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作品:《棺椁摇梦铃

    三枚伸手,将裴元往边上一挡。


    “回房间里面去。”她说。


    盘腿坐着的裴元,迅速起身,换成了单膝半跪的姿势,一把抓起烛台,侧身背对着三枚,声音紧绷地道:“什么来了?还是那群水蛇吗?”


    他的手在身上摸索着,“刚跟邢安然要的火折子哪儿去了呢?”


    那群蛇要敢再来,看爷不一把火烧把它们全烧了。


    三枚:“吃过烤蛇肉吗?可香了。”


    “真来啊?”裴元吓得嘴角一抽,一脚将老妪踢开一点,接着又飞快窜到三枚的身后。


    没有听到回答,裴元抬头一看,就见三枚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揶揄地道:“哈哈,怕蛇啊?”


    裴元举起灯盏,指着三枚:“你耍我!”


    三枚耸肩,装得一脸无辜:“我只是问你吃没吃过烤蛇肉而已,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气得裴元牙痒痒,正想反唇相讥,楼船忽而一震,身子随着震动晃了一下。


    立即将与三枚斗嘴的事抛到脑后,裴元抬眼看向湖面,发现静谧无波的镜湖水,开始泛起涟漪了。


    “你听!有个声音嗡嗡的。”


    正由远及近,快速朝这里靠近的一样。


    八耳还夹在他的腋下,裴元放下灯盏,将八耳抓在了手里,身上散漫的气势陡然变得认真肃穆,严阵以待地警戒着周围。


    眉头一挑,三枚有些意外地看了裴元一眼,挠了挠下巴,本来还想再吓他一把的,看着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模样,心想还是算了吧。


    不然等事情完了,他估计又要找陆衎告自己的状了!


    伸了个懒腰,三枚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接着将捏在手里的铜钱,轻轻对着腕上的红绳一碰。


    五铢钱上纂字“五”的位置,“滋”地一下张开口子,不用三枚脱下绳子串,自己咬着绳子吞到中间的孔里,缺开的口子又自动合上了。


    这一幕,被裴元尽收眼底,顿觉眼馋得很。


    他舔了舔嘴角,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小三枚,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一枚这样的铜钱哦?”


    说完惊觉口气不对,向乞讨一样落于下风,不是他裴子钰的风格,于是他正想说点什么挽回点自尊,就见三枚一脸嫌弃、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堂堂世子爷,连一枚铜板也没有?”


    “你少装傻!”裴元三枚不阴不阳的口气刺激到,差点原地跳了起来,他指着三枚:“我看起来像缺一枚铜板的人吗?”


    三枚气死人不偿命似的,从头到脚扫了裴元一眼,接着点头道:“像。”


    “你!”裴元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时候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的是你刚才收起来的那枚五铢钱!”


    三枚:“想得美!”


    裴元不服气:“就凭你给了陆在野一枚,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你能跟人陆衎比?”三枚脱口而出,“呵呵,下辈子吧!”


    不想裴元却并未被她的话气出窍,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一脸“终于让爷抓到了你的小把柄”的得意,学着三枚刚才的样子,从头到尾地看了她一眼。


    他贱兮兮地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家陆在野有所企图!”


    “咳咳。”三枚被他说得心虚,扬手将人挥开,底气不足地道:“胡说八道!”


    “哼!”裴元冷笑一声,“你就嘴硬吧。”


    “追在我家在野身后的小姑娘小郎君哟,那可多了去了,能从都城排到边疆去,根本不缺你这一个。”


    他傲娇地将头一昂,眼尾却一直注意着三枚脸上的神情,见她脸色终于有些沉了,才慢悠悠地道:“但是吧,依我这几日的观察吧,你还是有很大希望,突围而出的。”


    “嘁,我不稀罕。”嘴上说着不稀罕,下沉的嘴角却稍微上扬了一点,她竖着耳朵,安静地等着裴元继续往下说。


    裴元却话锋一转,晃了晃被他抓在手里的小八耳,道:“把这鸡给我,我帮你搞定陆在野。”


    三枚闻言,小脸皱成了一团,犹豫了一会儿,才含糊地道:“再说吧。”


    不行啊陆在野,在小三枚的心里,竟然还比不过一只鸡重要。


    追妻路,任重而道远啊。


    心里替兄弟扼腕,嘴角得意的小是一点压不下去,裴元暗喜:小三枚既然没有一口否决自己的提议,那便是有希望!


