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金羊毛

作品:《金羊毛

    抬眼望去,民政局的登记厅中等待着好些人。


    年末将至,前来结婚领证的情侣比往日要多得多。大厅内,许多小夫妻排队等待着,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对即将到来的人生新阶段的期待与憧憬。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婚姻是件大事。


    与相爱的人喜结连理,白头偕老,是多少人的心愿。因而,古往今来,人们对此格外看重。


    然而,这些于谈婕而言,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的婚约,并非出自两人心底赤诚的爱意,而是被当作摆脱困境的筹码。


    谈婕落寞低眸,在旁人的注视下,握着纪燎的手走下车。


    最近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谈婕的脸算是牢牢刻在广大网友的印象中。纪燎自是不用说,仅仅只是下车那几秒,已经有人眼疾手快地举起手机抓拍。


    两人的出现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比起娱乐圈的浮华乱象,豪门间错综复杂的绯闻也在不断滋生着人们的窥探欲。


    谈婕故作淡然地向前走着,身边虽有纪燎相伴,心中焦虑却丝毫不减。


    两人在队伍中一前一后站着,谈婕始终低垂着头,不肯说话。


    耳边传来前后交流的声音,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我还以为像他们这种豪门都不用亲自来领证呢,原来也要和我们一起排队啊。”


    “倒是也见过默默领证的案例,不过人家那是门当户对的少爷小姐,势均力敌,就算没有被曝光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至于今天这二位,家世差距未免太过悬殊,哪有几个人看好,都是来找乐子的。”


    “是啊,这两人若是真心实意在一起,纪家一定会用各种手段封锁消息,哪轮得到那些十八线的营销号在网上兴风作浪。”


    谈婕内心一沉。


    她忽然转过身去想和纪燎交谈,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下颌。谈婕吃痛,忍不住后退几步,倒吸一口凉气。


    纪燎捉住她的手,“你是信别人还是信我?”


    看模样,她的那些小心思早已暴露在男人眼底,一览无遗。


    她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悄声道,“我只是有点紧张,想和你说说话。”


    “你不擅长撒谎。”


    长指穿过谈婕柔顺的发丝,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子与她贴近。鼻尖轻触,他的声音沉沉传来,“开心点,发挥下演技。”


    一句话将谈婕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回来。


    来的路上,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


    那些不清不楚的肢体接触和细密绵长的吻,未必出自真心。


    而她,也没必要为此困扰。


    谈婕抬手抚上男人的脸,强迫自己与他双眸相视,唇角扬起弧度。她刻意忽视着胸口处的心跳声,“那么,也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


    终于,谈婕手中多了一个红本。


    上方明晃晃地印着三个大字:结婚证。


    翻看着那张合照,谈婕评价道,“显得人没什么精神。”


    纪燎瞥她一眼,“不是自愿的,所以会如此。”


    一针见血。


    谈婕轻轻叹了口气,走出大厅。


    当然,作为现任丈夫的纪燎正揽着她的腰。


    谈婕开口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送你回家。”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家人那边,应当怎么做。如果需要我露面,随时打电话。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会竭尽所能不让你难过。”谈婕走到纪燎的面前,扬起下巴。


    对面的男人淡淡看向她,扯起嘴角,“你的身份就是我唯一的赌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与其为我担心,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将我送你的东西还回来。”


    谈婕皱起眉头,“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不留情面。”


    等到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走错路了,我家在那边。”


    坐在前面的司机不甚在意,“我说的是,我们家。”


    谈婕恍然明白,纪燎所说的“家”,不是指她的公寓,而是暴雨那日她找上的地址。


    她再一次产生了与人成婚的不真实感。


    怎么会这样草率地领了结婚证呢。


    而且那人偏偏还是她的初恋,已经分手的前男友。


    是了,纪燎是谈婕的第一个男友,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原以为两人异国分别后会各走各路,却未曾想过,两人会背上妻子与丈夫的身份,


    突然有些细思极恐。


    谈婕以往,从来不信命运。


    现在,似乎也找不出除那之外的其他理由。


    这场荒唐的婚姻多半维持不了多久。


    再次回到纪燎的住处,谈婕还是不免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撼。


    这与他们当年的生活的差距实在太大。


    或者说,他们原本就来自两个世界。


    “你经常回来吗?”再三斟酌,谈婕还是忍不住问他。


    这里似乎没什么人光顾的样子,谈婕第一次来时便已察觉。经常有人居住的屋子,即便每天辛勤打扫,也依旧会存在人为使用的各种痕迹。


    而纪燎口中的家,在谈婕看来,并不算常住。


    纪燎进门换了拖鞋,顺手给谈婕备了一双。她不好意思地换上,意外地发觉很合脚。


    “如果你也在的话,我也许会回来。”他毫不掩饰地开口,眸光落在谈婕身上。


    被盯着的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纪燎那双眼,平日里瞧人是极冷的。即便说出的话并不算漠然,却也让她禁不住感到胆寒。


    他这是在警告她,不许夜不归宿。


    起码,在离婚之前。


    见纪燎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谈婕问,“你不去公司吗,最近不忙?”


