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会当天，微子启醒得很早，也许是因为到了大学城比较兴奋，他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谢风眠起床洗漱的声音。


    身旁的岁水还在睡。


    房间里有两张床，微子启的床就睡在靠里的地方。醒来的时候，听着耳旁的洗漱声，微子启恍惚以为自己还在上高中。


    高中总是觉得困，觉睡不够。常和他一起走的舍友，哪都好，就是起床比较晚。他那时候，一边等舍友洗漱完，一边看着表提醒对方时间。只是没想到，现在，他来到了星际。


    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室内的陈设华丽名贵，但是所有锋利的地方都被换成圆弧。微子启看向窗口，一缕阳光落在精美的瓷砖上，亮得人眼疼。


    他动动耳朵，看着那抹灿烂的阳光，有点不确定现在的时间。早上的太阳，有那么亮吗？


    浴室水声停止，谢风眠穿戴整齐从浴室中走出，看到正坐在床上发呆的幼崽，他有点意外，床边陷进去一块，谢风眠坐下道：“不再睡一会儿？”


    微子启摇头：“睡不着了……哥，现在几点了？”


    谢风眠点开光脑：“五点半。”见微崽的确没有睡意，他没有勉强。看微崽一直盯着外面的天空，他想想抱起微崽，向阳台方向走去。


    微子启看着远处的太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橙黄、淡紫、天青……认不出的颜色混杂在一起，云层被各种各样的颜色晕染开来，如果不是日出的太阳正位于空中，他还以为自己误入一副油画。


    斑斓的色块下，便是两所大学组成的城市。微子启看着底下的建筑，突然发现这片城市没有雪花，也没有冽凛寒风，远方的风带来不知名的蓝色小花，花瓣擦着微子启鼻尖，留下淡淡清香，又飘向远方。


    “哥，这个日出是真的吗？这里好像还不冷。”


    谢风眠点头：“启明大陆是帝星太阳升起最早的地方，受地理位置影响。这里的日出日落颜色都很特别。”他抱着微子启上了阳台边上的电梯。


    他接着解释道：“因为帝都学生常年需要做实验，而做实验的晶体需要的温度都很特殊。于是，上级就批准在启明大陆上安装恒温系统。”


    微子启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安装，他迟疑片刻后道：“整个大陆。”


    “对。整个。”


    这无疑是个大手笔。微子启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西弗朗茨，关于苹果树恒温系统的事情。据管家说，恒温系统的原理，是用一种特殊的矿石联合起来的效果。这种矿石每次投入使用前，都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确保每一寸空间都能覆盖到。


    以寸为单位计算矿石使用，并保证每一块矿石可以循环使用。这是多大的工程量？微子启听得咂舌。两人说话间，电梯停到一楼。昨晚看到的机器人围上来。


    “先生，要吃早餐吗？这里有崽崽喜欢的竹笋……”


    “是上校！上校吃早餐吗？为什么不在房间就餐？”


    “上校一家，吃早餐……”


    面对来劝吃早餐的机器人们，谢风眠礼貌拒绝：“不了。感谢推荐。”


    一辆悬浮车上停在酒店门口，还没走进，微子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它转头，露出一双熟悉的豆豆眼。


    那是在湖里的那只鸟。


    只是与那时候不同，原本眼里满是邪气的黑鸟，此刻眼里全是拟人的疲惫。明明还是那个外表，但是莫名让人感觉老了几岁。


    微子启看着那只鸟，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一双手从车窗里伸出来，快狠准掐着那鸟的翅膀。


    “嘎！”


    对方动作随意，对于拉扯间拽掉黑鸟的羽毛都没有在意。阿勒司看到微子启，坐直身体脸上带着笑：“早上好，微崽。今天起得那么早？”


    “对。昨晚睡得比较早。”


    谢风眠上了车，微子启看向副驾驶的赛兹，再次看到那只鸟，他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落水时的惊慌和冰冷彻骨的湖水，他的印象仿佛还停留在那天。


    阿勒司注意到微崽的眼神，他抄起赛兹就丢到座位下，他轻柔安慰道：“没事，微崽别怕。它现在已经不敢对你动手了。”


    嘶哑的声音从车座下传来：“是的。”


    微子启不确定探头，确定那鸟真会说话，表情震惊，眼睛瞪得溜园：“你会说话？”


    “是的。我叫赛兹，很抱歉我曾经那么对你，我真该死啊。”


    谢风眠听到这里，眼皮微动。他曾经见过赛兹，也知道它多么憎恨人类。阿勒司训得不错，他在心里点头赞许。


    “也可以叫它小子，是吧？”


    “是。”短短一句话，微子启莫名听出愤慨、无奈、挣扎、屈服种种情绪。他顾不上害怕，好奇看向开车的阿勒司：“它怎么变成这样？”


