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有看中的吗？”


    单向玻璃后是另一个房间。少年摸样的人反坐于座椅上，他撑着下巴询问一旁神情冷厉的女性。


    “算了......0队不凑这个热闹，让机搜部自己玩吧。”


    被称为“队长”的女性冷笑一声后，转身离开房间。


    这些实习生，怎么越来越奇怪......


    “队长，你再看看......我看这个就不错啊！”少年急道。


    完了！队友们都寄希望于今天收到新人,各个都来明示他一定要促成。眼下7号养伤、13也急需打架搭子，0队人手空前紧缺......这下全完了！


    -


    面试完后，异能生耳蜗里接收到实习分组。


    新消息点燃了即将枯萎的异能生们，走廊里一时热闹起来。


    【机搜2队：齐睿沈无焰明弛夏一路之遥】


    齐睿大喜，“太好了，我们几个都在一组！”


    三年级实习课程基本都在异能署完成。随机搜队巡逻出勤，或者参加各种异能署训练。


    夏一他们分配到了机搜2队。


    她大致看了遍名单，其他组也和二年级分组没有出入。这场面试......只是为了给异能生威慑和仪式感吗？


    审讯室玻璃后那道压迫感又是谁？


    -


    面试结束后几人相约去长青街聚餐。


    复古街道热闹依旧。


    沈无焰正要开启无底洞点菜模式。


    “我来我来！我知道大家都忌口什么。”齐睿火热参战。


    C组全员在校外聚餐机会不多，见路之遥、明弛二人面上难掩震惊，夏一轻笑一下。


    震惊先收一收，吃完饭才是灾难的开始。


    想到长青街，就难免想起......


    她骤然拉平嘴角,怎么哪都能想到他。


    果然是太闲了。


    路之遥：好恐怖的点菜架势！连夏一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餐桌意料中被铺满，夏一心不在焉嚼着肉排，耳蜗传来通讯提示音。


    【泷本：夏一，开学了吗？】


    泷本先生？夏一有些意外。莱茵最后那次见面已是几周前。


    莫非是为了邀请她去演奏会吗?


    【夏一：还没有。】


    【泷本：见你上次对水琴很感兴趣。我最近在天启排练，有空可以来看一下。】


    水琴！


    回想起可以演奏出那般悠扬空灵的乐器，夏一确实很好奇。


    “抱歉，我突然有点事。”


    她突然说道，一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齐睿也跟着站起来。


    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她，满脸都是好奇。


    “去见一个人，先走了，”夏一笑着说，向几人挥挥手正要离开，又停下来深深看了眼明弛和路之遥，“你们保重。”


    怎么有种莫名的悲壮感？


    明弛&路之遥：保重什么?什么保重？他们很好啊。


    饭后当两人身上“长”满纸袋时，才终于醒悟夏一眼中深意。


    明弛：夏家的人果然狡诈！她肯定是故意溜走。


    路之遥：救......


    -


    按照泷本先生发来的地址，夏一找到了市区一处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建筑。


    四层楼高的公寓，由红砖砌成，外表几乎被绿植覆满。


    为炎热的午后带来一些凉意。


    市区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泷本先生找这处地方肯定费了不小心思。


    她按下门口老式门铃——


    一阵清脆铃声从室内传来回响。


    脚步声又远及近，木制门被人拉开。


    “你来了，好久不见。”泷本先生站在门后，身形和脸皆窄瘦，黑色麻质衬衫被随意挽起袖子。


    他脸上俊逸的线条扬起，笑意温和。


    “您好，泷本先生。”夏一微笑问好，心想其实上次见面也没隔多久。


    音乐家一边领着她进入，一边介绍起来，“一楼有录音室、二楼是练习室......乐器储藏室在三楼。”


    “我还以为排练室会有很多人。”


    她跟着上了二楼，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摆放许多乐器和音响，但并没有预想中的热闹场景。


    过来这一路她都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人。


    “我平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泷本边说边搬来两把折叠椅，侧过头问她，“这里设施简单，介意吗？”


    夏一摇摇头坐下。


    “那我来访.......会不会打扰您？”


    泷本笑着摇头，“年纪大了，谱子写累了就想找人转移注意力。”


    见夏一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的样子，他站起身走到角落揭开被丝绒布料掩盖的乐器：“我去给你倒杯茶。水琴在这里，你随意吧。”


    随意？


    夏一不太坐得住，起身走到水琴旁细细观赏。


    通体透明的美丽乐器，精致的齿轮......夏一强忍住才没上手。


    不愧是被传“蛊惑人心”的乐器。她甚至有些冒犯地想——


    要是能再让泷本先生演凑一次该多好。


    “不如自己弹一下？”


    泷本不知何时回到这间房，他把手上托盘随意放在地上，坐在折叠椅上端着茶提议。


    “不太好......吧，况且我也不会。”


    夏一神情纠结。


    “以前学过音乐吗？”


    “一点点......”


