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拯救偏执佞臣失败了》 “娘娘。”明华适时地上前奉茶,“外面那两人,似是没声音了,褚二郎毕竟是褚家人,常内侍也与娘娘多年相伴……”
南珠有了眉目,褚太后心情稍霁,她摆摆手,“也罢,你去安排。”
明华应声退下。
褚太后瞟傅迟晏一眼,“你道寻回了南珠,南珠如今在何处?”
“娘娘。”傅迟晏忽而上前两步,看了看左右。
褚太后不为所动,却见傅迟晏从袖中掏出一个宝匣。
他打开匣盖,整齐划一的南珠发出璀璨的光华。
太后眼眸一动。
这一整年,作为岁币的南珠屡屡失窃,此番,还是头一次寻回。
“都下去吧。”褚太后屏退左右,将傅迟晏召到近前。
“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尽管道来便是。”
“微臣知道南珠在何处……”傅迟晏垂眸道,“只是,群蛇环伺,微臣形单影只,不敢妄动。”
“在何处?”褚太后紧盯着他,“你只管说便是,哀家自会派人去取。”
“若你所言不虚,事成之后,封官赐邸,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
“草民不能说,不敢说。”傅迟晏道。
褚太后眯起眼,“你有何顾虑?”
“娘娘何不想想,草民曾言南珠在普渡寺,结果却如何呢?”傅迟晏抬眸,督他一眼。
“你是说……”褚太后眼眸闪烁一下。
“草民只怕……”傅迟晏迟疑一下,在褚太后催促的目光中,神色一沉,讳莫如深地坚定低声道,“伏蛇就在娘娘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褚太后压低身躯,斥他一句。
“草民有罪。”傅迟晏连忙俯身跪拜,“实在是……草民接连被人跟踪追杀,心有余悸。”
“口不择言,中伤了娘娘信任的肱骨之臣,还望娘娘恕罪。”
“罢了,哀家只问你一句。”褚太后一字一句说,“南珠在何处。”
“微臣只怕,说出来之后,带到娘娘面前的南珠,又会成为鱼目。”傅迟晏死咬不放。
“你想要如何。”褚太后怒极,手中握着的杯子险些砸下去,却又忽而冷静下来。
此人总归不是来自寻死路的,他既心有成算,不妨看看,他想做什么。
“我想……”傅迟晏抬目盯着太后,轻声说,“向娘娘借人一用。”
“何人?”褚太后盯着他的眉目,手中把玩着灰蓝色的羽符。
傅迟晏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轻声说出三个字,“灰鸢卫。”
褚太后动作一顿,垂眸看指间那枚鸢羽符。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迟晏,“你想当哀家的刀?”
傅迟晏垂眸,眉目纹丝不动。
他想起在禅房门口,他抬步拦住公主的去路,问她想要何物。
公主茶褐色的眼瞳染上阴影,踮脚在他耳畔轻声告诉他,“我要……”
“灰鸢卫。”
“欠训。”
“你还真是贱。”
“不过是我的一条狗。”
公主的恶语不可遏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回荡在他耳边。
慈宁殿中,傅迟晏仿佛被蛛丝缠绕,不由得地屈膝跪地。
“你可知,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太后在他的头顶轻声发问。
“娘娘身边已有人在。”傅迟晏道,“微臣愿为暗处的刀。”
灰鸢卫的首座,至今只有一位,便是太后娘娘身边十年之久的常内侍。
三年前,常内侍因过错被罚,首座之位空悬。
这次南珠一案,本是常内侍拿回鸢羽符的机会。
只是……他搞砸了。
太后娘娘问他是否知晓代价。
傅迟晏自然是知道的。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下摆,心道,娘娘说的是……宫刑。
傅迟晏不欲争首座之位。
“那便让哀家,看看你的本事,和诚意。”褚太后说完,忽然重重地一拍桌。
“来人,把这个胆大妄为,满口胡言的刁民,丢出宫去!”
傅迟晏神情一变。
“娘娘!草民所言绝无半句谎话!带回的那三箱南珠变作鱼目,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傅迟晏慌张道,“南珠定然还在普渡寺中,娘娘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聒噪。”褚太后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明华,废了他的嗓子。”
几个内侍上前,七手八脚的摁住他,掐住他的喉,捏开他的嘴。
明华安静地上前,往他口中灌了一瓶哑药。
傅迟晏捂着自己的脖颈,嘶哑地咳了几声,喉间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渐至无声。
他抬头看太后,太后垂眸睨他。
她轻飘飘地一摆手,含笑道:“丢出去。”
几人上前擒住他,一路向外拖。
傅迟晏被拉扯出慈宁宫门的时候,瞧见一个小内侍,架着一身狼狈的常内侍,走入长长的宫道尽头。
在尽头处,他瞧见扶容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傅迟晏被推搡着丢出宫门,一人拿着那宝匣向他砸来,“拿着你的破珠子,滚吧!”
