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将手从琴上拿开：“油嘴滑舌，该不会是有什么大哥搞不定的事情，要找周瑜哥哥来帮你吧？”


    孙宣：“……”


    他刚刚不就拍了个马屁吗？


    这你都能预判啊！


    孙宣扭捏的钻进孙策怀里，不吭声了。


    孙策嘿嘿一笑：“这小子确实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孙策抱着孙宣坐到周瑜对面的石凳上，将他们此行的来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完孙策停顿了一下，总结说：“总之呢，就是来借钱的。”


    孙宣紧跟着点头：“嗯嗯，周瑜哥哥，我们是来借钱哒。”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周瑜忽然起了一点坏心思。


    他说：“原本照我们两家的关系，说借不借的实在是太生份了。”


    听得孙策直点头。


    “但是。”周瑜话锋一转：“既然阿策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这笔借款是算在阿策头上？还是阿宣头上呢？”


    孙策：啊？他没有执意啊。


    孙策大手一挥：“那肯定是算在阿宣头上了。”


    孙宣：？


    不是，哥，你等会。


    你看我是像有钱还的样子吗？


    见孙策盯着自己，孙宣硬着头皮说：“周瑜哥哥，我每日还你一文钱，你多给我点时间，行吗？”


    “一日一文。”孙策掰着手指头算数：“阿宣你要借二百两，那你岂不是要还两万四千六百天，哇，要还六十七年多诶。”


    孙宣：“……”


    大哥，我请你暂时不要说话了，好吗？


    看孙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孙策捧腹大笑：“哈哈，阿瑜，就跟你说逗小孩很有意思吧。”


    孙宣直接他偶像含笑点头：“确实很有意思。”


    孙宣：“……”


    恨你们，脱粉一分钟。


    “放心吧。”孙策抱着孙宣跟周瑜一块往外走：“你哥还没死，怎么会让你还钱。”


    孙宣直接在孙策怀里冲周瑜伸手：“周瑜哥哥抱。”


    孙策：“……”


    你个没良心的。


    两人带着孙宣跟护卫来到了城西的一处交易场所，平日里舒县奴仆和被迫被卖去章台里卖身的女子的契约，大多都是在这里签的。


    还没走进深处，门口已经吆喝开了。


    “公子，这位公子，您家要买婢女吗？看看我家这丫头，无论是干杂活还是暖房，她都行，而且这丫头吃得少，买回去也费不了多少事。而且可以签死契，到时候这丫头就跟我们家没干系了，您看看，您感兴趣吗？”


    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中年男人将一个十分瘦弱的小女孩推到了孙宣他们面前。


    孙宣哪见过这场面，不由得往周瑜怀里躲了躲，他悄悄的漏出一只眼睛，打量着那个被父亲推出来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十分瘦弱，脸上的皮肤黝黑，但眼睛大大的、很明亮，正怯怯的看着周瑜他们。


    小女孩的身子不自觉的有些抖，她的父亲已经推销她一天了。没有买家能看得上她。


    要么嫌弃她年纪小。要么嫌弃她是赔钱货。


    如果她今天还不能被买走的话……


    阿爹晚上肯定会打死她的……


    周瑜和孙策面不改色的就要带着孙宣往里走，只见周瑜怀里传来一句充满疑惑的童声：“既然她那么能干还吃得不多，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卖掉？”


    那汉子被孙宣噎得不知道回话，但看孙策他们的打扮非富即贵，他不敢得罪，只能恨恨的踢了小女孩一脚：“没用的东西。”


    小女孩被一脚踹到了地上，但她不敢哭，如果哭的话，阿爹只会打她打得更狠。


    小女孩在地上瑟瑟发抖，她的声音细细的：“大人，请您买下我吧，我很有用的。”


    “我在问你话呢，你打她干什么？”孙宣有点不高兴。


    听见弟弟不高兴了，孙策立即给弟弟出头。


    他虽然才十多岁但已经长得十分人高马大，高出那卖女儿的男人半个头。


    往那男人面前一站，十分有威慑力。


    “问你话呢。”孙策挑眉：“打人做什么？”


    那汉子不敢惹事，只能唯唯诺诺的把小女孩扶起来：“打人，是她自己没站稳，怨不得我啊。”说完，他推搡了一把小女孩：“说！是不是你自己没站稳！”


    “是、是的。阿爹没有打我，是我自己没站稳。”