    阿勒司语气平静：“哦。这可能是因为我送它上班去了。”


    “上班？”


    听到上班这个词，在座位下的赛兹抖了抖身子，明显十分惧怕。


    “对。我看它之前那样，还是因为太闲了。然后我给他找八份工作。早上站岗、中午送快递、晚上唱歌卖艺……”


    听到这里，微子启就明白了。他看向副驾驶的方向，害怕被敬佩取代，作为曾经的打工人，他终于明白赛兹身上的疲惫感是哪来的。


    是被社会毒打了！他想。


    悬浮车行驶在街道上，已经有人将食品摊支出来，微子启能看到排队买早餐的男男女女。他看着店主，意外发现，那人很年轻：“这个店主……”


    “是学生。”谢风眠袖口间的光脑微振，他将振动解除，“这个大陆所有的店铺，都是学生自己在开。”


    “边上学边开店？”


    “对。我上学那会儿，同学们也喜欢这么干。”谢风眠陷入回忆，“因为有机器人帮忙，再加上学校扶持。在这里开店是成本很低的一件事，所有大多数人开店都是兴趣或者是打发时间用。”


    微子启饶有兴致问道：“那哥，你上学的时候开店了吗？”


    谢风眠摇头：“没有。我上学的时候，对于这些都不感兴趣。”


    微子启点头，他看着悬浮车行驶的方向，不再想着店铺：“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帝都军事大学。胡萝卜今天在两所学校饭厅试验。”谢风眠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眼里流露出淡淡怀念，他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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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怀里小小一坨的幼崽，“原本我打算自己先去学校一趟看看，只是没想到你也醒了。”


    胡萝卜……谢风眠不说这件事，微子启都要忘掉这件事。他知道两所学校的学生，全都参加了这次试验，只是没想到，上面的动作这么快。他想起胡萝卜的味道，嘴里不断分泌口水，他眼神坚定。


    “我也要试。”


    “好。”


    .


    帝都军事大学，饭堂。


    程渊打着哈欠走入饭堂，昨晚他研究做得太晚，索性直接在实验室凑合了一晚。他半闭着眼，刚踏入饭厅，他突然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气。那香气非常霸道，直直闯入鼻腔，让他不由想起淡淡是青草香气。


    “兄弟！”肩膀被人狠狠一拍，程渊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自己的舍友。


    “今天这么早？”程渊睡意被打散，这时他才有精神看看周围的环境。眼前的人数比起以往，明显暴涨几十倍不止。他轻咦一声，抓了抓自己散乱的头发，他问，“今天吃早饭的人起这么早？”


    他如果没记错时间，这种人流量最早也要在七点才会出现。


    “你做实验做傻了？今天那个胡萝卜出来了，大家都想尝尝微崽精选。”话没说完，舍友一个箭步，就拉着程渊窜了出去。


    挤开人群，餐台上，程渊就看到橙色的丝状蔬菜包裹在面饼里，在灯光的照射下，看着非常诱人可口。


    今天每人只能选一个餐点，程渊看着那饼心思一动，等他走出人群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份胡萝卜饼。


    他向四周张望，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室友朝他挥手。他不客气走过去：“你选你什么？”


    “胡萝卜馄饨。”舍友将碗里的馄饨展示给他看。今天的早点都是本人瞳纹识别购买，也不允许外带。程渊看面前的胡萝卜饼，那里面还裹着肉块和别的蔬菜。


    他慢慢咬了一口，胡萝卜裹在无色无味的饼皮里，平白给饼舔了几分香气。


    程渊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他嚼着饼，感受着胡萝卜特有的淡淡甜味，眼睛一亮：“好吃！”他边嚼边看向舍友碗里的馄饨。


    舍友没在意，给他舀了一个。


    清淡的汤底越发透出胡萝卜的香味，薄薄的面皮包裹着鲜肉胡萝卜，尝上一口就让人从喉咙暖到胃。


    程渊吃得头也不抬：“有其他人来早饭吗？回头蹭他们的尝尝，还有别的样式早点吗？”


    “有，样式很多……那就有一个大兄弟，那边角落……渊子快去！”


    顺着舍友指明的方向，程渊看到一个人拿着胡萝卜馅饼往角落走过去，他连忙起身：“好，你看好我的饭。”说完，就往那人的方向狂奔过去。


    跑到一半，他注意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脚步一顿。


    帝都军事大学的饭厅，为了让学生有更好的体验，饭厅还配备了隐私程序。堂食的学生打开隐私程序后，饭桌会出现一个防护罩，那不仅会隔绝外面他人的目光，还会告诉其他学生，不要打扰害羞的学生吃饭。


    只是……


    程渊眨眨眼，他的视力一向让自己引以为傲。我没看错的话，防护罩的外面，交界的地方露出一双黑色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