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藏玉乖乖不再说话，手的主人松了口气。


    “它们不是你要拜的神佛，也无法带你去到佛所。”


    藏玉点头：“我知道，多谢你的好意。”


    黑暗中，一簇鬼火燃起。


    绿色光芒摇曳下，一张青白的小脸飘在藏玉面前，难掩惊讶。


    “你会他心通，你是修行人？”


    在这魔窟之中，她见过被许多被邪魔坑骗的普通人、信徒、和修行有成的僧人。


    邪魔惯用音声色容迷惑人眼人心。


    所以那些人无不是笃信自己见到了真正的佛陀，只需接受仪式便可得道超脱。


    但能看透迷障还直直冲上去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么请问，现在我是什么情况？”


    藏玉嘴角噙着笑，深处在绿莹莹的鬼火映衬下，有些透明的双手。


    “有些糟，从你在雪山许愿时，就已经和那群邪魔们达成契约了。”


    藏玉的躯体已经被邪魔们拖至地下巢穴，只待她的灵魂被吸取。


    没有灵魂的身体就会被从头颅上开孔，脚底打洞，敲骨吸髓。


    除非在日落之前把她灵魂唤醒，回到身体里去。


    “这算不算，一肉两吃？”


    明明应该是紧迫关头，藏玉却毫不避讳讲起了地狱笑话。


    从刚刚见面以来，一直成熟稳重的小孩格桑拉则，难得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好气……


    “禀告佛陀，贡品不见了。”


    刚刚负责带路的罗汉诚惶诚恐跪在地上告罪求饶，声称自己尽忠职守在前面带路，可那个女子不知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他额头冷汗滴在地上，没入泥土，不停磕头恳求佛陀千万不要降罪于他。


    大日如来毗卢遮那嘴角慈悲的笑意稍稍停滞，慈悲闭目，双手合十称念佛号。


    “阿弥陀佛，吾自不降罪于你。”


    罗汉惊喜抬头，他就知道佛陀是大慈悲。


    可下一秒，方才的诸天佛菩萨便从座而起，伸长了手脚面目狰狞，蜂拥上前将其分食。


    罗汉的惨叫声，穿透了正殿透到后堂。


    毗卢遮那摇头叹息，“阿弥陀佛，四大皆空，唯因果不空。”


    既然他种下失职之因，当自食苦果。


    “嗯？这是终于找到回来的路了？”


    此时屋外穿来年轻女子的自喃自语，等到推开门时。


    满目华光晃耀，一如初见。诸天正端坐于上，齐齐看她。


    哎呀，位置空了一个呢。


    藏玉走至殿中，倒头就拜，脸上是义愤填膺。


    “弟子蒙佛接引，幸得返回。”


    言明刚才消失，是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小孩将她掳走。


    那小孩还说诸位佛菩萨都是邪魔，她又不傻，明明世尊以音声色容，现佛光指引，怎么会是邪魔呢？


    大日如来毗卢遮那依旧慈悲含笑，垂下眼眸。座下罗汉菩萨俱如如不动。


    可满堂寂静空气之中却无形流淌着尴尬气氛……


    良久，毗卢遮那才出声缓言赞叹：“咄哉女子，智慧明彻。”


    “伏虎罗汉，度脱众生刻不容缓。”


    佛陀舒金色臂，手指轻轻一点另一位罗汉，命其速带善女子前去。


    罗汉称是就要带路，却被藏玉摆手拒绝。


    “弟子既已经得见世尊，灌顶自然不急。只是对于佛法有一事不解，烦请世尊为我粗说之。”


    佛陀转念一想，反正迟早盘中餐，倒不如听食物临终问些什么，也算是大慈悲。


    “汝当问之，吾为汝说。”


    藏玉虽然是个天师，可佛经却也没少看。


    听到邪魔应承，她脸上装作疑惑虔诚。


    “弟子一事不解。世尊在密宗中是最高身位如来，一切法相平等觉。那与那禅宗的释迦牟尼佛有何分别？”


    二者俱同是佛法系最高佛，可佛法之中怎会有两尊至高无上佛？


    正殿更静寂了呢，藏玉微笑抬头看着诸天和正中佛陀。


    若说有分别，就承认它是个假货，若说没分别，那它也是个假货。


    佛有三身，法身报身应身。


    法身毗卢遮那，报身卢舍那，应身释迦牟尼。


    答案是——既有分别也没有，即如有。


    佛陀慈悲含笑的面孔罕见浮现些许杀意与尴尬，可是座下信徒眼神灼灼，等待它的回答。


    若答不上来，岂非贻笑大方？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它才摇头，似是而非。


    “吾与释迦牟尼并无分别，咄哉女子，勿起分别心。”


    哼，水货。


    藏玉点头拉长声音说原来如此，感谢世尊赐教。


    说着不顾罗汉菩萨阻拦，忽然大步越至佛陀面前。


    仰头盯着那莲花座上假慈悲真阴邪的假法身相竖了个中指，扬起不屑挑衅笑容。


    “你算个屁的三世诸佛，十世如来。你以为你黄眉大王呢？”


    人家黄眉怪好歹还是未来佛弥勒座下童子，眼前邪魔怕不是金刚经都没念几句就急吼吼来装蒜。


    不知道“若以音声求我，以色见我。是人行邪见，不得见如来”么？


    无怪乎藏玉要做这么一场大龙凤，实在是知晓救她的小女孩来历后气的不行。


    可她现在是生魂离体，天眼不得用，这才打算激怒邪魔，等显露真身再对阵下药。


    “放肆！狂徒竟敢，冒犯世尊！”


