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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姆离开医院大门，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认迪恩和罗德都没有跟上来，这才转头拐进了深巷。


    “出来吧。”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巷道轻声说道。


    话音一落，露比便翻墙而来，显然是在此等待有一会儿了。


    萨姆也不啰嗦，他计算着在麦当劳购物应该花费的时间，不敢在外停留太久，心虚地害怕迪恩起疑，“我收到你的信息了，为什么非要我这个时候出来，你最好是有要事。”


    “我知道，你不想让你哥发现自己和恶魔有染，”露比嘲弄一笑，意味深长的眼神刺得萨姆生疼。


    但露比很识时务，也不去硬踩萨姆的底线，话锋一转，“但这很快就不由你我了。”


    萨姆狠狠地皱眉，“什么意思？”


    “即使不是我，恶魔们也会很快找上你们。”露比开门见山，不多废话，“迪恩复活了，对吧？我是指，‘真正’的复活。”


    她完全没有用疑问的语气，清晰地告诉萨姆，她不是在虚张声势、也不是在试探。


    “你怎么知道的？”萨姆的心提了起来。


    露比的消息不应该这样灵通，才几天，就已经连她都知道了？


    “地狱里已经传遍了，说是莉莉丝重新掌握了你哥哥的契约。你应该知道契约的作用，它能够精准地定位你哥哥的位置，地狱猎犬的追逐永无止境。”


    露比没有危言耸听，萨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已经有恶魔来了？”他有些警惕地扫视周围，“但恶魔现在，应该不敢轻易接近迪恩。”


    准确地来说，是不敢接近一直和迪恩混迹在一起的罗德。


    “我知道，你们有一位优秀的‘护花使者’。但萨姆，你自问，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你们真的会永远待在一起吗？”露比的声音尖锐起来，“因为恶魔会的，恶魔猎犬现在就在一公里外，它们会永远维持在这个距离，直到你们和‘护花使者’分离的片刻。”


    有千日做贼，却哪有千日防贼的。


    露比的言语不停，“你真的要把一切都托付给别人？你不是第一天当猎人了，这样的选择，哪一次给你带来了好的结果。”


    萨姆的脸色难看起来，显然比露比更清楚这之中的利害。


    罗德随性得很，自从克服过第一次心理障碍后，我来往诺亚方舟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


    而那些时间空档，显然就是恶魔可以反扑之机。


    “而且，不只是迪恩，你也在名单上。”提起萨姆的安全，露比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她伸手抚摸着萨姆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之下那颗热烈跳动的心脏，“你也是契约的一部分，恶魔的契约从来就是双向的。‘如果一个人不肯交付灵魂、妄图撕毁契约，恶魔就会十倍取回交易物品，百倍报复’——这一向是十字路口恶魔的行为准则。迪恩的‘交易物’，就是你的性命。”


    露比的神色中有掩盖不住地担忧，“你们俩任何一个落单，都可能会有危险。如果你死了……你觉得迪恩会做什么？”


    萨姆脑中冒出一个词——重蹈覆辙。


    再往更深层的逻辑去想，萨姆自己事实上也是“义人血脉”，所以罗德所提到的那把钥匙，其实也可以是他。


    之所以要费心让迪恩去那个做交易的十字路口，完全是因为萨姆先前的死亡是人类造成的死亡，地狱——莉莉丝无法拥有他的灵魂。


    甚至——萨姆忍不住往更早的时间点回想。他们的父亲，约翰·温彻斯特的交易，会不会也是莉莉丝计划的一环。


    否则，恶魔已经利用交通事故让他们父子三人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为什么不直接补刀，而是要给他呼叫救护的机会？


    只不过，“义人血脉”来源于“坎贝尔”而非“温彻斯特”，所以他们的父亲不具备“钥匙”的资格。


    越是回想，他越是觉得过去种种，皆非巧合。


    甚至连所谓的“黄眼恶魔”，都是这套中套计划的一部分。


    “……萨姆！”露比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地狱里的每一个恶魔都知道，温彻斯特兄弟是彼此的弱点，当你想要对付某一个的时候，总可以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寻找突破口。萨姆——我知道你非常在意你哥哥，我也很在意你、我知道你。别让自己成为他的弱点，也别让其他恶魔用他来对付你。萨姆——你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她没有用尖锐的语气，但刻意放柔的声音却掩盖不了言语内容本身的严厉。


