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案发后第二天猜忌
作品:《泉眼无声》 案发后,第二天。
姜暮一早起床就不舒服,全身冷汗,高烧已退,但小腹却隐隐作痛,她掀开被子一看,白色的床单上都是血。
李雪梅推门进来,拿着那条吸水效果极差的毛巾忙碌着,擦拭她的书桌,柜子,椅子,姜暮连忙翻身扯过被子盖住床单,心虚地盯着李雪梅。
李雪梅一边擦一边把她的文具都摆整齐,回头问,“都已经起来了,怎么还不出来洗漱?”
姜暮神色恹恹的,十分没精神,疼痛使她的腰和腹,肩和背,都往一处叠,她嗓子嘶哑着说,“才刚起。”
“快出来洗漱,吃早饭。”李雪梅不悦地拉开窗帘,光线冲进来,姜暮眯了眯眼睛。
李雪梅转身还要帮她叠被子,姜暮忙下床说自己叠,李雪梅便撂开手出门了。
姜暮趁机快速抽下床单,胡乱卷成一团,打开衣柜,塞到最里面,再用衣服牢牢盖上,这才出门走进厕所准备洗漱。
李雪梅却按住姜暮肩膀,把她的身体扭向客厅,嘴巴使劲儿往姜源身上努。
客厅里,姜源正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她们,拿着小锤子,在认真砸核桃,核桃壳和核桃皮飞得到处都是,茶几一角已经有一小堆剥好的核桃仁。
“叫你爸吃饭。”李雪梅小声对她说。
姜暮攥着校服裤子,扭捏着不肯过去先开口。
姜源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沉默、尴尬,彼此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姜暮回头看向镜子,她脸上的伤才刚结痂。
许是剥够了,姜源起身将小锤子收起,拍拍手里的碎渣,把核桃仁捧给李雪梅,李雪梅双手在围裙上快速来回蹭干净水分,抻开围裙底角兜住核桃仁,无奈地瞪姜源一眼,转身朝姜暮尬笑,“你看你爸一大早起来专门给你剥的,补脑补身体最好了。”
姜源抖开报纸挡住脸,无声地举起了白旗。
姜暮沉默地站在原地,有几分惊讶,又似乎是意料之中,他们总是在吵架后极力讨好,他们总有一大堆说辞,比如“父女没有隔夜仇”,比如“即便孩子错了,做父母的还是要歉疚,要原谅,要先低下头。”摆出一副低姿态。
即便姜暮看透了他们,可父母的小心翼翼又像一根软钉子深深扎在她的心里,拔不出来,按不进去,愧疚和懊悔之情拔地而起,与她对他们的讨厌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气泡,将她完全裹了进去。
“先尝尝。”李雪梅喂给姜暮一颗,姜暮本能地偏开头,这下意识的动作让李雪梅震惊,她理解着孩子的疏远和排斥,可李雪梅却仍然笑着一把抱住她,把核桃仁塞到她嘴巴里。
油香和甜味几乎征服了姜暮味蕾,可姜暮心里还是不舒服。
李雪梅把围裙一掀,核桃仁全倒在了姜暮的盘子里,她不住地怼姜暮的胳膊,示意她先说话。
姜暮扭捏着,抗拒着,就是说不出口。
姜源没抬头,连眼皮也没敢抬,却假装严厉地先冷着声音说,“放假了多出去和朋友走走,别在家里闷着,你李叔叔昨天说李煊赫吵着闹着要去南方旅游,不用你去补课了,别搞得苦大仇深似的,没人欠你。”
姜暮诧异,她询问的目光落在李雪梅眼中,李雪梅泯唇笑起来,拍拍她的背,说,“你这孩子,补个课跟要你命似的,你这种性格可怎么好,不知道你这个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这回好了,以后都不用了。”
姜暮攥紧手心,却琢磨着李舰的反常行为。
李雪梅说,“核桃仁补脑,和朋友出去时都带着,跟大家一起分享。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你再跟隔壁那不三不四的小混蛋在一起玩。”
姜暮不说话,冷漠地看着角落,李雪梅的声音又冷下来,手指用力点着她的太阳穴,“不让你跟他玩,你就这么不愿意?”
见她不高兴,李雪梅叹口气说,“你喜欢跟他玩儿也成,不许耽误学习。”
姜暮不说话。
李雪梅见她脸色越发不好,犹豫着说,“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你爸打你的事生气,我和你爸都知道你是好孩子,那天你夜不归宿,你爸是真着急了,那晚找你连警察都惊动了,但我和你爸现在气消了,心里也都明白过来了,你肯定不会做出过格的事,是我们情绪激动没有好好想想事情的原委,老师后来也替你解释说,是班级统一安排了你给张朝补课,妈妈相信你,妈妈跟你道歉还不行吗?以后这事儿咱都不提了行吗?”
事实是那天之后,姜源跟张朝反复确认过,他和姜暮确实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
姜暮还是不说话。
李雪梅突然生气,委屈地说,“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呢?做父母做成这样也可以了吧,我们究竟有多对不起你呢?”
