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陶宁点头的那一刻，孙晓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上，孙晓最崇拜的人就是朱陶宁！


    为了报答她，孙晓承诺，下个星期、下下个星期的零花钱也全部都用来给她买好吃的！


    两人来到麦当劳餐厅，等餐上来，朱陶宁开始给孙晓讲述自己的办法。


    归根结底就四个字——眼见为实。


    孙晓的家庭确实很令人窒息，但是她的母亲会给她报各种课外班，也会担忧她在学校被人看不起而大把的给她塞零花钱，也并非全然不爱她。


    这就是非常典型的中国式家庭，既绑架你让你窒息，又能让你从这窒息中感受到他们是爱你的。


    在这样的家庭里，父母的掌控欲往往是非常强的。你单纯地跟他们说自己有多痛苦，他们是理解不了的。


    必须让他们亲眼看到，甚至是亲身体会到，孩子在补习班到底过得有多么艰难，他们才会真正的放弃自己的执念。


    听完朱陶宁的分析，孙晓觉得很有道理。——


    “我妈为了实现对我的精英教育，每天拼了命的赚钱，她已经有一个主业和一个副业了。甚至最近觉得一个副业不够，还打算开展另一个副业，她根本没时间去我的补习班。”


    孙晓如是说道。


    朱陶宁抬了下眉毛，“还想再搞一个副业？”


    “对。”


    “这不就好办了吗？就让她去你的补习班上班。”


    孙晓茫然，“啊？”


    朱陶宁：“你上那么多课外班，有哪个课外班还招人吗？”


    孙晓想了想，“还真有一个！我上的一个补习班最近刚建立分校区，正是缺人的时候。不过那个地方不是招老师就是招保洁，老师的学历要求非常高，我妈不符合。要真去，只能去当保洁。”


    朱陶宁打了个响指，“当保洁好啊！就让她去应聘保洁。”


    孙晓下意识摇头，“你不知道那些小孩有多坏，他们根本不怕大人的。他们不光瞧不上我，还瞧不上我妈呢。他们要是知道我妈是保洁，肯定会故意欺负她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朱陶宁说：“他如果不真实的被那些坏孩子欺负一下，怎么能体会到你的痛苦呢？”


    “只有当她也真的被欺负，她才会意识到，她一个大人都无力反击，你这么小，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晓点了点头，只是表情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真的让我妈受委屈的话……”


    说到这里，孙晓话音顿住，露出一个苦笑，“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拧巴了？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被人欺负挺活该的，谁让我这么窝囊。”


    朱陶宁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环境造成的。”


    说实话，孙晓做出来的这些事，实在算不上讨喜。


    但是她依旧愿意施予帮助，因为……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朱卿月的影子。


    虽说两人性格上的缺陷并不完全一样，但大体也是相同的。软弱、拧巴、笨。


    不光是她们，整个世界的女性好像都一样。软弱无能、格局甚小。


    但朱陶宁不认为这是这些女孩子的错，是这个世界将她们设定成这样。


    这是言情小说世界，男性角色必须苏。怎么体现出男性角色的的苏和宠呢？那就让女性角色笨一点吧。


    让女性角色什么都做不好，没有自己的事业也没有自己的思想，男性角色什么都帮她们做好。


    她们只需要像一个宠物一样美丽可爱就好了。


    一个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为了让女性角色的没有思想变得合理，就要从她们的成长经历下手。


    就像孙晓。


    只要孙晓从小受到的控制和打压足够多，就会养成软弱拧巴的性子，长大以后自然而然就能体现出男性角色的‘苏’了。


    哪怕不是小说世界，其实也是一样的。


    朱陶宁曾在系统那里看到过其他世界的新闻，在传说中的现实世界里，女性依旧会被问‘如何平衡事业和家庭’这种问题。


    女性是必须要为家庭牺牲的，社会和原生家庭对她们的规训都是如此。


    甚至有很多女科学家、女博士、女企业家，都被要求回归家庭。


    因为如果不为家庭牺牲，她们的父母就会被人戳脊梁骨，会抬不起头。


    为了让自己抬起头，都不用社会去规训，她们的父母自然而然就会强迫她们回到家庭。


    这明明是莫大的牺牲，却被当作是理所当然。最后人们还要说一句：女人就是不如男人。


    从孙晓描述的家庭情况来看，她的父母也是非常传统的人。


    现在在上学，他们会强迫孙晓好好学习。将来毕业以后，肯定又会强迫她找一个好工作。找到好工作，又该强迫她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再往后，有了孩子，就算不让她牺牲事业，应该也会强迫她平衡好家庭和工作。


