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送药

作品:《被宿敌一剑穿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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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负雪第一个念头是:她的视力已经差的如此程度,眼前居然出幻觉了?


    第二个念头是:完了,她真把人欺负哭了?


    不是罢!


    她就是看这人新奇没见过世面,用药瓶子逗他玩玩而已!


    怎么这么脆弱!


    玄负雪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她没法再心安理得地逗弄对方了。


    她悻悻地勾手指,正要收起药瓶,细微的动静却一下子惊动了少年,他骤然出手,一巴掌将那药瓶狠狠拍在地上。


    砰——


    瓶身崩裂,灵药散落一地。


    玄负雪:......


    一定是方才看错了,这么凶残的家伙怎么可能像个小可怜一样黯然神伤偷偷掉泪?!


    她屈起指节,敲了两下铁栏杆,成功引来少年的怒目而视。


    玄负雪权当没看见:“你,伤,不行!”


    观察过少年古里古怪的习性之后她便发觉了,这人估计压根不会说话,也听不懂。


    也不奇怪,记忆初遇时他就是与野狗为伴,长这么大可能根本没有接触过自己的同族。


    生怕他听不懂,玄负雪开始手舞足蹈,用手指他,再比划自己的右脸,接着捂着脸颊龇牙咧嘴装出一副疼痛的模样,嘶嘶地抽冷气,最后两眼一翻、脑袋一歪装作自己翘辫子了。


    她认为自己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反复劝告对方身上伤势严重,不要不管不顾。


    然而全程少年都只是冷冷地盯着她,面无表情。


    玄负雪只好继续演。


    “药!”拿起地上硕果仅存的唯二药瓶之一。


    “有用!”竖起大拇指。


    “你,涂了就好。”装模作样地在脸颊拍了几下,然后咧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没用。


    少年依旧无动于衷,甚至玄负雪疑心自己看见他嘴角翘起了一丝可疑的弧度,带着三分讥讽三分鄙视四分嘲笑。


    玄负雪:......丑角竟是我自己。


    她重重哼了一声,重新放下药瓶。


    懒得再折腾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这么努力想帮少年活下去,对方还一点不领情,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他一心求死也怨不得别人。


    只是可惜二师兄的谋划,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克制魔气的方法,重新收复无人雪原那大片失地。


    ……


    少女来时突兀,走时也果决,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尘埃。


    不知天日的囚室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少年疲倦地合上眼。


    身上伤口疼过十日已经接近麻木,背靠着的寒铁冰凉,他却觉得自己胸腔内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再次睁开眼,铁笼外不远躺着被留下来的药瓶。


    少女临走时可能还是希冀自己的话有用,药瓶被放在了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从小在野犬群中长大,不通人言不假,可不代表他是个傻瓜。


    这些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猜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伤得很重,命不久矣。


    可他就是怨恨,正是这些身着青衣的人杀死了自己的同族,毁掉了他的自由。


    吃掉他们递来的任何食物,涂抹他们送来的任何膏药,都只会令他生理性地恶心,反胃。


    少年恹恹地伸出手,将那瓶灵药抓在掌心,使劲,瓷瓶破碎,锋利的边缘割伤皮肤,痛楚袭来,鲜血如注。


    他却弯起了嘴角。


    *


    玄负雪离开木屋后,马不停蹄就去了掌刑堂找苍未名。


    “二师兄呢?我有事问他。”至少得问清楚二师兄到底打算拿犬少年怎么办。


    偶然路过、被她一把抓住的师妹“啊”了一声,无辜摊手:“二师兄方才还在这呢,不过现下又被主峰那边叫去了。我听了一嘴,好像是白鹭洲那边来人,二师兄同诸位峰主、长老都在主峰大殿招待。”


    玄负雪诧异道:“白鹭洲?凛家来人了?呦呵,真是稀客。他们不是一贯眼高于顶瞧不上其他小门小户么?几百年都不曾来往了,怎么今天突然来人?”


    师妹小声道:“可不是!谁让他家有个好师祖呢!听说那位前日刚结束闭关,修为又涨了一层,怕是不日便能飞升了!”


    玄负雪吸了一口气:“啧,竟恐怖如斯!”


    师妹一说起八卦来就没完没了,又兴奋道:“而且我听说,这次凛家师祖也来了!三师姐你是没瞧见方才凛家一行人到达的模样——十六只纯白仙鹤开路,九只白凤引纯金仙车,啧啧,那溢出来的灵气差点把半个见孤峰主峰都淹咯。”


    凛家坐落于极东白鹭洲,门内以白金色为尊,从门派制服到吃穿应用一应都是白金搭配。按理说仙门弟子斩妖除魔、行走红尘多多少少都会沾染尘埃血污,纯白制服美则美矣但并不实用。可凛家人硬生生砸了不知数百万灵石,周身以无形灵气做护罩,隔绝一切外界污秽。


    玄负雪私下还向其他弟子吐槽过,凛家人呼吸的空气都与别人不同。


    “如今四大仙内唯独凛家历史最为悠长,家学渊源深厚,财大气粗也不奇怪。不过既然来访这样隆重,二师兄岂不是被绊住腿,一时半刻脱不了身?”


    “三师姐可是有急事?”


    玄负雪刚张嘴,又停下来,冲师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先前师父交给我一套剑诀我练了几日感觉没领悟窍门,就想请教师兄。既然他没空,那我改日再来打扰。”


    二师兄没有将犬少年安置在人来人往的刑事堂,而是专门挑选了一个人迹罕至的独栋小屋,还特地隐藏在松林深处,应该就是为了防止人多口杂。


    玄负雪能猜到几分二师兄这样做的用意。


    犬少年来历身份不明,又不善人言,戒备心极重,虽然如二师兄这样的中立派愿意留他一命,耐心教化他,可见孤峰内也有不少长老是铁血的鹰牌,眼里容不下沙子。


    若是让他们知晓犬少年的存在,光凭他曾经在魔族领地内生存过、还和一群野性不化的魔犬厮混这两点,便能直接将他压上诛仙台处刑。


    要不......还是……别管他了吧?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她也试过好言相劝了,可压根帮不上忙呀!


    玄负雪有些头疼。


    *


    当夜,一轮孤月高悬。


    古松林中万籁俱寂,偶尔清风拂过树梢,松枝交错发出窸窣声响。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树影中,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几个身法后就贴近了木屋正门。


    玄负雪一边唾弃鄙夷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借着月色寻找自己白天留下的术法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