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呼吸一紧。


    “黎烨，抱抱我。”


    听到司瑶喊着这个名字，黎烨眼神无措，终究还是隐藏不住眼中的惊讶。


    司瑶怔怔目光迎了上来，“很奇怪，每次这种时候我都能看见你。”


    和前几次一样，司瑶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就会如此。


    虽然眼前之人确实是黎烨，但容貌却与黎烨本来的样子有七分不同。


    眼下既然将徒弟喊作黎烨，说明她的幻觉又出现了。


    黎烨断定司瑶意识没有清醒，便也像之前几次一样，也不否认身份。


    他没有拒绝司瑶的要求，继续搂住了她。


    然而司瑶的需求并不止步于此，她抬起头来，伸出手开始摩挲着黎烨的脸，“你根本没有身陨，其实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在我屡次遇到幽闭与黑暗空间的时候，你总会第一时间出来解救我，对不对？”


    黎烨没说话，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甚至也任由司瑶抚摸他的脸，心中对此也生不出抵触与厌恶。


    换作从前，他还是重楼门的魔尊之时，但凡想试图接近他的女人，不到十尺便被她震飞老远了。


    若有不识好歹的，胆敢对他殷勤亦或是勾引的话，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眼下的司瑶不同。


    黎烨认定自己一定是听了她的遭遇，然后同情她，才会如此。


    司瑶把话说完，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她轻轻闭上双眼，或许不用一会儿，便可以睡去吧。


    如此，黎烨也不用这么一直搂着她。


    他内心告诉自己，他是一点都不乐意这么一直搂着她。


    然而，到了天明，他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清晨的光越过窗户照了起来，司瑶睫毛微颤，睁开眼便看到了抱着自己的黎烨。


    此时的黎烨闭着双眼，似乎还未醒来。


    昨晚上……


    司瑶揉着头，一点一滴地在回忆。


    她轻轻动了动，黎烨便道：“你醒了？”


    司瑶抬眸，“小烨子，你没睡？”


    意识到自己抱着司瑶，黎烨立马松了手，转过身去，而后才道：“师父，你可还记得昨夜的事？”


    还在回忆的司瑶，捡起脑海中记忆的碎片。


    昨夜天辰岛举行篝火宴会，她与众女弟子载歌载舞之后，便与夏重云一起去看星星和流萤。


    想到这，司瑶睁大双眼，“昨夜我进了洞穴，当时很黑，后来……是你救了我？”


    她当时意识模糊，不过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迅速跳下陷阱将她抱住的人，不是夏重云，而是黎烨。


    见黎烨没有立即回应，司瑶问他：“小烨子，你昨晚为何出现得如此及时？”


    “因为我便在附近。”他生怕司瑶以为自己在跟踪他，又补充道：“先你们一步，我早就待在了悬崖边。”


    如此一来，那么司瑶与夏重云看星星的时候，说不定黎烨在某处看到了他们？


    司瑶轻咳了一声，试探性问：“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黎烨侧过脸来，打量着司瑶，发现她神色尴尬，甚至还带着心虚。


    他眯起双眼，似笑非笑的，“师父当时和你的老相好谈情说爱，是怕被我听了去吗？”


    “谈情说爱……”司瑶打了个寒噤，“我和他没到这个地步。”


    黎烨却不以为然，“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你那老相好每个字都透露着他的真情，这还不是谈情说爱？”


    司瑶扶额，看样子，昨夜夏重云对她说的那些话，黎烨多半都是听了去的。


    她咬咬牙，斥了他一句，“你学啥不好，学人蹲偷听墙角！”


    黎烨不以为然，“夏师兄说话声音那么大，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的往事，师父，这可怪不得我。”


    说到这，他嘴角竟是扬了起来，掺杂着三分得意，“我只是没想到，师父当年对七星观的收徒会说出那些肉麻的话，更让我觉得离奇的是，夏师兄竟然因为这些话而对你死心塌地的。”


    “那些话，是我骗他的。”司瑶很快说明，“我不过是为了尽快找到双修的对象提升修为，所以根本没走心。”


    “师父怎么突然向我解释起来了？”黎烨依旧噙着笑，“你说没走心，若要被夏师兄听见，他估计心都会碎。”


    司瑶心中并无波澜，“但我说的亦是事实，你既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想必也听到了我根本不打算再给他机会。”


    黎烨目光微顿，摇摇头，“师父，你给不给他机会，那也是你说了算，也无需向我强调。”


    司瑶：“……”


    他起身朝司瑶走来，最后在离她只有一尺的地方停下，“否则，我可就以为你生怕我误会什么了。”