姜暮也不知道要她们怎么样,或许一开始她只是想要这点爱,后来她只是想要解脱。
李雪梅离开,摔上了门。
……
暑假的第二天,姜暮坐在房间里发呆,她哪里都没有去,谢南找她跟同学们去东边田里捉□□她也没有去。
谢南说程慧芳的好朋友已经联络了电视台,电视台正好要做一期法制节目,已经在录制了,她的好朋友只有一个诉求,希望这期节目能让公众重新看待程慧芳,虽然这很难,可是谢南说很多人表示会在电视台采访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相信程慧芳,或许得到公众的转变只是时间问题。
可姜暮也是提不起兴趣。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张文斌。
张朝整天不着家,不见人,不理她。
李舰偶尔来李奶奶家,也真的没再找她。
所有人似乎都很神秘。
她看着楼下,看着太阳从东边滑落到西边,看着胡同里人来人往,看着男人们女人们寻常干活,他们都在忙碌着什么,脑子里都住着什么样的鬼,藏着什么秘密?
她甚至觉得每个行色匆匆的人都可能是凶手,每一个走到胡同口又折回的人都行径可疑。
已经两天了,张文斌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
这个世上少了一个人,似乎只有姜暮一个人知道。
她开始恍惚,觉得自己那晚出现了幻觉,很多事情可能是她自己记错了。
张文斌可能没有死,那天她只是看到一条死去的鱼。
…………
李雪梅晚上回来,带回来两篮水果,带姜暮去医院看望武芝华,到了才知道武芝华刚好已经出院,但她们却在离开时碰到了来看武芝华的张朝。
他满身疲惫,眼皮高高肿着,红得吓人,脸上比以往更加翠青,可是男生眼里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阴沉的神色里透露着算计和阴狠。
李雪梅生气道,“这孩子怎么这样,自己妈妈出院了都不知道,可见这两天也没来照顾你武阿姨。”
她拉了拉姜暮的手,示意远离。
可姜暮却注意到张朝在见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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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秒,便把手里的东西偷偷藏进裤袋里,姜暮不顾李雪梅的阻拦,朝他跑过去,问他这一天都在干什么,她不知道张朝在火车站排了大半天的队,买了后天晚上的火车票。
张朝支吾着,带她去住院处附近的公共游乐场所,那里有简单而掉漆的单双杠,生锈的跷跷板。
他们坐在跷跷板两端,紧紧抓着上锈的铁扶手,一会儿他占上风,一会儿他又落了下风,他们仰头,看到参天大树的枝叶在头顶快速旋转,彼此都有沉痛而隐秘的心事,欲语还休。
张朝突然说,“我要去市里。”
“这么快?”她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体校教练昨天通知我,我被体校选中了,暑假要去市里参加集训。”
姜暮望着他,分辨着他话里的真假,甚至忘了恭喜。
“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你的剔骨刀呢?能不能赠给我?”张朝突然问。
想起饭局那晚他们在大雨里狂奔,他本夺走了她的刀,可是她疯了一样地拽他,撕扯着他滚到地上,推搡,捶打,他只得把刀还给她,安抚她。然后他们拥抱,紧紧相拥。
一想到这个,他就莫名有种错觉。
姜暮怔住了,目光在他那双充满试探的眸子里徘徊,“你要刀做什么,我可以赠给你别的。”
“刀就赠给我吧。”张朝说,“你知道赠刀有什么含义吗?”
姜暮摇头。
“授人以柄。”张朝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意有所指。
“把匕首交给对方,意味着交下生死朋友,可以保护对方,也可以迫害对方,这代表着朋友之间完全的信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我,你愿意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可是她随即又摇摇头,有些苦恼地说,“剔骨刀丢了,怎么想,也想不起剔骨刀去了哪里。”
张朝深深地凝视她,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探究,她被他的眼神逼得溃退,“你……你不信?”
张朝的确半信半疑。
“前晚你上山了吗?”他突然问。
姜暮摇头,撒谎说,“我……我没有。”
张朝也不信,继续审视她。
姜暮觉得自己快被张朝看透了,她急忙避开视线。
“你……你怀疑我?”姜暮脱口而出,可看着张朝的脸,她又疑惑,他是否已经知道张文斌被杀了。
“怀疑你什么?”张朝再次试探。
姜暮紧张,道,“怀疑……怀疑我上过山。”
张朝凝视她片刻,他拍拍屁股起身,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她明明答应了不上山的,不会食言,他信她。
他说,“我送你回家。”
他们绕过医院正门,沉默地往家走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姜暮心里的忐忑变成了更深刻的疑惑。
楼下,李奶奶、李雪梅和几个女人正围着武芝华的轮椅站着,她们絮絮叨叨地关心着她,武芝华埋怨着张文斌的狠心,埋怨着张朝不懂事,李奶奶的思绪飘远,想到附近谁家谁家的男人也打女人,劝她将就些,男人都一个德行。
张朝的两位舅舅言辞激动,公然骂道,“一个大男人,打完老婆就跑了,我就住在这里,我还不信他不回来了。”
姜暮心思沉重地望着眼前众人,一阵寒意袭来——张文斌如果还能回得来。
姜暮回头,发现张朝翻过砖墙,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