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大楼只有楼顶亮起几簇不算明亮的灯光，像是有人预先搭建好的舞台。


    门被打开，有脚步声响起。


    “沈署长，别来无恙。”


    “‘原矿‘出了什么问题？”来人直入主题问道。


    “别急，我想您还有其他更需要关注的。”青年穿着浅色正装，唇角勾起标准的微笑，得体而又疏离。


    他手上拿着一张数据卡，


    “乔家胆子不小。”红发男人面色沉下，冷声质问：“用原矿引我过来，你想做什么？”


    没有他暗中扶持，乔家何至于能够在一众小家族之中脱颖而出。更别提现在，乔家想要趁乱崛起离不开自己帮衬。


    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哪怕手上拿捏住自己天大的把柄，也不足为惧。


    “乔家不敢做的事。”青年一面笑，一面在耳蜗操作几下，身后全息屏显示出画面——


    画面带有一点年代感，隐约可以看到科林标志性的广场正在不远处，人群熙熙攘攘朝广场聚集，这是一处酒店门口的监控影像。


    众多人影在酒店门口进出，显眼的一行人在酒店门口出现。一头耀眼金发的男人和少年无比显眼，身边的女性更是出众，惹得路人连连回头。这像是一家三口，身边还有几名保镖随行。少年像是闹脾气不想和人同行，径直朝广场走去，只留下的父母模样的两人。


    帽檐压低的黑衣男人和他们擦身而过时，两人似乎疑惑看了过去，监控没有声音，但画面上他们似乎还张口喊了一声。见黑衣男人径直离开，年青男女像是疑惑对视一眼，没多久也朝着广场过去。


    “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就是。”沈其英气定神闲地问。


    高位者的底气就是——哪怕自己有把柄落于旁人手中，也不过是对方交换条件的工具而已。


    这是他的价值，他付得起。


    就像他敢独自应邀来到这里。


    合作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能真正威胁到自己。


    乔安就算不考虑乔家，也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


    青年却摇摇头，勾起的嘴角隐隐开始颤抖，越发克制不住般的笑出了声。


    “沈署长脑子里都是权衡，”纤长白净的手指缓缓在自己额头点了点，乔安嗓音不复平日的沉稳上扬些许，“极端组织眼里也只有利益。一旦有人不遵循这一套原则来行事，你们......是不是就无法掌控局势？”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其英正了正神色问道。


    乔安走到天台边缘，夏末的晚风由下之上吹起青年浅色衣摆，猎猎作响。


    他徐徐转过身，面上又挂起往常的淡笑，乔安幽深的眼眸望向红发男人，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跳下去。”


    “......哼。”


    沈其英愣一下后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脸上布满嘲讽。


    “我不在意乔家如何，0队已经盯上他们，想必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覆灭的家族。我也不在意组织如何，自生自灭罢了......”


    “一个自然者，口气倒是狂妄。”红发男人一面说，一面评估般的思考着谈下去的必要性。


    或许直接抢走数据卡，处理掉面前这人，才是最省事的法子。


    “沈署长还是不要白费心思比较好。”乔安身后就是近百米的落差，他却好似完全不在意，全然不在意环绕周身的危险。他只背过身朝向沈其英微笑，“7年前的监控、以及沈家和极端组织那些牵扯，随时都能发给异能署高层和媒体手上。”


    见红发男人俊逸五官像是凝滞一般，乔安笑意更深。


    “除非......您能配合我的方式谢幕。”


    沈其英始终想不通其目的，神色有些木然问道：“你到底图什么？”


    “只要跳下就好了。跳下去——保全沈家的名声，保全异能署的脸面。”


    “就不怕我鱼死网破？”


    乔安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们啊，都太好掌控了。”


    家族，名声。


    自己也不是鲁莽准备，手上的“神赐”已经全部使用。这里，没有他逃脱的可能。


    “想要我的命为什么不直接动手？”男人闭了闭眼，没太多挣扎神色已恢复平静。自己甚至不需要质疑乔安是否会履行承诺，他能感觉到身边围绕的杀气，埋伏的人等级高于自己。


    况且，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异能署署长如果被谋杀，只会令特警们歇斯底里。所以我要你跳下去。”


