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沈鸢都没再见到江霍月，就连带着谢灵都一去不复返。


    谢芸音少见的稳重起来，跟着沈鸢以及倚梅楼的姑娘们在上京城中来回穿梭。


    瑞王并没有立刻将全部兵马压进城内，而是先派了一队先行兵放火烧了城中的粮草营。


    沈鸢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立刻找来秦姨。


    “秦姨，将蜜道里的粮食拿出一半然后去联系谢灵谢将军，他会派人来取的》”


    秦姨应了一声是，就立刻匆忙带着姑娘们去蜜道里般粮食了。


    江霍月离开那日本来沈鸢就想让他将粮草安排给谢将军，可江霍月好像习惯提前预算，他叫沈鸢别着急，做好后手。


    果然被他提前料中，瑞王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在这样兵力悬殊，胜卷在握的时候，都没有立时强兵压入，而是先断了城内粮草，让他们不战而退。


    这边刚安排完事，那边谢芸音慌张的跑进来。


    “阿鸢，门口有个孕妇，要生了！”


    沈鸢大惊：“现在？”


    谢芸音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已经见红了。”


    沈鸢道：“叫郎中了没有？”


    “现在哪儿还能找到郎中啊，瑞王带兵进城，如今上京城中人人自危，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哪里还会有郎中在这时候肯接病人。”


    沈鸢先下命令：“先把人带进来安置好。”


    谢芸音指了指楼上：“已经在房里了。”


    “走！”


    沈鸢没做多想，抬腿上了二楼，去看看情况。


    一推开二楼雅间的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充斥鼻腔。


    有女人不断的惨叫：“啊……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求你们！”


    一个母亲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第一反应就是保护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


    沈鸢想起电视剧里的参片续命这一茬，也不做他想，死马当活马医。


    “秋水，楼里还有参片吗？”


    倚梅楼有上好的参片茶，权贵多爱喝这些养生的茶，所以楼里的后厨常被上好的参片。


    秋水上前：“有！后厨还有不少。”


    沈鸢道：“快，拿最好的！然后给她含上！”


    秋水不敢多做耽搁，小步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材料上乘。


    “主子，这……这是秦姨的珍藏，一片值百金。”


    沈鸢毫不犹豫的打开木盒，拿出里面上好的参片，快步上前塞到还在惨叫的孕妇嘴巴里。


    “这都人命关天了，还管他值不值百金！”说着沈鸢轻柔的摸了摸孕妇的手，道：“你先含住这参片，别再叫了，多省些力气，等下好生孩子。”


    女人满头大汗，唇角鬓角的发丝全都凌乱不堪，她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听话的含住那参片，然后极力忍住痛意，面色难看的靠在床头，尽量节省力气。


    沈鸢见状心疼不已，又对着秋水道：“楼里可有会简单医术的姑娘？”


    秋水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有，姑娘们都只会些琴棋书画，哪里懂这些岐黄之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秋水激动的“啊！”了一声。


    “后厨的王大娘，她会给母牛接生！”说着她又泛起难来：“不过这人和动物的接生应该不一样吧？”


    沈鸢顾不得许多，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你让银朱继续去城里找郎中，只要愿意来倚梅楼帮忙的，倚梅楼可以重金酬谢，然后你去把王大娘找来，现在这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至少她生过孩子，总比我们懂一些。”


    秋水赶紧按照吩咐去办事，不一会儿，王大娘就迈步进来了。


    见到床榻上孕妇惨白的脸以及身下被子上触目惊心的红色，王大娘大惊：“哎呦！这……这都已经见红了！”


    沈鸢不解，问道：“见红是什么意思？”


    王大娘忙不迭解释：“主子还是姑娘家不懂这些，孕妇见红多半是大出血的征兆！”


    沈鸢心头一跳，那孕妇听到这话再也冷静不了，偏头一把攥紧沈鸢的衣角，力气出奇的大，她的眼泪飞溅，苦苦哀求：“求求姑娘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王大娘知道事态紧急，上前一步对着沈鸢道：“姑娘叫人去烧热水，准备些黄酒和干净的纱布还有剪刀，我姑且试一试。”


    沈鸢点点头：“听见没，快去烧水，准备纱布剪刀，黄酒后厨有！”


    屋内几个姑娘赶紧得了命令下去干活，都知道这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王大娘再看一眼沈鸢，想了想还是劝道：“姑娘先出去吧，您还未成婚，这产房不是您该待的地方，不吉利！”


    沈鸢毫不在意的让开位置给王大娘：“无妨，我不信这些，您尽管放手去接生，有任何需要的您跟我说，我都想办法给您弄来！”


