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秋思(十三)
作品:《偕与光阴老》 张耀毅不招女生待见,却见不得谭恒澈和女生的关系比自己融洽,见冯寂染和他撞个正着,颇像那些少女漫里的狗血桥段,当即不悦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腾地一下站起来,横冲直撞地下了座位。
他起身的动作过于迅猛,胯骨撞在桌沿,将冯寂染的课桌撞歪,导致她桌肚里的纸张纷纷扬扬落得满地都是。
他最近挨打挨得多,做了亏心事以后第一反应就是举起双手护住头。
冯寂染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
这里面有学校发的问卷调查表,有档案资料,还有之前她找刘虹萍要的过往成绩单。
这些成绩单恰好覆盖在其他资料上面。
成绩单的表头除了年头月份,以及他们班的年级不同,格式都是一样的,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刚考完试就出成绩了。
张耀毅头脑简单,眼神也不怎么好,粗略地扫了一眼便先入为主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在定睛一看及时反应了过来,才没有在宿敌面前丢人现眼。
随即他又想到:冯寂染不是这学期才转到他们班的吗?怎么会有他们班的成绩单?
电光石火之间,他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回想起上次冯寂染找他打听谭恒澈成绩的事,不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冯寂染肯定是因为倾慕谭恒澈,才会在往期成绩单上找谭恒澈的名字。
想到这里,他暗自瞪了“艳福不浅”的谭恒澈一眼,又冷哼一声,经过谭恒澈时,故意撞了一下谭恒澈的肩。
谭恒澈和冯寂染之间的距离早已随着冯寂染蹲身捡纸拉开了。
张耀毅本不用跟他接触,就能顺畅地从他们之间经过,却非要撞过来,明显是故意为之。
谭恒澈不悦地“啧”了一声,侧眼瞄了冯寂染一眼,恹恹作罢。
要不是冯寂染在旁边,他真想把张耀毅揪回来理论一番,绝不甘心善了。
而在冯寂染面前,他不想显得太凶悍。
倒不是怕她回去告状,而是顾忌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
他心知肚明,她从初遇就不怎么待见自己,如今更是怕自己表现得太强势,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疏远。
从前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对他人的赞美也不感冒,但自从上次他在校外从那帮社会青年手中救下了冯寂染,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感受到了一瞬间热血上头无畏冲锋的英勇,让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想成为一座巍峨的高山。
冯寂染不知道谭恒澈为什么失神,她捡完自己的资料塞回肚子里,见谭恒澈仍在神游天外,当机立断从他旁边经过,走到教室最后面,将喝空的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
等她回到座位的时候,谭恒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教室里。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往期成绩单抽出来看了一眼。
考前她不仅聚焦于前十的同学,同时也注意到了十一到二十五名的分数相差并不远。
跟她在镇上上学时的情况不同:断层没有了。
这里的竞争更为激烈复杂。
她看到这里有这么多出色的竞争对手,心想她能和水平相当的同学同台竞技真的太令人兴奋了。
而且由于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屈辱,她给自己设了许多假想敌,满心想着只要一鸣惊人地考到第一就能一雪前耻,这样她一定能在新环境里站稳脚跟。
然而月考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她紧张地苦心筹备了一周,结果卷子发下来,难度比她想象得低太多,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挫败感。
就这?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从小县城转到大城市的转学生,和这些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比起来竟然学有余力,不禁感叹:怎么只想到找班主任要成绩单,没想到把往期的试卷也要过来。
惊讶之后是失望,失望之后松了口气。
别的不说,至少能给父母和资助她上学的谭家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学习心态是否正确,但一定是畸形的。
之前是为了雪耻,如今是为了交差,都偏离了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的初衷。
她好像一下从热血沸腾的学习积极分子,变成了气定神闲的老油条。
她现在参加考试唯一的目的就是打败谭恒澈。
他向她宣过战了。
—
月考试卷是考完第二天在老师和学生们的共同努力下批阅完毕的,年级排名还没出来就走漏了风声。
冯寂染每科都是满分,不需要按正常流程排序都知道她的排名。
在系统上录她成绩的时候,谭恒澈正在旁边将已经录过成绩的试卷分到相应的班级。
他弯腰蹲在地上,手上分发着物理试卷,脚下走着螃蟹步。
办公室的电脑前,骤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牛逼啊!全科满分啊!”
