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帝姬她不接受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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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宁的病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纯懿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染疫,不过她还是尽职尽责的装出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不时掩唇咳嗽两声,眼皮子也耷拉下去。一方面是避免引起虞娄人的怀疑,帮贤宁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借病避开延陵宗隐的意思。


    她都可能染上痨病了,延陵宗隐不应该离她远一些吗?


    延陵宗隐倒的确是再没有在半夜潜入她的小木棚,可却也没有如同纯懿所期盼的那样,就此远远避开,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他每日会雷打不动的亲自送来晚食,然后坐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目光灼灼盯着她吃饭。


    “吃了。”他沉声命令。


    纯懿瞪他一眼,愁眉苦脸地将她刚刚偷偷藏在碗底的肉块又夹上来,用筷子扒拉来扒拉去,就是不往嘴里放,还不时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觑延陵宗隐。


    延陵宗隐看她这幅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向下压了压唇角,加重了些语气:“全都吃了。别逼我用其他手段。”


    纯懿又扒拉了一会儿,气鼓鼓地扔下筷子:“我不吃。我不喜欢吃肉,现在我还生病着,我吃不下。”


    “生病?”延陵宗隐挑眉,上下打量纯懿几眼,食指漫不经心的轻敲脸侧,“我怎么没看出你生病了?除了做作的咳嗽两声,也没见你有其他症状啊,没有我,我看你反而还睡得更香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听在纯懿的耳中,却仿佛五雷轰顶。她惊疑不定地仔细观察延陵宗隐的神色,猜测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现在在她面前,是不是又是另一次试探。


    也是,以延陵宗隐谨慎多疑的性格,他的确不是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如果说他有所怀疑,又派人去追查贤宁的下落,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纯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如果贤宁被抓回来,她一定再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纯懿面色不动,脑子飞快想着对策。在延陵宗隐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心下一横,故意板着一张脸,站起身,自己又去将刚刚扔出去的筷子捡了回来。


    然后重新坐回那碗饭后,夹起那块半肥半瘦、冒着油光的肉块,一口吞进了嘴里。


    延陵宗隐有些讶异地挑眉,看她紧闭着双眼,一副要赴死的表情努力咀嚼着嘴里的肉块,忽然又想笑了。


    他用刀鞘敲地,吸引纯懿的注意:“怎么这个表情?你知道这猪肉有多难得吗?”


    纯懿艰难咽下了嘴里的肉,睁开双眼看向他,一脸诚恳地点头:“我知道。我现在是你们的俘虏,没有资格吃这样好的肉块,这是你的份例。”


    她轻声道:“是你把你的配餐让给了我,让我补身体的。所以我才能好过一些,没有如同贤宁那般……”


    她垂下眸子,泪光盈睫,悲痛到说不下去了。


    延陵宗隐看着纯懿缩成小小的一团,身子轻轻颤抖,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冷嗤,知道这个女人很可能又在演戏。


    徐恺之和贤宁都是第三队的人,他却是第五队的主官,虽然几队相距不远,一直同路而行,但他也并不能将别队的每一件事都掌控于心。徐恺之被杀、贤宁病发被扔出去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等他赶到的时候,也只来得及将纯懿带出来,这两人早已经不知被丢去了哪里。


    可他却几乎本能地感觉到异样。


    安顿好纯懿,他立刻便派人回头去寻。经过几天的寻找,已经可以确认,徐恺之和贤宁被抛下的地方,现在并没有尸首。一具都没有。


    事情的真相简直呼之欲出。


    延陵宗隐看着纯懿还在他面前惺惺作态,试图演戏来骗他,嘲讽伤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见那边的纯懿忽然抬头,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仿若盛着上京城里的漫天星辰。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是要继续折磨我也好,是想利用我也罢,但你在那天冒着被我染病的风险去将我带了出来,我承你的情。”纯懿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有你的晚饭。谢谢你,延陵宗隐。”


    这样的笑容,其实他见过许多次了。初次见面时对一个肮脏的小乞丐,后来对那个陆双昂,还有对昨天那个小女孩,可这似乎还是纯懿第一次这样对他笑。


    算了吧。


    延陵宗隐忽然就改了主意: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得的不是痨病,也是久病虚弱,恐怕跑不了多远自己就得死掉,何必要他亲自动手。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表情倨傲:“记得你的话,等你好了,给老子一一还回来。”


    就是再不愿,纯懿的身子还是一日一日“好”了起来,甚至因着这几日将养的不错,还比之前丰腴了一些。


    身子好了,那日延陵宗隐留下的让她“一一还回来”的话,便开始频繁在她耳边回响。纯懿日日悬着心,生怕延陵宗隐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不过随着北迁队伍越来越靠近燕京,延陵宗隐等几位虞娄主将越来越忙,每日焦头烂额的,倒是没有时间来寻纯懿的麻烦。


    不为别的,燕京,便是大庆与虞娄交接之地。出了燕京,就是真正出了大庆故地了。


    一路上总体还算安分的大庆俘虏们,终于渐渐焦灼起来,每日里的逃跑、刺杀、闹事,一件接着一件,层出不穷。最棘手的是,不仅是宗室大臣们不愿离开大庆,就连被迫跟着一起北上的工匠、商贾、百姓们都纷纷哗变,闹将开来。


    与庞大的俘虏队伍相比,虞娄人手明显不足,一时间手忙脚乱,镇压了这头又忙着跑去那头,整天疲于奔命,连太子延陵宗隽都被逼的刀不离手,甲不下身,随时都要指挥着去逮人。


    时日一长,虞娄人终于受不了了。延陵宗隽一连杀了十几个带头逃跑的宗室,又威逼着太上皇亲自出马安抚旧臣,这才终于堪堪掌控住了局面。


    而对于那些无官无职又不是宗室的百姓,虞娄人的手段就简单粗暴的多——杀。一人闹事,杀一家;几家闹事,杀几族。那几日,队伍前进的一路上都飘着浓重的血腥味,路边更是残肢断手无数,让人只看一眼就得不忍落泪。


    在这般铁血手腕压制下,北迁队伍终于到达燕京海云寺。


    海云寺在燕京城城南,后院有一眼温泉泉眼,据说有极好的养生温补之效,也因此,海云寺香火极盛,是北境第一大寺,就是在汴京和上京也极为有名。


    寺庙不算大,住不了多少人,除了几位虞娄主将,只有大庆皇族才被允许进入。一进入寺庙,不管是虞娄人还是大庆人,俱都洗手焚香,虔诚叩拜,场面倒是久违的和谐。


    纯懿心中沉沉的,佛像下静默站了一会儿,悄然转身出了大殿。


    寺里的沙弥们都避在院中,整整齐齐站成几排,个个都是闭眸合掌,口中轻颂佛号,手中念珠一颗一颗飞快转动,气氛肃穆又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悲悯。


    唯独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小沙弥,他年龄还小,心性不定,个子也不高,身上的袈裟都拖在了地上。他就偷偷睁开一只眼,右手端正立于胸前,左手却在身后窸窸窣窣的摸索,将袈裟下摆拽在手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偷笑,又悄悄去觑师父的脸色。


    师父一无所觉,倒是对上了纯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