    就像上一次露比说的一样，萨姆必须要在迪恩的怒火和迪恩的安全之间二选一。


    如果、如果真的万不得已……


    他只知道，自己绝不会让迪恩再被拖去地狱！


    “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究竟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但是要记住，那不是一蹴而就的技术，等到危机真的到来之时，再要反悔就来不及了。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了巷角。


    萨姆久久不能回神，思维又急又乱——如果只有迪恩，他尚且能想办法隐瞒，但罗德对恶魔的敏感让他极为担忧。


    如果要和学露比口中的方式——啜饮恶魔之血，就必须得保证，罗德不会捅到迪恩那边去。


    也就意味着，他得提前说服罗德。


    但越是随性的人，就越难以说服，他得好好准备一下说辞才行。


    直到返回医院，萨姆的状态都依然有些恍惚。


    迪恩迫不及待地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在袋子里翻找着。


    半晌，他停了下来，眼神直勾勾地平移到弟弟身上，“兄弟，我的派呢？”


    萨姆这才回神，刚才光顾着纠结了露比了，完全忘了对一下货品，“额……抱歉迪恩，忘了。”


    “‘我忘了’。”迪恩阴阳地学了一嘴萨姆的语气，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把汉堡取了出来。


    罗德搅动着手里的麦旋风，左看看迪恩，右看看萨姆，“我说，你们两个——”


    “吃你的冰激凌！”迪恩赶紧截断了她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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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东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萨姆那心虚的眼神。


    “嗯——给你买了两个口味，吃，赶紧吃。”萨姆也接话。罗德应该很熟悉恶魔的气息，虽然他特意在自己身上喷了点圣水，但依然害怕对方感觉到了什么，当着迪恩的面问出什么他回答不了的问题来。


    兄弟俩，诡异地在欺瞒对方的方面，达成了共识。


    迪恩甚至都没有想起来质问一句，萨姆记得买两个口味的麦旋风，但没记得给他买派。


    “呵——谁能比你们俩更有意思？”也不知罗德究竟发现了没有，不再多说，只是将两个口味的冰激凌混在一起，戏谑的眼神挑逗在兄弟俩之间。


    萨姆在大脑中快速审核了一下自己即将要说的话，确认没有破绽了才敢开口，“说起来，迪恩的身体复活，是不是说明恶魔就快找上门来了？”


    “咳咳——”迪恩嗓子一紧，正在吞咽的食物都哽住了，“额——什么？”


    “就是你的身体，迪恩。之前不是说，恶魔想要你的身体复活吗？现在复活了的话，肯定会想办法找上门来的吧？”


    萨姆思来想去，这个结论都绝对不能隐瞒，在他说服罗德、熟练掌握那种“恶魔技术”之前，必须得做好防备。


    只要瞒住他和露比的见面和露比想要他做的事就好了。


    “哦、啊，额——嗯，对。”迪恩被吓得连蹦出数个单音节，差点以为萨姆发现了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身体的排异。


    萨姆的自责和担忧已经够多了，他也不想再徒增无意义的烦恼。


    迪恩严肃起来，“他们随时会来。”


    和萨姆相同，他也同样认为这时间需要提前准备的事。


    只不过，和萨姆不同的是，他更担忧那张契约的第二个大项要求——如果他反抗契约，萨姆就会死。


    但恶魔不能隔空夺人性命，这就意味着，萨姆很有可能也在接下来的地狱目标之列。


    两人的神色都端正起来。


    迪恩摸着脖子上的项坠，看向了萨姆。


    “不，你戴好它，也带好那把枪。”萨姆一眼就看出了迪恩眼神的意味，对方想把那个可以对恶魔起效的武器交给他。在柯尔特枪的子弹用尽后，「圣洁」枪就成为了唯一一把可以直接伤害、甚至杀死恶魔的枪械，“恶魔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不完全是，你也一定在名单上。”迪恩明确地指了出来。


    “行了行了，就算力量连接挂在那个护身符上，「圣洁」也不是可以轻易转交的东西。而且——有什么好怕的？”罗德舀了一大口冰激凌入嘴，冰冷和甜腻刺激着她的口腔，愉悦感在她的身体中充盈，“要是有恶魔向来，就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打这个头阵。”


    恶魔一拥而上，未必都会死在罗德手上——她毕竟不是纯战斗性，封印前的伤势未愈，她的状态也不是全盛。


    但第一个来的、敢打在头阵上，一定会被挫骨扬灰。


    就是不知道，哪个恶魔能有如此“牺牲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