    本想趁胜追击的裴元,之前那个隐隐约约的“嗡嗡”声,忽而变得越来越响亮,而他视野范围内,却并不见其他踪影,反而楼船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眼睛往哪里看?”三枚低声道,“在水底呢!”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从水里窜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掀起丈高的水幕,“哗哗”咆哮着狠狠砸向三枚所在之处。


    “啧,尽使些不入流的阴招。”


    三枚将老妪一脚踢到身后,对着裴元道:“把人看好。”


    接着她头也不回,端起地上的破瓷碗,对着那浩大的水幕,便迎了上去。


    裴元本想跟上去帮忙,听见三枚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老妪,咕噜噜从他身边滚了过去。


    再看头顶那黑乎乎又好像有些粘稠的湖水,生怕其中夹杂一两条水蛇的裴元,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半秒,对着三枚快速说道:“诶,你、小心点。”


    说完转身就去追那老妪,被他提在手里的八耳,差点被晃醒,半梦半醒间,好像看见了嘴角挂着邪笑的三枚。


    应该是做梦吧?但是......


    八耳眼睛一闭,有些怀念地、轻声“咯”了一声。


    好久不见,暴躁的三枚。


    ——


    有的人脾气暴躁的时候,会表现得情绪极其不稳定,就像火山爆发,陡然喷出的火光和浓烟一样,他们的愤怒肆无忌惮,难以抑制,通常选择发怒和破坏来宣泄心中积压的不快乐和痛苦。


    三枚暴躁的时候,反应和表现却与此截然相反。


    她会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压抑到极致,面上表现得越随和冷静,实际上杀心已起。


    而当三枚嘴边泛起冷笑的时0候,你就该小心,她已经开始暴躁了。


    将破瓷碗向上一抛,三枚趁隙撸起长袖,掌心向下两手交叠,翻起来时,手中竟是多了三根已经点燃了的细香。


    她举起细香,放在身前顺时针绕了一圈,嘴里念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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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偈,最后伸出一只手,正好接住被她抛向高空后又落回来的破瓷碗


    追在破磁瓦后头的,是被黑影掀起滞留在半空的水幕,就在它即将砸落下来的时候,三枚嘴里又叽里咕噜念了几句,最后将细香往碗里一插。


    落下的水幕,在触碰到三枚头顶的瞬间,骤然一停,就像空气突然凝滞住了。


    躲在水幕后头的黑影,见状不对,转身就想逃。


    嘴角依旧挂着邪笑的三枚,端着破瓷碗的手泼水一样,往外轻轻一泼。


    停滞的水幕便犹如是从她碗里泼出去的一样,带着惯性蓦然反向掀了回去,一下子就砸了正欲跳进湖里的黑影身上。


    “砰!”


    毫无阻挡砸下的水幕,犹如千斤重的炸弹,炸得镜湖的水汹涌地翻腾了起来。


    楼船湖水震动的影响,剧烈地要摇晃了起来。


    好不容易追到老妪的裴元,猝不及防被晃得脚下一崴,差点飞扑了出去,好险抓住了船舱的门把手,才好险没摔个狗吃屎。


    呼出一口浊气,他抬眼去看三枚的情况。


    却见三枚不知何时已经站上了船头,尽管楼船还在晃动,她的脚下却像牢牢地粘住,丝毫不受影响,站得稳稳当当的。


    等会儿,三枚的手里,好像掐着什么东西。


    裴元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眼睛瞬间等大。


    小三枚,手上掐着的,竟是个小孩!


    她抓着那小孩的脖子,在水里左摇右晃,好似在荡涤一块脏兮兮的破抹布。


    ——


    “啧。”


    三枚嫌弃得看着被自己一下子就抓到的小水鬼,脸上充满了嫌弃。


    “不想死,就把肚子里的尸水吐干净。”


    她心头隐隐有些不耐烦,个阴险狡猾的糟老头子,竟然就派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水鬼来抢人。


    是那老东西自己老了提不动大刀了,还是水上蛇族已经后继无人了?


    三枚越想越不爽,一只手掐着那小孩在湖水里胡乱清洗,令一只手里还端着破瓷碗。


    碗里还未收完的蛇胆像是能感知到三枚的情绪一样,死的都变活了过来,在碗里瞬间游走了起来。


    最后瑟瑟发抖似的,紧紧地贴到碗沿,让出了碗底的空白,独留那三根还未燃尽的细香,就那么凭空插在碗底的空白处。


    没有烟灰沙土,那三根小细香不沉也不倒,稳稳当当地立在破瓷王里,燃起的烟顺着微风,徐徐地弥散开去。


    不像当初三枚在小渔村,用三根插在海里的细香,将等在海底的断臂召唤而来时引起了一阵飓风,镜湖周边的呼呼乱叫的风声,却是温和得很,不太平静的水面,也只敢泛起了层层涟漪。


    过了一会儿,有些乏累的三枚,猛地将那小孩拽上了船,毫不留情地甩在了甲板上。


    她抬眸,看着傻眼愣神地抱着船舱门把的裴元,蹙眉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被他抓在手里的八耳,突然鸡头一仰,响亮地鸣啼了一声:“咯!”


    杏眸快速地眨了眨,三枚猛然转头,朝岸上看去,接着瞳孔蓦然一亮。


    陆衎和邢正终于去而复返。


    三枚一咧嘴,委委屈屈地道:“陆衎,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