他们实验班的语文老师最先凑过去,推了推眼镜:“好久没有看到过满分了。我这次参加评卷,整个年级的作文也就给了五个满分。”
此言一出,吸引了更多师生围观。
前排的人念出满分得主的姓名:“初二(1)班,冯寂染。”
“一班以前有这号人吗?”
“这是我们班的转学生。”
“怪不得能进一班,一班的都是怪物。”
谭恒澈听到冯寂染的名字“唰”地回头,当即从地上弹起来,拖着蹲到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电脑前,仗着自己的身高和无损的视力,亲眼看到了冯寂染的分数。
他也不呆在办公室里帮忙了,兴奋得奔走相告。
“冯寂染!出分了!你每科都是满分!”
冯寂染的指甲边缘长了一根倒刺,正试探着拔掉,听到他的高呼,直接用力过猛,撕开了一道血口子,不由把受伤的手指塞进嘴里吮吸,缓解伤口处的刺痛。
谭恒澈走到她面前愣了愣,双目圆睁:“多大了还吃手?”
冯寂染:“……”
这不都是他一惊一乍害的吗?
他这么一喊,全班都在看着他俩。
冯寂染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转回头看向他,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这么激动……你也全考满分吗?”
谭恒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刚才分物理试卷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卷子了,扣了一分。
他不禁霍霍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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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说话?”
冯寂染“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谭恒澈沉默两秒,不太情愿地说道:“我接近满分。”
冯寂染见到他这副强撑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为了在旁人面前给他留面子,轻咳了一声,不置一词。
张耀毅就庆幸自己一下课就跑了吧,不然不知道多说句话要挨多惨揍。
赵伊婷闻言扭过头冲她比大拇指:“太厉害了宝贝!做你朋友太有面子了!”
说完又嘘谭恒澈,“别跟我宝贝套近乎噢,她现在可是全科满分的大佬,你高攀不起了。”
谭恒澈压根没把赵伊婷的奚落放在眼里,忽略了赵伊婷,笑着对冯寂染说:“你说真的。”
冯寂染一头雾水:“什么真的?”
就那天他问她觉得自己能考到什么水平,她嘻嘻哈哈跟他说能考满分。
他当时以为她在戏耍他,没想到她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谭恒澈不禁纳闷:“你英语不是不好吗?”
冯寂染疑惑一瞬,旋即了然,淡定自若地说:“我只是口语不好,没说笔试和听力也不好,是你自己想当然。”
她唯一的弱点,却是在应试教育中最不中用的。
谭恒澈还想问她有这本事还每天装作心虚的样子刻苦学习。
可他想也知道,这么问出口无异于自取其辱。
也许正因为她刻苦学习,天赋上又无人可及,才在月考中考出了惊人的成绩。
愿赌服输,他这个输家为她喝彩就行了,多说无益。
谭恒澈输得心服口服,却一反常态地有了冲劲,信誓旦旦地说:“别骄傲,我下次肯定赢。”
不等冯寂染回答,赵伊婷握紧拳头振臂一挥,仗着冯寂染全科满分的势,嚣张地说:“找虐啊!放马过来啊!我们染染可不怕!”
怕的,怕的。
冯寂染小声叫赵伊婷低调,抬头看向谭恒澈,目光坚定地说:“随时接受你的挑战,但我现在已经没那么想赢了。”
这次月考之后,她已然意识到,她能考到这个分数,并不是智商决定的,只不过她洞悉了规则,每一科都在既定的规则下按要求答题,没有一丝冒险的想法,答的全部是最安全的标准答案,甚至作文她也围绕的是爱国主义主题,胜在立意。
所以她比超纲学习的同学更稳重,比谭恒澈这种精力分散的博学者更细心。
她这样的应试风格是在小镇里被培养出来的。
在小镇里,所有的老师都告诉她,不要在答题的时候加入自己的想法。
可到了大城市以后,她每天都在观察着周围同学的学习状态。
他们好像大多数精力都没有放在学习上,分数上的咬紧不放只是假象。
他们在老师的引导下,更加注重培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会拿很多在分数上无法体现的成本去试错。
如果她真的鼠目寸光地把焦点放在自己的分数上沾沾自喜,以为这样就赢了,那她也输得太惨了。
时至今日,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并不会因为谭恒澈在她面前发表的一点见解,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的成长,现在才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