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转正还剩四天】


    又是一天清晨，四人在员工宿舍的闹铃催促声下走出了房门。


    今天的一楼格外安静，原本反光的地面上铺了格外有质感的红地毯，一楼大门站着全副武装的门卫，一辆加长版豪华轿车停在外面。


    大厅内的气息都与往日格外不同，充满肃杀之意。


    彭谦谦没敢走出去，隔着老远往外探了一眼，马上就收到门卫的眼神警告，只能乖乖站回队伍。


    “怎么了这是……”彭谦谦低声纳闷道。


    寇存龙二人对视一眼，眸底浮现疑惑的同时也有淡淡的激动。


    这一看就是来人了，来的不会是那位吧？


    昨晚俞径的动静他们不是没听到，外面走廊跟炸了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不被吵醒。


    这人一次又一次虎口逃生，听彭谦谦今早那意思，昨晚俞径是被老板亲自送回来的。


    这一情报让两人如临大敌。


    短短三天，他们可是跟这位新人结下不少梁子，而且转正名额只有一个。


    想要关系缓和，几乎不可能。


    眼看副本Boss都要站在俞径那边，两人怎么能不急。


    事到如今，身上积分所剩无几，珍藏的高阶道具舍不得拿出来，低阶道具拿出来又没用。想要通关，两人本已做好了掉层皮的准备。


    可看到门外的架势，两人心中难免燃起丝的希望，万一是他们的救星来了呢？


    “你们今天不用去加工厂了。”庄強从不远处的楼梯上走下来，眉头紧皱，像是格外伤神。


    “超市的领导来视察，你们就待在这里，随时等候派遣。”


    超市老板？！


    真是那位？


    寇存龙与陈缓建对视一眼，眸底喜色大盛，心中狂呼老天有眼。


    “是！”


    “好的老板。”


    “保证完成任务！”


    除俞径外的三人非常不齐地应了一声，庄強看了眼憔悴的俞径，匆匆去门卫手里接了份文件，转身又回了二楼。


    从头到尾没开口的俞径站在原地，面色苍白，看上去没休息好。


    他也确实没休息好。


    起床时间是七点，今早他六点半才从加工厂回来，躺下还没眯着，就再度被彭谦谦晃醒。


    他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过了，现在的起床气比怨鬼都强。


    偏寇存龙还不怕死地凑上来找骂。


    得知来人是谁，寇存龙现在已经不能用喜形于色来形容：“呦，听说昨晚你是被老板亲自送回来的？我就纳闷了，有的人不靠别人保护，是不是没办法独自过关啊？”


    虽然是讥讽，但语气中的嫉妒和阴阳怪气快要溢到俞径脸上。


    俞径二话没说朝着寇存龙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


    清脆的耳光把寇存龙都扇懵了。


    陈缓建和彭谦谦也是一愣，这几天来俞径一直是不紧不慢的性子，从不喜形于色，嘲讽他就像是对着空气挥拳，得不到半点回应，谁能想到他突然开扇。


    一愣过后，陈缓建面色沉了下去，彭谦谦则是扬眉吐气。


    该说不说，这巴掌真是爽，早该扇扇这俩毫无下限的傻逼。


    寇存龙捂着脸惊怒：“你、你你你……”


    俞径以掩耳不及之势又给了他一巴掌，平静道：“老板说了让在这里待命，不要说闲话。维护秩序，人人有责。”


    “？”


    寇存龙面色扭曲。


    无形中，好似有什么因俞径的话而发生改变。


    最爱面子的男人哪儿受得了这委屈，那叫一个怒火中烧，如同已被点燃的炸药桶，扑向俞径。


    “安静！”


    门口的四名门卫齐刷刷转身，一股来自规则的强横威压横扫而来，在场四人面色齐刷刷一白，喉咙仿佛被人掐住，无法呼吸。


    寇存龙的魁梧身姿在空中停顿，诡异地被定格。


    陈缓建瞳孔微缩，明白大事不妙。副本内不允许玩家斗殴，俞径找了个维护秩序的理由作掩护，寇存龙的还击纯属犯规。


    再加上俞径刚才的话，两罪并罚！


    可他现在阻拦也来不及了。


    “噗——”


    只见寇存龙仿佛被什么力量击中，面色泛起潮红，接着一大口血喷出，其中还混着被打落的牙齿。


    四名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寇存龙恢复自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才冷冰冰地说了句：“再有违反规则者，剥夺转正机会。”


    虽然没有下死手，但寇存龙的状态也算得上是生不如死。


    两人为了留出积分应对紧急情况，能卖的都卖了，包里就留下两支吊命用的营养液，现在用掉太过可惜。眼下还有待命的任务，不能回去休息。


    寇存龙被陈缓建搀扶着，边咳血边站回原位，脚下的红地毯很快被鲜血洇染，深紫色不规则地扩散开来。


    陈缓建草草给他擦了擦血，不知用什么道具检查后者的身体状况，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沉沉地望了俞径一眼。