    “难道不是吗？”司瑶望着他，“你可是一直误会我和他是老相好。”


    “我的看法，在你眼里这么重要？”


    “……呃。”司瑶噎住，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也不知为何那么想极力撇清与夏重云的关系。


    空气变得很微妙，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谁会先打破这份沉寂。


    “叩叩叩——”


    好巧不巧，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


    黎烨径直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便看到夏重云站在门外。


    “小烨子师弟。”


    夏重云满脸焦虑，“司瑶没在她的房间，她可是在你这儿？”


    说完，他甚至想伸着脖子往房里瞧瞧。


    然而黎烨冷着脸，“夏师兄找我师父做甚？”


    “昨夜她在石洞中昏迷，也不知道她眼下如何了？”


    “我师父很好，现下正在歇息，夏师兄或许不便打扰。”


    “是吗？”听到司瑶目前状况不错，夏重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那她醒来的话，可否替我转达，我有话想对她说。”


    黎烨皱眉，但也没有拒绝。


    他深知自己的确没有权力替司瑶做主，“我替你转达便是。”


    然而夏重云并没有离开离去，他的脸上充满愧责，叹气道：“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她不能去又黑又狭小的幽闭空间，都怪我昨夜只顾着斩杀树妖，根本没有顾及到她隐疾发作时跌落了陷阱。”


    黎烨听着夏重云的碎碎念，头都快要炸了，他眉宇间充斥烦躁，说话也重了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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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话你自己对她说吧，念给我有何意义？”


    夏重云脸色很干，继而又红通通的，“是……是……我唐突了。”


    黎烨不耐烦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夏重云这才反应过来，“没有了没有了，我这就告辞。”


    直到夏重云离去，黎烨转过身看向床榻上坐着的司瑶，随即目光又瞥向了别的地方。


    他走到另一处窗前，望着远处的海，并没有与司瑶说话。


    可司瑶还是开了口，“我明明醒着的，你为何骗他说我没醒？”


    黎烨道：“师父，你不是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吗？徒弟这是在传达你的意思。”


    “噢？”司瑶声音提高了些，“看来你还帮我挡了一朵桃花，我还得谢谢你。”


    “真的要谢我？”黎烨嘲弄地笑了，“还是想责我？”


    司瑶道：“话我已说得很明白，夏重云虽然对我很好，但我也不会和他再有什么瓜葛。倒是你，小烨子，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觉得你很针对他。”


    被司瑶戳破，黎烨一时无话。


    “你再这样下去，为师会以为你在吃醋。”


    黎烨双手不由得抓住窗沿，“师父，别自作多情。”


    “难道不是吗？”司瑶晃着手腕上的贝壳手链，“不然昨夜你为何要与夏重云抢手链？还有，你方才为何那么阻止他与我见面？”


    黎烨眉头微皱，眼中掠过一丝慌乱。


    嘴上否认道：“我没有，这些都是你胡乱揣测。”


    “你没有，那你是为你已死去的师爹打抱不平？”司瑶说到这，已然来到了黎烨的跟前，“若真是这般，你与黎烨从未谋面，若为他感到不值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猜猜，你便是黎烨呢？”


    黎烨呼吸滞住，侧目而来，不过他足以平静，“师父，我怎会是他？”


    司瑶道：“昨夜我昏迷之时，模模糊糊的，在你身上看到了黎烨的影子。虽然你们年岁大不相同，相貌各异，但修真界如此之大，无奇不有。所有人都传黎烨已然陨落，但他或许根本没死，而是早已金蝉脱壳，以另一个新的身份继续活着呢？”


    她认为她的推测是对的，否则屡次在徒弟身上看到黎烨的这个现象无法解释。


    唯一能说得通的，便是他俩本是同一个人。


    只可惜，纵然她已经猜中了答案，可身前的黎烨并不会承认。


    他拍了拍手，“师父的推断很精彩，我很是赞叹。只可惜，我并不是师爹，莫不是师父太想他了，所以每次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才会将我错认成他？”


    太想他了……


    司瑶双手不由得攥紧了衣摆，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莫名的亲昵。


    对方的眼神莫名灼热起来，正注视她。


    司瑶呼吸乱了，别过头，不想看他。


    然而黎烨道：“毕竟师父说过，像我师爹那样的人物，对你而言，他可是完美的双修对象。”


    这话司瑶倒是赞同，黎烨确实是能与她完美契合的双修对象。


    “相反，夏师兄那般的，你与他便难以成功。”


    此话一出，司瑶脸色一变，“你！居然连这个也偷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