    乔安向来信守承诺，沈其英如果配合，自己确实不会公布手上的证据。但他也不想助长异能署的士气，他最好是作为自己选择结束生命，以贯彻自己那愚蠢至极的理想，以这种颇有人情味的方式选择死去。


    异能署或许会有悲愤、会有质疑，但这已是他最大程度的仁慈。


    -


    屏幕中实时播放的画面，让夏一震惊之余只有焦急，虽然四周黑暗，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画面里的位置——帝娱集团顶楼。


    她立刻叫上老秦赶了过去。


    不久之前，夏一耳蜗收到乔安的“谜题”，说要邀请她观赏一场有趣的游戏，并且还说——如果想知道更多，一个人去找他。


    随之而来的，就是楼顶上出现乔安和异能署署长沈其英对峙的画面。


    本想拨通沈无焰通讯的手，迟迟无法按下。


    如果她没有推断错，沈其英不仅是和极端组织有牵连，连明家的事故也......


    这合理解释了极端组织作恶多年来无法根除的原因，也说明极端组织牵连果然如自己预想的不简单。


    她现在应该通知沈无焰或者异能署吗？


    恐怕不行。乔安的目的她还弄不明白，为什么让自己看到这些？


    引自己独自前去，显然是陷阱。是准备像对付沈其英这样对付自己？


    无论是对付沈其英，或是对付她，这都说不通。


    夏一第一次真正感到情况在失控。


    乔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极端组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帝娱大楼门禁全开，连一个安保的人影都没见到，夏一步伐已快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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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喘息急促，内心七上八下的赶到楼顶。


    2个明晃晃的恶意出现在自己感知之中，等级大概高于A级，这就是乔安的依仗吗？


    又是失控者？


    她踏出电梯，感知中的两人却像是全然不在意自己出现，完全没有动作。


    她能做什么？


    救下沈其英，还是阻止乔安？


    她以什么立场？


    夏一此刻很迷惘。沈其英在自己印象中只是一个有些不太稳重的长辈，对她也从没出现过恶意，还是沈无焰重要的人。


    异能署署长，沈家家主......也会因为对“神赐”感兴趣，而和极端组织扯上关系？


    善恶、对错，一时变得模糊不清。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已走到天台边缘的沈其英回过头，看清来人后，他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颇感意外，又好像隐约在庆幸。


    “夏一......”


    “沈署长，你......”夏一觉得喉头像是被噎住，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不后悔。”红发男人俊逸的脸庞笑得从容，他垂眸回忆起一些什么，复又抬起眼看向她说：“自然者和异能者的争端不会消失，唯一只能寄希望于‘神赐’，从根本上消弭两者的差异。”


    夏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解释，沈其英又开口：“我知道你曾是无焰信赖的伙伴，不......现在也依然是。告诉她——所有的都是我个人选择，和异能署或是沈家都没有关系，去做她认为对的事。”


    夜风将他后梳的发丝吹起几缕，下一秒人已不在原地。


    她“听”到一声重响，液体四溅的声音......


    夏一胃里翻腾，喉头泛起一点恶心。眼前似乎还残存当年一大一小的两个红毛，在宴会上一脸得意穿梭在宴会上的画面。


    她捂住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自己最终还是放任沈其英在自己眼前死去。


    感知中的两股恶意却倏然消失，他们......竟然离开了？


    她转过头直直望向乔安，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没有留人在这里。


    他怎么敢？


    伴随着猎猎作响的风声，乔安一边走近夏一，一边脱下外套。青年动作轻柔地将外套搭在她肩上。


    “你不是一直在找机会和我独处吗？这样的场合很适合你使用某种特殊异能，怎么这么意外？”


    ！！！


    夏一黑瞳睁大一瞬，随即又平复下来。她甚至无暇理会乔安意外的举动，内心只顾着震惊于他的那些话。


    自己几次使用异能都不可能留下实质证据，现场处理得都很彻底。他能这么说，不过是推测......


    能推测到这一步，已足够聪明。她下意识喉头吞动一下，因不明白面前人的目的而隐隐紧张。


    “泷本或是沈其英，他们的生命都是终结在自己手上。”泷本、沈其英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也都和他全无关系。


    “这已经是他们能得到的最好结局。”青年兀自低语，表情仍然带着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