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有我的味道

作品:《偏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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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鸢被这声音惊得一下睁开眼。


    只见梵月身着一袭素色青衫,神姿高彻的立在眼前。


    他的眉眼很干净,一张俊秀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得疏离,似天山总也不消融的冰雪,明明是满眼的谦卑,却存着几分淡漠,叫人近不得去。


    似是等了许久不见回答,梵月低声的“嗯?”了一声。


    沈鸢收回滚烫的视线,少见尴尬的假咳几声敷衍道:“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梵月微微拧了拧眉,但知道对方不想深究这个话题,一向体贴入微清介自守的他也不会多做纠缠。


    “坐在这里做什么?”


    没听到梵月像之前一样,一口一个沈施主的故意疏远,沈鸢迟疑一瞬。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还蒙着面纱,怎么他一眼就知道是她?


    不会吧?


    难道他早就发现,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刚想摇头否认自己的身份,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时候的否认很苍白,犹豫半晌,沈鸢最终还是侧头心虚的扯了个谎:“没什么,树下春意正浓,我在这里小憩片刻。”


    梵月点点头没戳穿她的小心思,而是忽然沉默下来。


    沈鸢心中打鼓一般紧张起来,这阵仗,怕是这几天她背着寺内抢寺内算卦生意的事他都知道了?


    他会怎么做?


    将她赶出去?


    还是将她赚的银子收回去?


    他总不能打她吧?


    完了完了完了。


    梵月一直不说话,沈鸢本就心中藏着事,更加不敢多言一句,内心一直盘算着,若是对方赶她走,哪怕死不要脸抱着大腿,她也要想办法留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梵月终于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本红色小册递过来开口道:“这是令尊拖贫僧带来的请柬。”


    沈鸢如蒙大赦,余光瞥了一眼请柬,瞄见上面赵府敬上几个大字,喃喃道:“赵府?”


    什么赵府?还请上她这个边缘人物了。


    梵月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面上闪过一丝红晕,接着极不自然的说道:“施主......前事烦忧,放下执念,万般自在。”


    沈鸢一时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抬手接过请柬再次看见赵府两个字后恍然大悟。


    赵府,赵清平?那个差点被她下药失身的未来姐夫。


    再抬眼去看梵月很是奇怪的神色,一切疑惑迎面解开。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放不下赵清平,所以在宽慰她?


    她不是说过不喜欢赵清平了吗?还是说其实这男人根本没在意过她说的话。


    想到这儿,沈鸢无语的冷笑一声:“都说梵月法师是得大智者,能看穿人的前世今生。”


    沈鸢说着起身,向前一大步跨到梵月近处。


    梵月蹙眉,下意识后退想要拉开距离,沈鸢脚下却有意松了力气,身体骤然失衡往下一坠。


    沈鸢闭了眼,她在赌,赌上天究竟会不会给她回家的机会。


    来了这里半月不到的时间,沈鸢都在逃避。


    一开始,沈鸢确实有意去撩拨他,甚至任由别人将他两因为那件袈裟的关系搅在一起。


    可梵月这个人,表面清风朗月,如瑶林玉树,自是风尘外物。


    实际上,他的心像一块捂不化的冰一样,冷漠又薄凉,他对于沈鸢的撩拨退避三舍,至于那有心被她拨弄的谣言,更是被他早早止住,一日以后,寺内便再无人敢提及。


    所以沈鸢开始摆烂,她逃避的忘记自己还有非接近梵月不可的理由,享受起在这里百无聊赖的生活来。


    虽说沈鸢算不上柳如是那般倾国倾城,但到底也是个如花美眷。


    三番两次接近,却叫人那样避之不及,沈鸢的自尊心也会受损。


    知道他是坐在高山之巅的佛子,也知道他的身心都不染一处尘埃。


    可此刻,无关攻略的任务,只是沈鸢心中燃起了莫名的胜负欲。


    她偏想将那端庄持重,远离凡尘的佛子,拉进这滚滚红尘,与他好好纠缠一番。


    沈鸢记得,她小学的时候很爱买刮刮乐,有时候会用一整天的零花钱买很多张刮刮乐。


    大部分时候,前面所有刮出来的都是谢谢惠顾,可最后一张,总有那么几次写着“恭喜您!”


    实际上,沈鸢是个赌徒。


    一.....二......三......


    沈鸢心中默念,腰身被温热的大掌接住的那一刻,沈鸢擂鼓般的心跳差点从胸腔蹦出来。


    原来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折磨自己。


    沈鸢睁开眼,将那一池春水尽数望进眼里,有风拂过,面纱很有眼力见的落下。


    忽然拉近的距离叫那张俊美的面容瞬间在沈鸢面前放大,沈鸢仿佛听见了两种心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战鼓一样叫人颤栗。


    四目相对之间,那池春水少见的失了一贯的稳重。


    一闪而过的愠怒,身体微微的绷紧以及大掌指尖的颤意。


    这些细节,无一不在提醒沈鸢,她又一次赌赢了。


    梵月眼疾手快的接住倒下来的少女,一抬眼,便看见少女眼底狡黠的笑意。


    心下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梵月瞬间恢复神色,不动声色的松开手然后拉开一步距离。


    “贫僧失礼。”


    他总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不管什么样的情绪都被压得死死地,外人都说梵月法师最是无情无欲,慈悲为怀。


    可沈鸢总觉得,梵月其人,内心住着一只猛兽,或许是猛兽曾经扑伤过人,所以,梵月不是在修佛法,而是在赎罪。


    “法师,看来你的修为也不过如此,你瞧,面前的灾祸,你都推算不出。”


    沈鸢这话说的轻佻又放肆,梵月垂目下去,侧开眼神,回道:“贫僧并非天人,不过比他人多读两本经书,佛祖慈悲,才叫贫僧在座下侍奉。”


    不知道为什么,沈鸢为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怒意而内心雀跃。


    这些天以来,沈鸢真就以为他是什么坐化的石头,八风不动,无喜无悲,乍一发现他还有普通人的情绪,沈鸢顿时觉得回家有望了。


    “法师还有何事?”


    如果只是因为请帖一事,依照梵月的行事风格,怕是刚刚发现自己假装摔倒骗他的时候,他就会立马道声告辞后转身就走。


    该有的礼节周全他不会忘,但多一分他也不会给。


    果真,梵月双手合十,微微作揖,好听的嗓音从唇边滚出:“那日的袈裟还在施主那儿,贫僧僭越,晚点会遣寂空去取。”


    沈鸢抿了抿嘴:“好小气的法师,一件衣服,还要要回去。”


    梵月一时失言,面上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