    彭谦谦看得解气，很想借机嘲讽一句，让寇存龙气死才好。但顾忌刚出现的规则，也只好先将话咽了回去。


    先攒着，有机会一起说出来气人。


    俞径从头到尾没挪过地方，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抬手扇了扇鼻尖。


    扇完人，火发出去，人感觉好多了。


    老话说得有道理，不能总把情绪憋在心里。起床气憋久了，也是要憋出病来的。


    无暇理会右手边频频扫来的怨毒眼神，俞径盯着大厅处的楼梯入口，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摸向衣兜，指尖再度沾上湿润。


    俞径顿感头疼。


    时间回到昨晚，哦不今日凌晨。


    那血字起初并没有说要带他去哪里，待他离开员工宿舍，趁着白脸人们还在走廊尽头的电梯井处盘旋时，将他引到走廊另一侧，推开了一扇暗门。


    进入那暗门的刹那，天旋地转。


    再醒来时，腕表上的时间告诉他，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眼前也不再是熟悉的负一层，而是另外一处他并不陌生的场景。


    ——食品加工厂。


    远处的加工机器闪烁着红绿色的光芒，尽头大屏上显示着当前的时间。


    【03:30】


    夜晚的加工厂阴冷感大大减弱，看起来甚至比办公大厦还要安全。


    俞径起身，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加工厂的空间比宿舍大很多，那一抹血红在宽阔的墙壁上游走，停在俞径的身侧，给出回复。


    【跟我来。】


    字体犹如落入水中的墨点，骤然溃散，而后化为一抹血光指引着俞径向前。


    俞径走到一半眯起了眼，脚步稍顿。


    这条路线……


    完全就是囚禁庄烬的地下室的方向啊。


    小小的路线，大大的乾坤。


    请问你们这么大的加工厂，是只有这一条路吗？


    路线虽熟悉，但不久前他刚在办公大厦顶楼尽头的房间里见到过庄烬，况且这血字又和庄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至于绕这么远的路，就为了送他一条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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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径纠结的功夫，血字开始不耐烦，墙面上荡漾起大小不一的血花。


    【进不进？不进拉倒。】


    “……”


    这暴躁又没耐心的话，让俞径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俞径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伸手去推门。


    房门纹丝不动。


    【用力。】


    俞径额头青筋暴起：“吃奶的劲儿都用了——”


    血字沉默。


    片刻后，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稀里哗啦”地从墙面倒出，伴随着叽里咕噜的低语，血字一股脑地扔给俞径。


    【都用来试试。】


    俞径：“……”


    面前这堆杂物中，既有老旧的铜钥匙，也有孩童的彩色蝴蝶发卡，以及看不出原本颜色洗得只剩下灰白的领结等等……


    “……”


    俞径面露感慨：“很难相信，你担任吓唬人职责的同时，还要兼职收破烂。”


    【？】


    俞径数不清有多少件小玩意，只记得从三点四十试到五点五十，血字一言不合就开始翻找，找出来的是一堆又一堆的旧时货物，上面有许多久远的生活痕迹，但没有一件能打开面前的小门。


    俞径连庄家信物都掏出来试了，看似单薄的门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试着用蛮力撞开，门栓反而越来越紧。


    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探险却困在门前一整夜的俞径沉默了：“……”


    他望向血字的神情有些复杂：“你是诚心合作吗？”


    血色闪烁了片刻，俞径觉得如果它是人，此刻的神态一定是心虚地望向远处。


    或许是俞径通宵加班却一无所获的怨念过于强烈，血色翻滚，弹出一行字，尝试找补。


    【我知道为什么了，应该是因为你没有身份许可，所以才打不开门。光有庄家的信物不够，你得获得被承认的身份。】


    俞径眯眼:“应该？”


    “夜熬了，宵通了，你开始说应该了？”


    【……】


    莫名其妙感觉心虚怎么回事，明明是对方找它合作啊。


    俞径摊开手，一副不想讲道理的样子：“人无信不立，补偿拿来吧。这次的加班不给费用，以后的合作就免谈了。”


    【我也没想到这些信物都会失效。】


    俞径发出批评：“自己都摸不准的事儿还敢让别人做，还不事先说，不给补偿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合作是相互的，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俞径主打一个软硬不吃：“主动的人有错吗？我的热情外向好客不是你攻击我的理由。你要是这样，合作免谈。你自己回去也想想，这么多年来，究竟有谁像我这样客客气气地对待你，谁不是你一出现就跑？”


    庄家人和它有仇，不可能客气对待。玩家更别提了，有守则在，血字一翻滚就得闭眼后退转身一条龙。


    【……】


    血字陷入了思考。


    它尝试继续狡辩，不曾想它说一句，面前的人类能返回来三句。或许是太久不当人类，它在辩论这方面输得彻底。


    【好吧，这是我最宝贵的宝贝，借你防身。】


    ……


    这就是此时此刻，俞径兜里为什么会有一块会蠕动肉块的原因。


    那肉块看起来和流水线上的原料没有任何区别，一碰就流血水，站在一楼大厅中的俞径深感自己被骗了。


    庄強他哥掉落拟态虫卵，血字赠送他血呼啦的原料。


    受不了了，你们食品公司连带加工厂，再算上那搞垄断家族企业的庄家，有一个正常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