    “你想赶我走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


    论沟通,谈婕捞不到什么好处。


    她又道,“我还可以回之前的房间吗?”


    倏然,纪燎走向她。


    谈婕连连后退,她自知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自作多情,但一想到纪燎的行事作风,无论怎样都会用轻薄的口吻奚落她一番,还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在家的时候。”


    纪燎面色不善,动唇道,“没有这个可能。”


    “上楼,带你看看房间。”


    谈婕点了点头,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


    这是谈婕初次踏足他的卧室。


    怎么说呢……她突然想到一个词。


    寡淡。


    除了必要的一些家具,谈婕在这里看不到任何生活气息。


    直到视线落在旁边柜子上摆放的一幅画。


    这是一幅风景画,高处俯瞰大地,青绿色的植被占据画面的绝大部分。不过,最令人瞩目的却是左侧的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山。


    纯白的积雪覆盖山巅,黄昏时分,勾勒出金色的外轮廓。


    谈婕多少关注些艺术界的新闻,对这幅画印象深刻。


    这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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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国外,碰巧的是,他的童年时期一直居住在洛亚尔,直到后来结婚生子才选择定居他国。多年来,他致力于以画作隐喻政治争端,因而受到国内外的广泛关注。


    然而,对于眼前这幅作品而言,令它声名大噪的并非其作者的声誉,而是那高不可攀的成交价格。


    据画家本人介绍,这张图包含的仅仅只是他对往昔回忆的幻想。风烛残年之际,对故乡抱有留恋,乃是人之常情。


    换言之,作品没有过于复杂的深刻内涵,即便看在作者的份上,也不会有太过惊人的价值。


    但现实就是如此奇妙。


    在一场国际艺术品拍卖会上,这幅译名为“落日熔金”的作品被来自国内的匿名买家以1.5亿的出价收入囊中。


    一时间,各大媒体竞相报道,引起不小的讨论。


    谈婕没想到,那位神秘莫测的买家,竟然是纪燎。


    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她扭头随意抛出一句话,“晚上我就睡这里吗?”


    话音刚落,谈婕意识到不妥,当即闭嘴。


    “当我没说。”谈婕垂下头,放下肩上的包包,顺便将外套脱了下来。


    屋内暖气很足,她走进来时便觉得有些热。现下跟着纪燎上楼走动,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纪燎点点头,“如果觉得生疏,可以复习一下,免得实际操作时失了分寸。”


    “……”


    他是怎么顶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这件事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拖了再拖,如今怕是再没任何机会逃避。


    谈婕没什么心理准备,到时只当自己是块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而且,毕竟他们也是有过很多次的,纪燎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


    简单向谈婕说明了整栋房屋的情况,纪燎转身去了书房。


    那边是他的个人空间,谈婕若没有要紧事,便不去打扰。


    也好,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


    她坐在房间里,手机里收到天南海北的问候消息。


    也不全是祝福。


    谈颂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你真和纪燎结婚了?谈婕,你会后悔的!”


    “你根本不明白纪家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你!届时就算你想逃,也根本没有机会!”


    她默默删掉谈颂的对话框,转而与林绛闲聊起来。


    “你们两个就这样扯证了?会办婚礼吗?”


    谈婕想了想,打字回复道,“应该没有吧,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见过彼此的家人。不过也正常,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钻家规空子的,”林绛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但愿这办法能有用,只要别伤到你就好。”


    “对了,”林绛突然调转话题,“你们两个今晚……”


    “打住。”谈婕看到她这串省略号,连忙制止。


    两人大学期间也不免聚在一起讨论少女心事,但多数是林绛一个人在说。她的恋爱经验比起谈婕这张白纸还是相对丰富一些,有时会对身边的男性产生好感,于是拉着谈婕一起分析。


    “我记得你们在洛亚尔那几年就有过了吧,怎么,还不让我说了?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没必要跟姐妹害羞呀。”


    “纪燎看起来长得不错,身材应该也还可以。他在床上是斯文败类还是服务意识拉满的小狗?”


    兴许是觉着文字无法确切地表达语气,林绛索性直接甩了几条六十秒的语音。


    谈婕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