    王大娘最终没再说什么，走上前开始忙活。


    几个姑娘烧好热水，又拿着王大娘需要的东西鱼贯而入。


    沈鸢身上浑身血迹，但她置若罔闻的在屋内站着。


    她在祈祷。


    祈祷眼前人平安。


    亦祈祷远处人平安。


    王大娘并不是专业的，一边帮忙接生，一边不住的流汗，嘴里还说着：“姑娘你使劲啊！这都快看见头了，就差一点点！”


    “啊！啊……”


    女人拼尽全力，仅凭最后一丝意志支撑。


    沈鸢看着这样的情况不自觉的掐紧手心。


    痛感从手心蔓延开来，沈鸢听见一声大叫。


    “不好！大出血了！”


    沈鸢心中一惊！快步上前！


    接着是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唔啊！……”


    王大娘惊喜：“孩子出来了！”


    沈鸢的视线所及之处，王大娘浑身是血的抱着个刚刚出生皱巴巴还布满污糟的奶娃子。


    “那她怎么样了？”


    王大娘面色为难的抱着孩子无奈道：“姑娘，我能勉强接生，可我不会治病啊！这孩子能平安产出已经是奇迹了！”


    “没救了吗？”沈鸢看着床榻上失去力气已然晕死过去的女人，问道。


    王大娘摇摇头：“除非有郎中，还有三成希望，否则……”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


    正当屋内死气沉沉的时候，银朱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来了来了！郎中来了！”


    沈鸢心里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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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身的时候，银朱已经带着郎中推门赶忙走了进来。


    银朱面色激动：“郎中来了！”


    沈鸢看着挎着药箱，因为赶路的原因满头是汗的郎中，鼻尖一酸。


    现在城中人人自危，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是瑞王大兵压境的讯号，这样的时候，这郎中还愿意出门来倚梅楼救人。


    千种思绪万般想法萦绕心头，沈鸢最终也只说了一句：“多谢郎中。”


    没想到那郎中摆摆手道：“没事，谁让我是银朱姑娘的粉丝呢！”


    沈鸢心中颤动。


    本只是想让倚梅楼的女性能在这样的社会更有尊严的立足，没想到偶像的概念，至此在这个完全陌生封建的时代形成了闭环。


    郎中上前查探了一下女人的脉搏，回头喜道：“还好你们聪明用参片吊住了一口气，不然就算华佗再世，也回天乏力了！”


    沈鸢听郎中这话，燃起希望：“这么说，她还有救？”


    郎中伸出一只手：“五成把握！”


    一下从三成到五成，沈鸢难掩激动神色。


    “好，郎中尽管去救她，我必会重金酬谢！”


    说着在郎中的要求下，其余人陆续都出去了。


    走到门口，沈鸢对王大娘道：“听说大娘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寡母，我这就安排人把他们全都接过来，你们一家且在密室藏一段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出来。”


    王大娘激动的“哎”了一声，就下去了。


    门口谢芸音和秦姨陆陆续续将一些没有藏身之地的百姓往倚梅楼里灵，不远处惊月穿着一身铠甲策马而来。


    “姑娘，好消息！”


    沈鸢抬头去看她：“怎么了？”


    惊月娴熟的翻身下马，几日的风吹日晒叫她早就没有了小女儿的娇态，反而浑然自成一种特别的气质，


    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


    “晋王殿下的援军到了！”


    沈鸢喜不自胜：“真的？怎么这么快？”


    原来是需要七日的，这才五日，可想而知江渡领兵的才能，怪不得江霍月说他会是个好君主。


    惊月也是难掩高兴的神色：“晋王殿下已经率军将城外瑞王的兵马缠住，现在城内安全了，只有那只先行军已经进宫了！”


    沈鸢心下一沉。


    “他们派了多少人马？”


    惊月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伸出一只手：“五千。”


    江霍月不顾沈鸢的反对，硬是把五百黑甲卫留在了倚梅楼，孤身一人进了皇宫。


    也就是说，现在宫内只有两千御林军。


    谢老将军，谢灵还有江霍月现在都在宫中，这几日先行军折损一些，但估计闯进皇宫的起码还有四千人。


    两千对四千，胜率渺茫。


    沈鸢一把扯住惊月：“惊月，我只留五十黑甲卫守着倚梅楼内人，你带剩下的人杀去皇宫，去接应他们。”


    沈鸢很清楚，现在先行军的目标都在皇宫，城中反而安全，只留五十黑甲卫，完全够了。


    而且沈鸢不通武功，亲自去了也是添乱，这些日子惊月武艺精进，又跟着谢灵有了前线经验，比她更适合去营救众人。


    惊月闻言重重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