    毗卢遮那依旧如如不动，或许是觉着藏玉还不值当它动手。


    信徒纷纷从座而起，呵斥上前就要来抓对佛大不敬之人。


    “嗤，以吾之名，赋以身形。鬼将神兵，悉听号令。现形！”


    正殿角落处，女孩格桑拉则摇着从藏玉肉身处顺出的魂幡，与藏玉来了一个默契微笑。


    二位鬼将听令飞出，掀起狂风飞沙，抓起那些“佛菩萨”吸入口中。


    顷刻之间，殿内只剩下佛陀孤零零坐在莲花台上。


    它终于坐不住怒目而视，金身佛像从脸开始，金箔片片剥落露出猩红血肉。


    那佛口变成尖锐獠牙，数十舒展金色臂，变成刚毛遍满竖立的肢节。


    头带喇嘛帽，斗大的肚子身披袈裟，涎水粘稠如丝状滴落，在泥土地上腐蚀深浅不一小坑，冒不详白烟。


    八颗绿色巨眼如八盏大灯嘛，挤在狭窄人头内，瞧着十分不伦不类。


    在藏玉出声笑着嘲讽，原来是个坏喇嘛时，“毗卢遮那”更是气急败坏。


    “尔等狂徒，实在过分。”


    声音似男似女，尖啸着要先吞食她手下鬼将，再抓住藏玉剥皮抽筋。


    却不料见它前来，二鬼立即钻回了魂幡之中，由格桑拉则带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无踪影。


    留下魂体形态的藏玉在原地掏掏耳朵，瞥它一眼，摇了摇手指。


    “别狗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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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一个狂徒，你又不是孙答应。”


    可惜眼前喇嘛蜘蛛精并不懂得她的黑色冷幽默，只知面前的女人好生放肆。


    气急败坏将身子倒转，腹部喷出如瀑白丝喷向藏玉。


    却忘记藏玉是生魂离体，蛛丝根本无法起效。


    蛛母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数十条腿像苍蝇搓手相互摩擦震动，发出声音似是某种频率。


    整座殿堂瞬间脱色成岩壁山洞，然后是大地震动，数不其数节肢动物窸窸窣窣，摩擦岩壁的声音响在耳侧。


    霎时，密密麻麻的绿色星星点点灯光照亮了山洞。


    赫然是小蜘蛛的眼睛，个个小如蚊蚋，大如篮球。


    猩红身躯和绿色眼睛点燃起一片东北花袄红绿配色的海洋——轩辕地方特色民俗服装经典纪念款。


    举手投足间尽显浓郁浪漫乡土复古气息，返璞归真，老少皆宜。


    “哥，姐。你又当爹又当妈不容易吧？”


    藏玉嘴上依旧犯贱，指尖燃起火莲花，轻轻一吹，火莲便轻飘飘飞落，点燃蔓延至蜘蛛的海洋。


    火焰一染上小虫子们膏肥体壮的躯体，立即烧出一片油滋滋，冒火星的烧烤摊。


    还好魂魄离体澪能也能用，这不烧烤小蜘蛛闻着还怪香的？


    可惜她目光没有补充蛋白质的想法。


    不对……怎么感觉有点晕？手上还有些疼？


    眼前视野开始摇晃重影，她低头一看，是只漏网之蛛被火莲花烧得弹跳起步，恰好落在她手上。


    还咬了她一口，这针一般细的毒牙里啐的毒竟然还能伤害魂体？！


    完蛋了，带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想法，她意识飞速坠入黑甜昏暗之中。


    ……


    “小玉，娘子？可是身体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身躯被一阵轻轻摇晃。


    藏玉迷蒙睁开了双眼，只见自身坐在床上，目之所及包括身上尽是连绵喜庆的红。


    不远木质圆桌上燃的是双龙凤喜烛，烛火摇曳下是两只盛满酒的金杯。


    “娘子？可还好吗？”


    言语像是情人耳鬓厮磨的喃喃，那双手这次轻柔摸上她脸颊。


    耳边传来对方气息喷洒在颈边的暧昧热意，这次终于无法再忽略。


    视线一路向上，循着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到袒露的胸口锁骨，而后是精致无缺的下巴和眉目。


    在看清来人的当下，藏玉冷嘶了一声，倒抽了口凉气，面目扭曲。


    只见浮离神君与她同着喜服，天人面容此刻尽显魅惑温柔，眼角甚至多了颗泪痣。


    那双如月光般皎洁的眼眸配上泪痣，盈盈注视着她。


    见她不为所动，还将藏玉双手直接按上他敞开的雪白胸口和性感锁骨。


    藏玉顿时脑海“轰”地变一片空白，只剩“礼崩乐坏”四个大字。


    眼前此情此景，加上面前人此举实在视觉冲击力拉满，她默默转过了脸。


    无他，抛除眼前人顶着神君模样的因素之外，她刷短视频男菩萨，一向都偏爱圣父型加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这种上来急吼吼脱光擦边，还用她心中长辈脸的，实在令人好养胃。


    见藏玉表情似不对劲，“浮离”继续柔情似水，只是声音更为魅惑轻柔。


    将藏玉的手半强迫拉下到他胸口，让她感受那颗心脏跳动之下隐藏不住的火热爱欲。


    “玉儿，你听听奴家的心慌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