    换做平时，夏一口中的“一点点”也许是谦虚。但在泷本先生面前，夏一口中的“一点点”就真的只是一点点。


    况且......从前因为她兴趣转变极快，乐器老师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泷本把茶杯放回托盘，起身走近。


    “不试试岂不是很可惜？”


    许是泷本先生神情太过诚挚，夏一硬着头皮坐在水琴前。


    她记得要先沾湿手，四处找了找，果然在旁边找到一个盛满水的银碗。她把手浸湿后僵硬在水琴前，这怎么转？


    泷本轻轻笑起来，嗓音低沉。


    他打开水琴侧面的开关，齿轮缓缓开始转动。


    夏一面前堆叠的玻璃碗徐徐转动，她深吸一口气，把手轻轻放于其上。


    午后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进排练室，照在坐于透明水琴前的黑发少女身上，照在一旁带笑指导的白发俊逸面孔上。


    本应是一幅美好和谐的画面，却被一道道七零八落的噪音打破。


    “我不想弹了。”声音的主人气压很低。


    “练习的时候不要去‘听’......“低沉嗓音在旁耐心教导。


    直至窗外光线开始暗下，噪音才停歇。


    夏一坐在折叠椅上，手上正端着早已冷掉的茶，通身释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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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公开处刑后的超然。


    “没注意时间，茶都冷了。”一旁泷本先生笑说，但并不妨碍他也端起冷掉的茶水喝起来。


    “抱歉，泷本先生,”夏一心虚看他一眼，“我说‘一点点’好像都夸大了......”


    “咦？夏一，怎么教你一下午了还叫我‘泷本先生’？”泷本神情略浮夸的表达不满。


    “那应该是......老师？”夏一睁大眼问道。


    “倒是很多年没再收过学生了，这个称呼不错。”泷本面上充满笑意。


    是真不挑啊？


    夏一难得尴尬起来，她少见担心起泷本晚节不保。


    “泷本先生，教我这种‘成色’的音痴对你来说还是......”


    “咳——”


    “老师。”


    不是没想过泷本可能另有目的。但能让这种德高望重的人物，自毁艺术造诣来给她当老师......她一时说不准谁的风险更大。


    “夏一，你不需要有负担，”泷本起身将水琴重新拿布盖上，“我也经不起太多刺激，你无聊的时候再来练琴。”


    果然音痴造成的伤害属实不可逆。


    还是“老师”负担更多一点。


    -


    开学前一晚，时间管理大师——


    夏一正独自坐在梅亚卡座上喝酒。


    程晟毕业后就没再来过，她居然产生一种久违感。


    粉毛少年站在舞台上，磁性又沙哑的嗓音嘶吼着她听不懂的音乐。少年瞥到卡座上的人似乎很意外，但很快转变表情继续嘶吼。只是对上她视线时不时挤挤眼睛。


    夏一：！


    她就说这里灯光晃眼睛吧。


    听到一曲结束她下意识想抬手，手方举起又垂下。


    还是别鼓掌了，免得那兔子似的人又来对她乱发脾气。


    “你终于来了！”沙哑少年音气息不太稳，浦星野唱完直接就越过舞台直奔卡座。


    他站在夏一面前问她：“我能坐下吗？”


    夏一略显僵硬点头。


    还是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梅亚了。”浦星野少女般可爱的脸上堆满笑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之前比较忙。”


    “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吗？”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


    “她在等我。”


    语调干瘪但依旧响亮的声音斜插进来。


    不仅是声音打断。程晟游魂般的身影，硬挤进两人中间的空隙坐下。


    夏一意外挑了挑眉。几个月不见，程晟这穿着也是颇具“班味”了。


    她少见穿了身稳重的深色套装，身上也没有“闪亮”的装饰。


    浦星野被挤得颇不自在，默默地往旁边挪开。


    程晟顺势靠在夏一肩膀上。


    “我要死了。真的。”


    夏一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你就笑吧，”程晟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啧......自由的味道！你也笑不了多久，我打听过了，机搜系的实习也轻松不到哪去。”


    夏一点点头，接过程晟递来的酒，两人碰一下杯。


    “知道了，学姐。我一定好好熬过三年级。就是不知道学姐还要熬多久？”


    “父亲让我咬咬牙再熬三个月。”说起工作，她没力气般把头垂下。


    三月又三月，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