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揭穿

作品:《和嫡姐换亲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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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明遥走出了皇宫地牢。


    她没有再与纪明德进行任何无意义的对话,只是确认了她的死亡。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纪明德恨她至深,今日能妄图陷她于“谋反”之罪,留着这条命,将来一有机会,还会给她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她们已是不死不休。


    死了最好。


    恰好,她也恨纪明德至深。


    四更将过。


    圆月缓缓下坠,夜色尚还深沉。御苑里花枝轻摇,桃、杏、海棠、玉兰交错相辉相映,在月光下亦为春日盛景。


    纪明遥没用皇后赏下的软轿。


    她从上阳宫极北的地牢一路步行,走过许多甬路、宫巷,看遍后宫内苑宫墙,回到长乐宫里。


    新生十八年,这是她第二次直面他人死状。但纪明德死亡前的神情,或许很快就会被她淡忘。


    毕竟,这次是真的过去了。


    长乐宫恢弘广阔,前后各殿灯火通明。


    刘皇后尚未安歇,仍在查阅齐国公府、定国公府、柴府等八家女眷、仆妇、丫鬟的名册。


    纪明遥回来,她直接令在身边坐。


    她没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问纪明德选了哪种死法,只说:“陛下应不会将这几家满门处斩。主谋不知,其余人等,约是成年男子流放,妇孺幼童发卖为奴,京中人人可买。你想要谁,先写下来,到发卖之日,我直接着人送去给你。”


    “多谢娘娘!”纪明遥忙拿起笔。


    其蓁传递消息、揭发有功,皇后已说过会赏,不必旁人相救。


    她只写下纪明宜、纪明丰、张姨娘及他们三人亲信仆从的姓名,又写了常嬷嬷、桃夭几人。


    “至于安国公夫人和老夫人,自有纪明达奉养,我就不强夺她的孝心了。”纪明遥停笔。


    想必这两人也不会想被她买下。


    “娘娘,”她又恭问皇后,“‘成年男子流放’,是指及冠男子,还是指十四岁以上男子?”


    “你是问纪明远?”皇后看向她。


    “是。”纪明遥垂首,“他虽年已十五,但尚还未过生辰。”


    也能算十四岁。


    “这要看陛下的心意。”刘皇后不能给出明确答复,“他毕竟是安国公长子,更称不上‘年幼’了。”


    纪明遥明白。


    父亲犯下谋逆大罪,纪明远能留下性命已是殊为不易。


    她便求另一件事:“不知抄没安国公府时,‘毓宁院’里的衣衫、首饰、书籍、


    字画等物我能否以现银等价买下?”


    “‘毓宁院’?”刘皇后看了一眼安国公府图纸“你四妹妹的院子?”


    她笑问:“你是想给你四妹妹再建一个‘毓宁院’?”


    “那倒没有!”纪明遥笑道“我是想终究她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贴身穿戴使用的东西不好流落到别处不如我全买下国库直接入几千现银也比多收零碎东西便宜。”


    “瞧你说的!好像你还是给朝廷省事了。”刘皇后点了点她的脸。


    “行了这点小事随你。到时和人一起送去给你。”她答应“只别忘了还上银子!”


    “那自然不能忘!”纪明遥忙说。


    “娘娘。”女官上前请示“五更天了。”


    刘皇后看一眼漏刻。


    “这个时辰了。”


    她便命纪明遥:“你不惯熬夜已经忙了这一日快回去睡下吧。”


    纪明遥起身。


    她犹疑了不到一个呼吸。


    “娘娘臣还有一事相求。”


    她俯身拜下用上了正式称呼:“臣之生父谋逆不轨、犯上作乱死不足惜。臣身为纪家女儿虽蒙娘娘与陛下隆恩未得降罪仍深感惶悚。求娘娘开恩许臣不再冠以‘纪’氏


    皇后凝视她片刻。


    皇后曰:“准。”-


    星月已落晨光将明。


    追青载着明遥轻快赶回家里。


    纪明达也带着满身怒火快马赶至。她身后是阻拦不成只能一并跟来的温从阳。


    明遥下马便看见这两人飞驰而来。


    她甩了甩马鞭。


    好好好!昨天是一个人来今天是俩!


    “纪明遥!”


