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拯救死对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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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消融后,难得来了个艳阳天,连嫩黄的柳芽都忍不住冒出头来汲取阳气,是个晒太阳的好天气。


    沈灼华用过午膳,便从后院里搬出一张交椅,放在患坊的大门口上,抱着哑娘刚装上红碳的手炉,脚搁在板凳上,悠闲的交叠在一起,在太阳底下闭目打起盹儿来。


    虽打着盹儿,脑袋里还在思虑患坊生意的事情。


    她身为沈灼华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为生计犯愁过,哪怕当初阿娘去世,将军府中馈尽数落入姨娘之手时,她也未曾囊中羞涩过,她娘可是五姓七望中兰陵萧氏的嫡次女,光是留给她的妆奁就足够她挥霍一辈子。


    是以她从未想过,若有一日囊中羞涩该当如何,也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竟然要靠自食其力过活。


    好在露凝霜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本事……无人问津。


    得想个法子让露凝霜去哪里露一手才行。


    要么去东市支个摊子?


    不行不行,太过掉价,以后想做权贵们的生意都难。


    或者上那些权贵家自荐?


    也不行,谁家愿意大夫主动上门看病的,人家还不拿大棍把她撵出来啊。


    实在不行,买个小道儿,让那些勾栏瓦舍帮忙造个噱头?


    正想的迷迷糊糊,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大夫!大夫!快救人!”


    沈灼华惊醒,星眸乍然睁开,眼角瞥见两道人影跌跌撞撞地从身旁擦过去。


    里面正在柜台上捡药的紫苏听见动静,忙丢下手中的活计,绕出柜台迎了上去。


    来人是两个青年男子,青衣劲装打扮的年轻男子,搀着一神志不清的白衣男子,行动艰难,紫苏便要伸手搀扶。


    谁知,一柄黑黝黝的剑鞘突然横在紫苏面前。


    紫苏吓地呆愣在原地。


    “还不快请你们家大夫出来接诊!”青衣男子语气很是不善。


    紫苏看着眼前的剑鞘,大气不敢出一下,恐惧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已经起身立在门外的沈灼华求救。


    沈灼华皱眉。


    好家伙,这人竟比她当年还要豪横。


    不知道自己有求于人?


    沈灼华长腿一迈,跨进屋内,慢悠悠地渡向他们,冷声道:“敢问这位郎君是来求医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青衣男子闻声,扭头看向沈灼华:“自然是求医。”


    “求医就要有求医的态度,妾观郎君一上门就杀气腾腾的,不知道还以为郎君是来寻仇……”沈灼华行至几人中间,伸手将紫苏拉至身后,转头睨向二人,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星眸微睁,视线定在被青衣男子搀扶着的白衣男子身上。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深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谪仙人缓缓与眼前之人重合。


    徐霁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重生以后,竟然还能再遇见徐霁白。


    此时的他,似乎看起来病的不轻,脸色煞白,印堂隐隐发青,神志似有些迷糊,眼皮耷拉着,乌黑的眼珠无神地看前方。


    “你是大夫?”青衣人打量她问。


    沈灼华回过神,点了下头:“我是。”


    似是听见她的声音,徐霁白眼珠子缓缓地转向她,空洞地盯了她半晌。


    沈灼华心潮起伏,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眼前这位毕竟是她曾经的未婚夫,纵使退了婚,然重生再见,她亦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这位郎君……”沈灼华正要询问青衣人徐霁白的状况。


    突然,徐霁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出奇,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那双看似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有那么一瞬间,沈灼华甚至以为徐霁白已经看穿了这幅皮囊后面,藏着的是她。


    “郎君?”沈灼华皱眉,隐有不悦。


    徐霁白忽然又松开了她,然后整个人失去支撑一般,向后仰倒在青衣男子身上,嘴角紧跟着溢出一丝黑色的血痕出来。


    “淮渡!”青衣男子紧张地摇了摇徐霁白。


    淮渡是徐霁白的字,青衣男子看似护卫打扮,但直呼徐霁白的字,看来关系匪浅。


    徐霁白无力地闭上眼睛。


    沈灼华二话不说,拉过徐霁白的手号脉。


    青衣男子焦灼地问:“怎么样?”


    深摁寸关尺时,脉疾疾如弹弦,轻取右尺得革脉,浑如擂鼓,乃是中毒之相,情况十分危急。


    “他中毒了。”


    “中毒?”青衣男子显得十分震惊。


    沈灼华冲里间扬了扬下巴,对青衣人说:“先把人扶到里面塌上去。”一面回头冲愣怔的紫苏吩咐,“去准备一盆水来。”


    又快步走到药具柜旁,翻出银针包和一柄细长的开疮刀,将开疮刀在红炭上烤了烤,这才走进里间。


    徐霁白已经躺在了罗汉塌上,双目紧合,看样子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灼华迅速打开针包,取五根大针于徐霁白的心脉四周下针,以阻止毒素入心。又取长针分别在足少阳胆经关要处从下往上依次深刺,她要把徐霁白身上的毒逼至中渚放毒。


    中渚在手少阳三焦经上,乃掌心处。


    她将剩下的针正要刺进左臂少阳三焦关要处,忽然想起徐霁白擅左手。


    顿了顿,转而刺进右臂关要。


    很快,徐霁白的右手开始发青,那是毒素汇聚了过来。


    沈灼华取来开疮刀,托起徐霁白的掌心准备划开。


    一旁的青衣人见状,紧张地用剑柄指着她,“你要做甚?”


    沈灼华白了他一眼:“你是大夫?”


    青衣人哑然,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徐霁白,收起剑,紧抿嘴唇,往后退了一大步。


    沈灼华低头,看着徐霁白的掌心,他的手骨节分明,纤长清瘦,掌纹干净,如玉雕成。


    这么好看的一只手,恐怕以后要留下疤痕了。


    锋利的刀尖对着掌心轻轻一划,黑色的血喷涌了出来,沈灼华立即将他的掌心翻下去,让毒血滴在铜盆中。


    滴答滴答……


    黑血滴入盆中,一盆清水很快被染成了暗红色。


    一盏茶后,铜盆里的水已经彻底变成了乌黑色,徐霁白原本黑青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青衣人道:“你这样的解毒法子很是稀奇古怪,在下倒是闻所未闻。”


    沈灼华没看他:“这天下之大,你闻所未闻的事情多着呢,在妾这里,有用就行。”


    沈灼华观徐霁白掌心之血转为了鲜红色,这才替他止血。


    待她包扎好伤口,缓缓抬起酸软的脖颈准备左右松泛松泛时,正好撞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眉藏春山,眸凝寒江,清冷平静的像一汪不见深底的湖,个中带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这么快就醒了?


    意识还真是异于常人。


    沈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