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迷茫

作品:《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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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瘢痕脸走了,离去前上了两道锁才下放心。外间的烛火也被他吹灭,整个土坯格子再次陷入了寂静。


    李知稔入定一般愣了许久,接着她靠在墙壁上,歪头看向残留在外的半截虫尸。应当是来不及逃跑,而被一铲子铲成了两节,绿色的血液干涸在尾部,黑色的躯壳依然油光锃亮,似乎刚死不久,还没来得及被其他的蚁虫分食。


    她不能屈服,她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李令仪已经再次获宠,即使有钱湘在其中挑拨离间,也绝不会和从前一般与高愆琴瑟失调。


    她答应过了,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绝不会叛她。


    即使李令仪如今不能得知,还有宜棠,宜棠出宫找不到她,肯定会告诉李令仪的。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


    “啪嗒”


    两个紫黑色的圆饼落在地上,男人用脚踢到隐在暗中角落,接着他单手拿起白瓷碗,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瘢痕脸提起角落里的少女,问道:“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爹!”说完她大笑起来,爬着绕开男人,站起来指了指自己,惊讶地说到:“我是你爹?哈哈哈哈哈,我是你爹!”


    还未说完,她便四肢抽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后的男人扔掉手里的木棍,蹲在她的旁边,将碗里的浑水喂进了她的嘴里。


    做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少女咳嗽了两下,坐起身,若无其事地翻起一旁的茶谷饼,一股脑全塞进了嘴里。可吃着吃着,她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接着她便拿出了吐心吐肺的气势,呕了起来。


    许久,她缓缓抬起头,乌发散乱,双目赤红,一双眼已经深深地凹陷在坑里,活像地狱而来的厉鬼。


    沈抱山自从离开后,李知稔再也没见过他,而她独自被囚禁在这土坯格子里,只有那个瘢痕脸一人坚守岗位,可却是个心黑手狠的,油盐不进,哑巴起来堪比死尸一堆。


    李知稔一直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阴风灌入这狭小的土格子里,无数的爬虫在她的身上肆意地游走。她虽然活着,可灵魂早已飞到九天之外,只有一具无主的□□被抛弃在此地。


    手上的铁链已经被松开,只留下两圈久不愈合的伤口。


    她看了看腕间的伤口,缠上的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她正在变成另外一个人,正在变成一个疯子,那她能去哪儿?又人霸占了她的身体,她该去哪儿!


    她想不明白,只能死死地抵着墙壁,靠着那股阴潮的凉意,维护自己快要断了线的神智。


    那半截虫尸早被她扣了下来,是她自作多情,还以为路边虫尸无人吃,虫惧之。来那虫尸早被人捷足先登,已经是一群鼠妇的存量。虫惧之,为真,惧得不是那庞然大物,而是霸占它的人。


    想到这儿,她嘿嘿地笑了一声。接着,她再次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缠在腕上。


    幸好,布料不是很好,不然凭借她怕是牙咬断也扯不下来。


    想到这儿,她心中蓦地腾出一股酸涩的感觉,酸得她眼发红,心发软,几乎都要控制不住。


    怎么会不想呢?怎么会不想呢!若他们早点离去,岂会遇见高韦那群人,若没遇上高韦,谢宴池又岂会随他们离开?


    就差一步。


    杀!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真是会疯。


    不出去!


    到底有没有人来救她!


    活着!疯子!


    李知稔用头撞击着墙壁,试图将那些纷杂的念头撞出脑袋。


    她喘着气,轻轻地靠在一边。这个地方粗糙不已,料想挖得并不久,也不会在京中,不然沈抱山一定会一天三趟的亲自来,但也不会离京太远。


    看瘢痕脸的模样,也不像是穷苦之人,衣着规整,是沈抱山的家丁。


    这到底是哪里,难道她身边的都是死人不成?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原地消失了?


    还有宋癸,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沈抱山居然没有去质问他,为何打草惊蛇。


    迷茫。


    就像有一朵乌云笼罩在她的头上,堵住眼睛,捂住耳朵,同时有一股力拽着她的神思,让她不得不远离这脏污之地。


    她时而感觉自己在天宫饮琼浆玉露,趴在云上休憩,可睁眼却发现自己正扒着兽槛拼命地往外挤。时而又夺回身体,神志清醒,兀自参禅。


    她甚至捏出一个泥人雕像摆在角落,自娱自乐,最后却被另一个人吃进肚里。无用不说,还因为试图挖土逃离,被那瘢痕脸拷在墙上挂了一整夜。


    真是疯了。


    再见到沈抱山时,李知稔闭着眼睛靠在角落,任凭风吹雨打,亦岿然不动。


    沈抱山站在兽槛外,并不近身:“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瘢痕脸跟在他身后,探了探头,说出两个字:“疯了。”


    沈抱山:“才四天。”


    四天?才四天!李知稔抵住墙壁,揪着自己头发,恨不得杂乱的鬓毛剃掉,求个清静。


    “玉光。”沈抱山喊她。


    李知稔并不应声,她睡得太久,如今醒来只觉得精神大好:“你是谁?”


    沈抱山笑了笑,掏出一个物什扔了进来:“李妃娘娘昨日寻你,可你那破屋子让人给烧了,里面有具尸体,娘娘许以为是你,如今在宫里难过着呢。你可不能怨我,不是我干的,而且你还得谢谢我,救你一命。”


    李知稔看也不看,抬起头,狼一样的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看着沈抱山。


    她扶着墙壁慢慢起站身,明明整日都在睡觉,依然感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可她然后站直了身子,看沈抱山,嘴角勾起一抹笑。


    沈抱山背着手,也笑着看向李知稔,她脸色煞白,眼下乌青,一瘸一拐的样子,实属让人心疼不已。可她眼神冰冷,像是把淬了毒的刀子,那个眼神,与李尚元何其相似,当初他亦曾对他恶语相向,之后再用他高高在上地姿态,怜悯卑微的他。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如今他的女儿,也只配在他面前苟延残喘,他感觉无比的痛快,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