    来不及等马停纪明达便一跃下马。她飞至明遥身前扬手就要打:“你——”


    但瞬时便有两把刀横在了她颈上。


    天冬、山姜一左一右将姑娘牢牢挡在身后。桑叶百合也抽刀出鞘只待姑娘一声令下!


    也立刻有丫鬟紧急入内报信。


    “纪明达你好大的威风。”


    拍了拍山姜天冬明遥示意她们收刀:“有屁快放没工夫和你废话!”


    刺骨的将死危机离去纪明达重重喘息几次又扬起手却被明遥一把挡住。


    “都说了有屁快放。”明遥钳紧她的手臂。


    纪明达惊悚发现自己的力气


    竟强不过她!


    不过两年。她才成婚不过两年!


    “你恨温家,恨母亲,恨他们买了你娘,也就、也就罢了。可那到底是你父亲、亲生父亲!纪明达只能咬牙问出,“你怎么下得去手!


    “父亲?


    “你愿意孝顺这样的‘父亲’随你!她甩开纪明达的手,“别来我面前发疯!


    纪明达被甩得后退两步。


    手臂钝痛、心中杂乱,她一时说不出话。


    纪明遥竟这样看父亲?


    不、不……是——父亲,竟是这样对她?


    果真吗?


    “可为人子女——


    “纪明达,你还不知道安国公犯的是什么罪吧?


    明遥又走近她,箍住她的手,低声说:“毕竟,消息还没传出来。


    连安国公府里的四妹妹都不知究竟。


    她笑笑:“‘为人子女’,是该‘孝敬’尊长。可你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应该没忘,‘天地君亲师’,‘孝’字之上,还有什么。


    “今日冲动找上我、指责我,明遥断定,“你一定会后悔。


    纪明达天灵盖一片冰凉。


    “你,话说清楚——


    “夫人,该回家了。


    崔珏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明遥一笑,仍未松开纪明达,直到崔珏用刀鞘隔开她们。


    “纪宜人,崔珏语含警告,“她先是国朝三品淑人、我崔珏的夫人,才是你闺中姊妹。请自重。


    他扶住夫人肩头,抱起她转身:“下次再有人纠缠,叫护卫打出去就是,何必耗费精神。


    明遥笑:“几句话而已,不费什么。


    “回家!她轻轻打个哈欠,“我还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护卫仆从等人也皆跟随离去。


    崔珏的青色布袍消失在了门中。


    纪明达两分长的指甲抠进了自己手心。


    这原该——若不曾换过亲事,这原该是她的丈夫!


    她回身,果然看见温从阳仍在远处站立。他双手抱在胸前,见她看过来,神色也无任何变化。


    她走回去。


    “温从阳!她情绪隐隐崩溃,眼泪也将决堤,“你就这般看


    着旁人欺辱你的妻子,也无动于衷吗!”


    “至少,此刻、现在!”她大声问,“我还是你的妻子!”


    “妻子?”温从阳哂笑。


    “纪明达,再说一次,休书我随时能写。”他上前半步,“你不满意,尽管和离走人,我时刻恭候。”


    纪明达猛然低头,挡住自己汹涌直下的泪水。


    “还有,”温从阳决定把话彻底说清楚,“你当初不嫁崔珏,非要嫁我,难道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看见崔珏和……纪淑人恩爱,你又想让我也和你‘恩爱’?”他说着皱紧了眉,“你还是做梦更快!”


    他又终究没忍住,冷笑出声:“你到底是想和我做‘恩爱夫妻’,还是想和旁人做,好好问问你自己吧!”


    纪明达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在想——她只能想:


    原来温从阳知道了。


    他知道了,是她要与崔珏退亲。


    他知道了,是她想嫁到温家,嫁给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


    他都知道了,那旁人呢?


    天下人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都以为,她是先与温从阳苟且私通,才舍了崔珏不要,屈就于他?


    ……


    温从阳忍着恶心把纪明达抱上马,带她回到温家。


    她在两天后醒来。


    王嬷嬷哭得两眼肿成了一道缝,告诉她:“老爷与邓家、柴家等八家谋逆,陛下判了老爷受剐,还没定哪天行刑。安国公府抄没,老爷的家眷奴仆一概发卖,卖人的日子就在三天后,二月二十,东市口!老太太、太太和爷们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