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清明

作品:《大蛇朝曦

    暮闲不声不响的来,不言不语的走掉,这条大蟒蛇,可真是奇怪。


    老钱没有熬过去,傍晚便死了,临死前他托孤给自己,还有一块破布包着的铜疙瘩,打开看竟是一枚印玺,他说他的家族在三百年前是一个叫小星国的皇族,历经几代人都没有复国成功,而他如此好赌是想筹集一些复国的经费,好酒则是因为每次筹集经费都失败了。


    这真是一个好理由,她捏住嘴角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以表示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尊重。


    老钱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复国成功,朝曦捻指一算,透露天机说他的复国遗愿能够成真,只不过国祚很短,昙花一现而已,朝曦隐去了后半句,让他老怀安慰的去了。


    “我真是一条善良的蛇。”


    连夜将老钱火葬后,朝曦拖着一身的疲惫躺下,窗外月亮高悬空中,月光如许,映照在小娃娃稚嫩的脸上,格外晶莹,她侧过身来,捏了捏他的脸蛋,摆弄了两下那浓密的睫毛,笑着叹了叹:“父母双亡,六亲俱无,殿下可是与北斗星君有什么过节?”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


    “混沌一朝开,天地皆清明,清明,从今天起,便以它为名吧,但愿这个名字能将你命中的坎坷不顺压制一些。”


    睡意迷迷糊糊上来,眼皮好似千斤重,再睁不开,眯缝里月光凝成一道线,引她轻盈入梦,还是那个梦,还是那间青竹小筑。


    不同前次,今日梦境里的景色不再鲜活,草木皆枯,满目萧然,看着冷清的很。朝曦想要进去,发觉脚步被固住,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山风掠过时,竹林摇曳,一个老者忽然出现,悬空站立,他怀抱拂尘,面色凝重,不错神的盯着竹屋,等着要见的那人出来出来,而他的右臂背在身后,悄悄凝出了一只晶黄色的珀,这色泽品相同亦棠那日所幻的沙晶印盘似出自一脉,修为纯净高深,旋绕于他周身,朝曦在一阵熟悉中恍然记起,老者便是雾仪山的范懿,那个老态龙钟,常常嗜睡的老神仙。


    不过这梦里的他,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可他在等谁呢?是这家的男主人,还是被男主给了当胸一剑的女人?不管是谁,看他这般,定不是来度化劝说的。


    朝曦替他担心,因为范懿身后的那团晶珀越聚越强。


    竹屋的门吱呀打开,昏暗门缝里走出一个黯然身影,他披散着发看不清神色,脚步沉重缓慢,失魂落魄一般,与之前梦见的那个翩翩少年郎,大相径庭。


    范懿看见他,嘴角微弯,但看到他怀中的两个婴孩时,满脸藏匿不住的惊愕。


    “冤孽啊。”


    “谈情和诞育生命,本是天地伦常,若这也是冤孽,那你说来说说,什么不是冤孽?”


    “大道至清,你身负重任而生,却违背天界法度与妖魔厮混,如今又诞育妖魔之后,种种行径已经为六界不容,你若再冥顽不灵,天界不会再宽恕于你。”


    “大道至清,大道也无情,我不管你那套天界魔道,正义邪恶的理论,我此一生,只守护我的妻儿安稳快乐便知足,可你破坏了这一切。”他嘴唇干裂,不知经历了什么,但话中的冷蔑讽笑,已经藏匿不住他心中的恨意。


    “乱花渐欲迷人眼,你如今所经历的,皆是假象,陷在执念里不肯出来,最后只能是永坠魔道回头无路。


    “回头?谁要回头。”


    从来决心不需多说,只简单一句便足够,他将怀中婴儿轻轻放下,起术布了个屏障,与此同时,朝曦从一派紧张中察觉到了那抹熟悉气息,她心中惴惴,几乎可以确定时,男子已经腾身飞起站到范懿的对面,他祭出宝剑,强大的仙泽愈渐躁动,天地感知时,风雨交加雷电轰鸣,长发卷进风里,他挺身屹立暴雨之中,金刚怒目。


    交战中那张脸映入她的双眼,抑不住心中惊讶:“殿下?”


    范懿身后的晶珀已经凝聚完全,老神仙将它捧在手中,滞留不动,似乎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可他的双眼被墨色充斥,仙泽也渐渐浑浊,看来就要魔化了。


    他似南溟,可又不像南溟,南溟从来仙气纯正,南溟的脸上,也没有这样的戾气。


    二人各自腾起,在竹屋的上空不断上升,他们的身影渐渐渺小,最后只看到晶黄与黯蓝的光球对峙,在最终的激烈碰撞后,竹屋为那迸发出的强大气流冲击,轰然倒塌,而朝曦担忧那房前的婴孩,想闯进去护住,可惜仍然无法走进。


    过了不知多久,她的意识察觉到这场对战结束,睁开眼睛,只见上空清朗安静浮云卷卷,狂摆的竹枝渐渐停下,眼前已是一派安宁祥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不知男子和范懿的去向,心中只牵挂着那两个婴孩,再次试着走进时,发现阻碍自己的那股气流已经不见了。


    竹屋已经成为一片残墟,或许是男子布下的屏障起了作用,尽管断竹七零八落,孩子是安然无恙的。


    两个婴孩的啼哭声高亢洪亮,朝曦看着他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伸手拍了拍他们,发觉屏障不在,通常这种情形,多半是施术者已经殒命了,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满身血迹的身影摇摇晃晃朝这走来,是他。不过,他的气息羸弱极了,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生命的迹象,飘飘零零的,像是一缕魂。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俯下身温柔的看着这两个婴孩,此时她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与南溟一般无二的脸,不过与刚才极为不同,现在的他,毫无一丝正气,额宇间正有新的灵息滋生,是魔气,坠魔的他形容气质分明是暮闲。