傅迟晏抱紧匣子,感觉到里面有什么活物,忽然挣动一下。
他借着衣袖的遮掩,微微打开匣子。
瞧见一只通红的眼珠。
傅迟晏稳住心神,又打开些许,见那是一只幼鸢。
盒底有三道密纹纸,并一支朱砂笔。
……
宫墙深深,一只白鸢落于葱茏草木间,又抓着一条青蛇,飞入长空。
明华剪下一支桃花,行走在宫道上,回到慈宁殿。
她仔仔细细地将桃花插入莲瓶中,“娘娘,傅家出事了。”
“傅氏?”褚太后正翻看奏折,闻言抬眼,“何事?”
“傅氏二房嫡子进京游学,却溺死在燕雀湖中。”扶容道,“当日他与一个庶弟同游。兄长死后。庶弟下落不明。”
“家仆一口咬定,是庶弟害兄。”
“下落不明?”褚太后动了动眼珠,忽而轻笑,“他既是扶风郡傅氏人,要逃,自然也是逃回傅家。”
明华将花枝摆正,颔首道:“娘娘说的是。”
“去,替哀家,提醒一下谢少尹。”褚太后道。
此事正是个由头,借以……从明面上彻查扶风郡傅家。
明华颔首领命,躬身告退。
她寻到京兆府处,遥遥的,看到谢桢一身青绿官袍,立在迎春花廊下,正听旁人说着什么。
“听说是呈了一匣以次充好的南珠,被太后娘娘识破。”一旁的人道,“太后娘娘大怒,认为他谎话连篇,将人毒哑,丢出了宫门。”
谢桢闻言不见喜色,只说:“他是何时进的宫门?”
“这……”下属迟疑片刻。
“让你们盯紧宫门,莫不是……”谢桢抬手抚弄迎春花枝,和颜悦色地道,“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属下罪该万死。”下属跪地道,“那人是与公主……同车而入,举止亲密,值守侍卫皆缄默不言。”
“属下也是事后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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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桢手指一动,折断一节迎春。
花枝簌簌,抖落一片落英。
“那傅氏子的家仆,跟在主子身边二十余年,与他的情分非同一般。如今满腔恨意,也是可怜。”
“他而今如同无头苍蝇般……”谢桢垂眸,慢条斯理地捻碎花瓣,“你去帮帮他。”
“是。”那人应声退下。
谢桢抬头,透过晃动的迎春花枝,看到不远处侍立的明华。
她抬步上前,在三步外盈盈一拜,“少尹大人,傅氏子溺死一案,不知可有眉目?”
“仵作验过,此人并非溺死,而是凶杀。”谢桢道。
“如此恶劣,那凶手……”明华抬眸看他。
“此人有一庶弟,名唤傅泽,如今下落不明。”谢桢道,“我已派人,往扶风郡傅氏本家查。”
“如此,太后娘娘便可放心了。”明华与他目光相触,片刻后,颔首告退。
……
安乐宫中。
宋温陶猛然从梦中惊醒,抚了抚自己的喉咙。
“殿下。”扶容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提壶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手边。
宋温陶抿了两口,抚着自己的喉咙,试探性地咳两声,“咳、咳……”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扶容忧心忡忡地道。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宋温陶怔怔地捏了捏自己的喉咙。
在梦中,她看到傅迟晏掐着她的喉,逼她仰起颈,灌入一碗浓稠的药汁。
“既然你这般不愿对我开口,那便如你所愿……”
紫袍玉带的傅大人倾身欺下,指腹轻抚她颤动的咽喉,“日后,都不必再出声了,如何?”
这一次,梦中他的模样如此清晰,长眉漆瞳,妖鬼之姿。
正是傅迟晏。
“日后殿下外出,一定要让奴婢随行才是。”扶容道,“这次若不是有傅氏郎君……”
“傅迟晏?”宋温陶眉目被惊动,忽然回神。
“正是。”扶容道,“殿下头疾发作,晕厥在普渡寺中,是傅氏郎君让人将此事知会于我,我才能将殿下及时接回。”
“不必如此紧张,不过就是睡一觉……”
再做个不祥的梦罢了。
“那么多大夫的话,殿下都忘了吗?”扶容道,“头疾发作时,须得焚香静养,若动荡受激,恐心魂有缺,或痴傻,或长睡……”
宋温陶听了这话,默默垂下眸。
若是,她困在梦中不得出……大抵就会是这般结局。
“好。”宋温陶应道。
她喝了盏茶,将情绪从梦中抽离出来,“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外面如何了?”
扶容将宫中之事简单地说予公主听。
鱼目混珠,太后大怒,褚二郎和常内侍受杖刑,傅迟晏……被驱逐出宫。
宋温陶垂眸,将空杯放下。
这还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扶容,寻些人盯着,若傅迟晏有什么举动,及时告诉我。”宋温陶道。
扶容点点头,“傅氏郎君出宫时,便已安排人跟着了。”
“常邵阳如今,是何处境?”宋温陶微微垂眸,轻哑的嗓音中染上几分沉冷。
“是太后娘娘的弃子。”扶容如实道。
宋温陶忽然轻笑一下。
“他如今在何处?”宋温陶抬眼说,“我要去见见他。”
“我带殿下去。”扶容垂眸。
“去把那柄刀拿来。”宋温陶披上一件外袍,轻声对扶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