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威尔·格雷厄姆隐约听到一阵骚动，惊动了他的浅眠——不是声音上的骚动，更像是一种直接刺激着大脑皮层的骚动。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外面是个难得的晴天。


    当然，难得的并非是晴天，而是威尔一睁眼，竟然就已经是晨曦之后。


    枕头上隐隐带着一些汗渍，昨晚的梦威尔已经记不清楚，但隐约觉得有一双手一直在抚摸着他的额头。


    这应该就是罗德能力的一种表现，她很懂得把握分寸，只是使用了一种精神抚摸，而非是强制干预。


    否则「智」这种同样处于精神领域的力量再加上威尔的性格，本能地就会对抗，这样对精神的消耗会让他更加疲惫。


    就像是现在，即使是半梦半醒之中，他都能感受到楼下的某种精神骚动。


    是罗德？


    威尔带着仍有些沉重的大脑下了楼。


    狗狗们首先感受到了他的到来，摇着尾巴排排坐在楼梯口。大开的窗户外吹进来了些清晨的凉气，迅速风干了他皮肤上的潮气。


    “睡得好吗？”罗德坐在餐桌上，双脚悬空晃荡着冲威尔wink，“好梦？”


    “没有梦就是最好的状态。”


    对于威尔来说，完全空白的睡眠才能算作是休息。


    昨夜虽说不能算作完美，但绝对是他近一个月来，神经最为放松的一夜。


    “早上好，威尔。”


    熟悉的声音让威尔抬起头，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莱克特医生？”


    威尔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黑框遮挡的眼睛带着一层晨起特有的水雾。意识还没有完全苏醒，手就已经摸到了旁边温斯顿的狗头上。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拜访，但杰克非常担心你的状态。”


    “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威尔的语气有些尖锐，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杰克是个什么样的人。


    并不是指摘些什么，作为一个FBI的探员、作为的BSU的BOSS，威尔几乎很难找出一个比他更加称职的人，但当这个人作为自己上司的时候，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汉尼拔不置可否，“案件的压力确实前所未有，杰克至少接到了四个不同的电话催促进度。”


    “……再催也没有用。”威尔顺着汉尼拔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杰克不会喜欢我的答案。”


    他这样说，汉尼拔就很好奇了。


    “我可以询问一下原因吗？”


    威尔连头都不抬，开口就说，“他想要的‘犯人’，已经死了。”


    汉尼拔开饭盒的手都停了下来，眼神贴着威尔的T恤爬到了他垂落的睫毛上，“哦？为什么这么说？”


    “发生在夕阳酒吧里的，是互相残杀——杀人者、被杀者，都在酒吧之中。”威尔接过罗德递来的牛奶，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了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不由地暗自翻了个白眼。


    昨夜，罗德就已经告诉了他。虽然火不是她放的，但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死在她的手下。


    当然，那些也已经不能称作是人，而是吸血鬼。


    罗德是杀手这件事，倒不令人意外，他早在踏入酒吧的第一个瞬间就知道了这件事——这倒不仅仅是因为罗德诺亚力量的残留。


    威尔是一名侧写师——在他体内的诺亚觉醒之前，就已经是了。


    他奇特的大脑给他带来了异于常人的共感能力，但依然——他的工作需要大量的理论知识和技术经验。他本身就拥有极强的观察力和反应力，这使得他站在犯罪现场时，能够迅速接收大量的信息，用以还原现场。


    不论是共感，还是杰克口中“进入凶手大脑”的能力，都需要建立在这些基础之上。


    火焰确实破坏了现场，但威尔还是在蛛丝马迹里还原了杀人过程——大量同时的斩首和互相撕咬；那些残留在尸骨上的灼烧痕迹，也未必都是来源于最后这场大火，斩首的过程本身便伴随着灼烧。


    人类是很难做到这点的。


    诚然，喷火焊枪在某种意义上都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但想要同时对整个酒吧的人做同样的事情，就一定得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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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越常理的力量。


    诺亚是威尔唯一能够想到的东西。


    和温彻斯特兄弟这两个超自然猎人不同，威尔是FBI——一个生活在常规世界的FBI。


    事实上，他现在还在缓慢接受“关于一切认知当中的怪物几乎全都存在”这件事，但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给杰克一个答案。


    且不说他不会把罗德供出去，就算真是供出去了，杰克这样的人，也是绝不会相信“超自然力量”这种鬼话的。


    甚至，威尔都怀疑，即使自己真的把超自然力量摆在杰克面前，对方都会用科学的方式挣扎一下。


    “但警察公布了两张肖像画。”汉尼拔试探了一句。


    他虽然简单跟进了一点案件内容，但因为并未受到实质性的邀请，以一个心理医生的身份主动介入调查就显得别有所图，所以他对案件细的了解实际上并不详细。


    他就是在等今早杰克的电话，他有了借口介入威尔和案件之间。如果没有罗德的话，以威尔的状态，他便可以礼貌地提出开车送对方到案件现场。


    接下来的一切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这一次，汉尼拔清晰地感觉到，这个被高高抬起的案子，在被威尔有意识地轻轻放下。


    “不是嫌犯，是知情人，或者说是潜在的目击证人。”威尔仔细地强调了温彻斯特那张不算通缉令的通缉里的用词，“我并不认为他们是杰克想要寻找的人。”


    汉尼拔颔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把饭盒推到了威尔的面前，“但这样的话可不能让那位议员满意。”


    这个案件本身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当晚死在那里的人，有一个权贵之子。


    “不，我认为议员会接收呢。”罗德笑眯眯地说道，“真相就是真相嘛，谁会不接受威尔的结论呢？”


    即使是议员不接受，罗德也可以帮他接受。


    又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若论对人类记忆、认知和大脑的改造，实际上「智」会更加擅长。不过——这也是给温彻斯特兄弟擦屁股呢，罗德很愿意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