    如果孙晓继续按照这样的趋势成长下去，一定会变得越来越软弱木讷，不敢反抗父母。


    自然而然的，当她长大以后，被要求平衡家庭和工作时，一定会成为牺牲的那一方。


    不知道孙晓未来能不能有一番大成就，但至少如果从现在开始改变，当她未来真的有一番大成就的时候，不会因为从小养成的软弱性格而选择牺牲，放弃自己的成就。


    所以她想试着干预一下，或许孙晓的母亲就此幡然醒悟，学会尊重孙晓，给孙晓自由，这样孙晓也不会再那么自卑和软弱。


    孙晓才四年级，正是性格形成的时候，改变完全来得及。


    朱陶宁像往常一样，抬起手，拍了拍孙晓的肩膀。


    她们两个是面对面坐着的，所以这回拍的很容易，她不用踮起脚


    “说实话，你的性格和你办的事情真不怎么样。但凡换个人，估计早就炸了。”朱陶宁说着，顿了一下，露出自信的笑容，“但是我不一样，我不仅不炸，我还愿意帮你。因为我是个天才，我有这个能力。”


    一个小孩说自己是天才，这个场面多少有些滑稽。但是作为见识过朱陶宁实力的人，孙晓完全不觉得好笑。


    朱陶宁真的是天才！


    朱陶宁接着说：“你听我的，别舍不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你就算把嘴皮子说烂，她也不听你的。”


    “只有你的母亲真正体会到你的痛苦，才会有所改变。”


    “你是想从现在开始就获得自由？还是想为了不让你妈受这一点委屈，后半辈子都活在她的控制下？”


    “上学的时候被她逼着学习，长大以后被她逼着找你不喜欢的工作，上班以后又被她逼着找你不喜欢的对象，生你不喜欢的小孩儿。”


    孙晓的年纪还小，其实不太能理解工作以后的事情。不过光是听到这么多‘强迫’，她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犹豫再三，她咬牙，使劲点了下头，“好，我听你的，我就这么干！”


    *


    今天是休息日，孙晓本来一整天都有课外班要上，是为了看朱陶宁比赛，她才连翘了两节课。


    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回去之后会被骂成什么样。


    光翘课估计就足够让家里大发雷霆，更何况她还天黑以后才回去。


    果然，回到家，刚打开门，孙晓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偷偷看的仙侠小说里面有一个词叫做‘威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孙晓踏进家门，还没把书包放下来，孙母就低着声音问：“今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去上课？”


    孙晓说：“今天有机器人竞赛，我去看竞赛了。”


    孙母一拍桌子，“竞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参加竞赛，好好学习就能参加！你不好好学习，看一百遍竞赛也跟你没关系！家里所有钱都堆在你身上，你还要怎么样……”


    一模一样的话术，每天都能听到无数遍。


    孙晓沉默地站在那里，听着母亲的叫骂，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趁着母亲喝水的间隙，孙晓强忍着泪水说：“妈，你最近不是在找兼职吗？我们补习班就在招聘，工资还挺高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一说这个，孙母又开始生气，“你与其操心我，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学习上。我到底为什么要找兼职？我已经干了两份工作了，我不知道累吗？还不是因为你……”


    这一说，又是半个小时。


    第二天是周日，孙晓昨天翘了一天的课外班，今天无论如何是不敢翘了。


    昨天晚上虽然闹得不愉快，但孙母今天还是送孙晓去了补习班，顺便应聘保洁。


    这份工作既能赚到钱，又能跟孙晓一起回家，孙母还是挺满意的。


    孙母是个勤快老实的人，应聘保洁没费什么力气。并且因为补习班缺人，应聘成功以后，孙母直接就开始干活了。


    上课上到一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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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想上厕所，便举手去了洗手间。