    他露出那清朗的笑容,婴孩不再啼哭,一袖轻轻扫过,三人瞬息不见。


    于一阵响亮的啼哭声中,醒来。


    脑袋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到这个梦,便感觉消耗很多,而伴着浑身无力,五内俱感沸热难耐,她想这便是当日若飞说的服用了那药丸的症状。


    抱起清明走出屋子,人间五月,太阳是温和的,它折射出七彩的光棱给予人新的希望。


    “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定尽全力,让殿下你此生快快乐乐。”


    老钱把钱糟蹋干净,自己倒无牵无挂的走了,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留便算他仁义了,可他倒好,留下了一块用处不大的铜疙瘩,还有一堆欠条。


    朝曦是不介意当一个老赖的,但是一向重视清誉的南溟,是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污点的,回去以后若是知道自己拐带他赖账,不知道要费多少话。


    对于目前的窘迫,左不过是一个钱字,其实想解决这件事说难很难,说容易又容易的很,敞亮的若飞还在对面的山里,她已经借了那么些钱,又给了短箫,自然是不介意再借一些的,但是朝曦觉得活着总有诸多困难,不能总是麻烦别人,于是便放弃了这条路。


    “我真是一条有骨气的蛇。”


    一面赞美自己,一面往王富贵家走去,凡间事,凡间了,邻居告诉她,王富贵虽然长相油腻,可并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土财主,他在城里有很多铺子,产业可观,而他能够担任这里的户长,也都是银钱起的作用,朝曦算了算,目前看来,能帮助他们解决困境的只有他家了。


    “王户长,钱家的状况你也清楚,这孩子父母不在,成了孤儿已经很是可怜,你总不忍心,叫那些人把他带走吧?你是这里的父母官,是不是能够江湖救急一下?”


    想了想江湖救急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戏文中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大侠梦,这样是不是能激起他的侠义之心?


    显然朝曦判断失误,王富贵的身材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大侠,而爱财如命精打细算的人,也不会拥有一副侠义心肠。


    王富贵首先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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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质疑,她不加思索诚挚恳切的编了个故事:“我是老钱远房的表妹,家乡灾荒死的死散的散,我爹爹临死前,告诉我家中只还有这一门亲戚。”


    “姑娘这白白嫩嫩的样子,哪里像受过灾荒的?”肚大如箩的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生的美丽难道是我的错吗?”


    “美丽,的确美丽。”王富贵摇头叹气,眼中流露出一丝觊觎:“姑娘不妨说说你的想法吧?是想借些钱,还是……”


    “我原本是想借些钱,可考虑要照看清明,是没有办法出去挣钱还债的,不知户长家中可缺什么伙计?我可以到这来做工,用例钱抵债。”


    说完这些,朝曦内心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一片云雾里,最后终于想起宝芝现在还在酒楼里免费打工,她叹了叹,莫不觉得报应之快。


    “你那些债,连同利息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做工恐怕要到猴年马月。”


    “利息?”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白借的?”


    “我倒有一个法子,姑娘既能即刻了了债务,你同你这侄儿也能有了安身之所,从此不再飘零。”


    王富贵摸着他的小胡子,微眯着一双鼠目,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虽然自己不是人。朝曦冷蔑的弯了弯嘴角,看透并说透:“户长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小老婆吧?”


    “哎呀,姑娘不仅漂亮,还聪慧的很呐!那不知你可愿意?”


    “夫人若是知道了,会同意?”


    王富贵的老婆,被村民一致评价为黑心且刻薄,这应该也是王富贵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小老婆的原因。


    他身体诚实的一颤:“如果你愿意,生米做成了熟饭,她不认也得认。”


    ……


    来一趟凡间,竟然要被一个凡人占便宜,若是长相英俊也就算了,生就这副样子,实在让人不能忍受。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现出本身来吓一吓他,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户长,你要是知道我的本来面目,定然会熄了这个想法的。”


    “怎么会呢?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能……”


    “王富贵!”一个尖锐声音穿透屋子,王富贵的老婆揣门而入,怒气冲冲的跳到面前咆哮:“你这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你色心不死!在老娘眼皮子底下就敢跟这小贱人勾搭,你们当老娘是瞎子不成?”


    啧啧啧,这口齿。


    “夫人息怒,是这姑娘来求咱们家帮忙,你持家辛苦,我见她聪明伶俐,正好收进来,帮衬你。”


    “帮衬我?要是让她进来,保不准你们俩合谋害死我!”


    “是啊,那你以后喝汤吃饭,可要小心啊。”朝曦按住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妇人见她毫不在意,怒火蹭蹭直上,对着她的脸狠厉的扬起手来,不过不等那巴掌落下,黑团子小篱笆便窜出袖兜,疾快的扎了她几下,妇人嗷嚎声不断,双手捂着脸,缝隙里渗出血来。


    “这是什么怪东西?”王富贵吓住,完全想不起来去扶他的夫人。


    “也不是什么,就是疼两下,然后扎的地方会长毛毛。”


    “什么?!”妇人连忙去找镜子,朝曦体贴的递去一只,镜中人的脸上出现了五六处黑斑,已经隐隐长出一些细软的黑毛来。


    “啊!”


    朝曦抱起清明,准备离开:“打扰二位了,钱的事我会再想别的办法,告辞了。”


    “姑娘留步,钱的事好说!”


    看来王富贵家,做主的还是他老婆。


    “只要姑娘你能帮我解了这东西,我愿意不计利息借给你钱!”


    “我也不是非要从你家借。”人穷志不能穷,她抱起清明,扬着高傲的头颅,像一只胜利的大公鸡一样得意的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