趁此机会抽身退场而已。


    她隐形匿迹,看着王宫大殿里他肝肠寸断的样子,鼻尖酸涩,咽喉苦涩,五感六觉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她本想,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入梦来陪伴他走完余生,可是若飞说,她不可以再继续干扰他了,因为他的大劫根本不是什么争斗拼杀,而是因为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太多,加上弑师一事,已是犯了天怒人怨,这一切,皆是因为自己。


    朝曦愧悔难当,可又毫无办法,她看着若飞,期望她能给出一些良方妙计来。“可有什么办法,免除他的错误?”


    若飞摇了摇头,言语间无解:“你看他如此暴戾,毫无悔改之心,又叫天界如何宽恕?”


    清明提剑走到王水清和春凝身前:“你二人素来与她为难,我只以为是些小手段便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心肠竟歹毒至此,伙着这一殿臣子害死她,如今你们愿望达成,可满意了?”


    “君上,我们……只是为,君上的安危着想……”


    “是,妖吸食人的精元,殿下留她在身边,早晚会没命的!”


    二人一边辩解,一边颤颤发抖,可见是害怕的。


    他直起身子,眼中空洞无光:“我屡次三番告诫你们,不要做伤害她的事……”


    “君上……”


    仰面长啸,声音在殿中不断回荡,终于有泪水顺着笑意滑下,“传孤旨意,王水清和春凝禁闭幽室,每日笞刑十数,其余人等,全部殉葬。”


    一道并不繁长的旨意,字字铿锵,落在朝曦耳中更加不知所措。


    “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益,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一身的伤且需要一阵子修养。”


    “是啊,是该回去了。”


    若飞又关切的劝解她什么,可她只能看见那清丽的脸庞,耳中却听不进半点,整个人仿若失魂一般,摇摇晃晃的不知飘向何处。


    游窜了不知多久,到了一处山野,是哪儿呢?她穿过一片丛林,又穿过一片丛林,脚下一个不稳竟从坡上滚了下去,碎石沙砾扎进皮肉,荆刺剌过身上伤口,生死于她已是司空见惯,何况这并不能要命的疼痛?她攀爬起来,往那处还亮着灯火的住户走去。


    “朝曦?”一个熟悉声音入耳,她终于能听到些声音了。


    “弥斐啊,你怎么在这儿?”


    “灵界无趣,过来逛逛。”狐狸看见她这副凄惨状,不由皱眉:“下界护佑南溟,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嗨,小小伤势,不要紧的。”她故作轻松,看了看四遭,想不通这里有什么好逛的,便问说:“这荒山野岭的,与灵界没什么不同,你跑这儿来逛什么?”


    弥斐舒了口气:“你这回走的时间有些长,宝芝回来说了你在凡界的事,丹妩担心你出事,便叫我来寻你。”


    “出事?”朝曦不得不想起已经不在的庚酉,难过顿时漫上心头:“庚酉他……”


    弥斐很懂她的心情,安慰道:“所以咱们几个,万不可再少了。随我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