    她一进来，就看到低头干活的孙母。


    补习班奉行精英教育，因此也十分注重家庭教育，每次考完试之后都会开家长会。


    在家长会上，高静见过这个人，是孙晓的母亲。


    高静笑了，竟然这么巧。


    昨天比赛，她的好朋友林月以两分之差输给了朱陶宁，她心里面正有气不知道往哪撒呢。


    她想去找朱陶宁的麻烦，但一来是没有机会，二来她摸不清对方的底，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孙晓跟那个小屁孩儿是一伙的，孙晓的底她是知道的，不怕得罪。


    正好，她这气可以往孙晓身上撒。


    高静上完厕所出来，拧开水龙头，故意把水泼得到处都是。


    孙母看到以后，笑着提醒了一下：“这位同学，这附近刚擦完，可以麻烦你不要把水洒出来吗？”


    高静微微一笑，扬起下巴，“不能，你一个保洁，擦好你的地就行了，还管我洒不洒水呢？你也配？”


    “我就洒，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她捧起一捧水，直接朝着孙母脸上洒过去。


    孙母有些生气，这孩子看着不大，怎么这么恶毒呢？


    但生气归生气，她记得应聘时人事的嘱托，来这里上学的孩子非富即贵，得罪不起。


    除非是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事情，不然能忍还是都忍下来。


    孙母默默擦拭着脸上的水，没有说话。


    高静被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逗笑了，转身回了教室。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铃声响起，下课了，同学们开始出来活动。


    刚才上课上到一半，她还惦记着回来上课，只是小小找了一下孙晓母亲的麻烦。


    现在下课了，有时间了，高静就招呼着一群人把孙晓拉到了洗手间。


    “快快！把这个农民拉到洗手间！有好戏看！”


    孙晓奋力挣扎，但他们有七八个人，寡难敌众，她还是被按到了洗手间。


    孙母正在洗拖把，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刚才找她麻烦的女生指挥着拉到了厕所。


    那个女生在往水池子里放水，同时喊其他同学把孙晓的脑袋往水池子里面按。


    孙母的大脑直接空白了，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喊：“你们干什么！放开！”


    孙晓才发现自己妈妈原来在这儿。


    她知道她妈妈来应聘保洁，只是没想到今天就已经开始干活儿了。


    她下意识低下头，想把脸藏起来，不让妈妈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高静抱着胳膊，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母，轻笑：“你这个扫地的是怎么回事？刚才让我不要洒水，现在竟然敢直接吼我？”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说完，她回头去看其他同学，“诶！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老女人可是孙晓她妈呢！”


    “你说这母女俩也真有意思，当妈的得扫地才能送孩子来上补习班，这上的有什么意思呢？”


    高静说完，所有人都开始大笑，嘲笑声响彻整个走廊。


    “这就不是你们这种农民该来的地方。”


    “大的给我们扫厕所，小的给我们擦鞋，你们还真是一家子。”


    孙晓被他们按着，咬着唇，默默流泪。


    孙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尽屈辱，此刻痛心的感觉达到了极点。


    这一瞬间，孙母好像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不喜欢上补习班了。


    这是她吃馒头配咸菜也想供养的女儿，竟然被人这么欺负！


    孙母气急，撸起袖子，把刚才放到一边的拖把拿起来，直直就冲着高静的脸怼过去。


    这拖把刚擦完厕所，还没洗干净呢，脏污直接怼了高静一脸。


    这几个小孩再怎么坏，到底也是上小学的孩子，一个愤怒的大人还是能治住他们的。


    更何况，这些人不是嘲笑她是农民吗？她确实是农民出身，农民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她今天一定要让这几个没有教养的孩子知道，农民生起气来有多可怕。


    每一个小孩脸上都被孙母用拖把糊了排泄物，孙母这才把拖把扔到一边。


    接着，她将事先放到站在角落的孙晓身上。


    她过去，轻轻拉起女孩儿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


    “晓晓，咱不上了。妈现在就带你回家，咱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