    孙宣：？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孙宣拽了拽周瑜的衣袖，示意周瑜将他放下去。


    周瑜照做之后孙宣扑腾着他两条小短腿绕道那汉子身后，照着他的膝盖窝就给了一脚。


    结果他错误估计自己的力道还有双方之间的身体差距，不但没把那男人踹到地上，自己反而还摔了个四脚朝天。


    孙策目睹了弟弟的一系列操作，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孙宣摔了一脚也不生气，开始指挥孙策：“哥哥，踹他一脚。”


    孙策百分百执行弟弟的命令，给那男人来上了一脚。


    孙策的力道可比孙宣大多了，那男人直接就被踹得摔了个四脚朝天。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性，这下那汉子也不打算认了，他怒气冲冲的抬头：“不买就不买，你们打人干什么？你门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诶？”孙宣语气里满是惊讶：“明明是你自己没站稳摔倒地上去的，怎么还怪起我哥哥来了？你莫不是想要碰瓷吧？在场的人可都是可以作证的啊。你明明就是自己摔的。”


    周瑜点头：“阿宣说得是。”


    “还有，谁跟你说我不买了？”孙宣走到小女孩身边，拉着她就往周瑜身边走：“从今天开始，她跟你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见女儿终于能卖出去了，那汉子也顾不上生气了，他喜笑颜开的从地上爬起来：“五两银子，多谢各位公子。”


    “五两？”孙策意味不明的反问。


    刚被孙策一脚踹飞，男人打心眼里有点畏惧孙策：“四、四两。不能再少了。”


    “四两？”孙策语气里的玩味更明显。


    “三两、三两绝对不能再少了。”那男人好似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似的：“公子，咱们签的可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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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我就是把她卖去章台，也不止这个价啊。”


    “是吗？你要是能把她卖去章台，你今日还会在这里？恐怕是已经去过了，没能卖掉吧？”


    见孙策三言两语揭了自己的老底，男人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他说：“二两，如果公子连二两都不愿意出的话，那我就不卖了。”


    孙宣没理会孙策那边的讨价还价，从袖子里偷偷摸摸拿出两颗吴夫人哄他喝药时给的糖霜。


    他没舍得一次吃完，偷偷的在袖子里藏了几颗。


    他把装着糖霜的小纸包递给小女孩：“常常吗？可甜了。”


    小女孩怯生生的盯着他，犹豫着不敢伸手去接。


    孙宣努力垫脚，把糖霜倒进小女孩的嘴里：“快尝尝，我不骗你，真的可好吃啦。”


    周瑜继续逗小孩：“阿宣，周瑜哥哥怎么没吃过你送的糖霜？”


    孙宣仰头跟周瑜视线相接：“周瑜哥哥也要吃糖吗？”


    “周瑜哥哥也要吃糖。”


    偶像要吃糖，那还不得赶紧安排。


    孙宣忍痛割爱，当即给周瑜上供了袖子里所有的小纸包。


    那边孙策刚付完钱签完契约，眼尖的看见孙宣和周瑜手上有东西，当即问：“你们两背着我偷偷干嘛呢？”


    “阿宣。为什么只给你周瑜哥哥，大哥怎么没有！”


    小女孩站在孙宣的身边，嘴巴里面的甜味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味道。


    有时阿爹阿娘为了哄弟弟开心。偶尔也会给弟弟带一粒糖霜。


    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弟弟得糖霜后开心的笑容。从来没能尝到过糖霜的味道。


    可她今日尝到了，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嘴里明明那么甜，为什么她却感觉那么苦，苦到她眼泪都要掉下来。


    孙宣垫脚去看孙策手里的契约，但他现在虽然认识了一些字，复杂的字却还是看不懂，属于半个文盲，于是他求周瑜再帮他看看这个卖身契还有没有疏漏。


    孙宣强调：“一定一定不能再跟那个讨人厌的老头扯上任何关系哦。”


    孙策揪住孙宣脑袋上的小揪揪摇来晃去：“你什么意思？你哥办事你还不放心？”


    孙宣两只手拼命的保护自己的头，，却还是被孙策前后左右的晃来晃去。


    孙宣一边保卫头发一边问：“周瑜哥哥，这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周瑜扫了眼契约底部，随后回答孙宣的问题：“小二。”


    “啊？？这是什么破名字，太过分了吧。”


    孙宣从孙策的魔爪地下挣脱开，走到小女孩面前：“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我给你换个名字好吗？”


    说完，他就看到了小女孩眼眶里的泪水，当即就有些迟疑了：“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们走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自从银子到手以后就再也没看过她一眼的男人，坚定的说：“我愿意。”


    不过是从一个火海到另一个火海的区别罢了，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那你以后就叫今越，怎么样？”


    “从今天开始，你会越过所有障碍，成为最好的、崭新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