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瞧见念楚吃力的转动轮椅，先是一愣神，接着便快步朝她迎过去。


    “念楚，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过来干什么，赶紧回家去。”


    念楚把雨衣递给杨斌“哥，赶紧穿上，要不是碰见二哥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呢。”


    杨斌接过雨衣心中一暖，嘴上却道“不是，你费劲巴拉来就为了送件衣服啊。”


    “嗯，万一淋雨感冒了怎么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你哥我又不是纸做的，哪有那么娇贵。”


    话音刚落，几滴雨水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了干燥的地面上。


    “轰～隆隆。”


    下一秒便电闪雷鸣，狂风四起，豆粒大的雨点儿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好在不远处有一临时的活动板房，杨斌麻利的将念楚推过去避雨。


    等他到房檐下，身上的衣服被淋湿完了。


    不到一刻钟功夫，原本干燥的地面就积水遍地，长时间高温导致一股热气由下而上升起。


    杨斌被雨水淋的禁不住抖了个激灵，潮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一旁的念楚不知从哪掏出两张纸巾，道“哥，把脸上水擦擦。”


    “嗯，这雨下的可真大。”


    擦拭完脸上的水珠，杨斌干脆把t恤也给脱了。


    等了一会儿，本想着等雨小一些去田里看看泥鳅，可雨像是有意跟他作对，越下越大。


    田间地头的人早就各回各家，田埂坡上的杨柳树被狂风吹的摇晃不停，细一些的枝桠都折断了，拦在路中间。


    雨中，一辆摩托车亮着灯行驶在路上，只不过车两边多了四条腿支撑，速度比人行走的还要慢。


    车上一胖一瘦，赫然是陈小创和大伟。


    俩人从上到下没一处干净地方，颤颤巍巍在雨中狼狈不堪。


    大伟头上顶着塑料桶，嘴里嘟囔道“创哥，我今天被你坑惨了，一分钱没挣遭这么大罪，没事较什么劲儿。”


    陈小创忿忿不平“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怨我，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要不跟斌子置气，咱哥俩能这样？”


    “滚犊子！再逼逼信不信我把你撂路上，没大没小。”


    “啊～嚏。”


    陈小创心里恨死了杨斌，耽误一下午时间不说，清理水沟时皮衩也坏了，弄的伤痕累累，越想越气。


    行驶没多远，轮胎在泥泞的路面上一打滑，二人摔了个大马趴。


    被溅了一脸泥水的陈小创脸都绿了，起身二话不说对着摩托车就开始连踢带踹。


    “呸！”


    “不争气的玩意儿，信不信老子把你报废了。”


    大伟也不敢吱声，不过心里却没来由的高兴不已。


    平时都是他欺负人，也就只有碰见杨斌才能吃瘪。


    另一边，杨斌看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低洼的田里也有少许积水。


    他把塑料桶拿上，道“念楚，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趁着雨没停，我去田里看看有没有鱼虾。”


    念楚“哥，要不等雨停了再找呗，也不急一时半刻。”


    “你不懂，积水少最好找。”


    说罢，杨斌把裤腿往上一卷，拎着水桶便冲进雨中，雨太大完全睁不开眼。


    念楚有些担忧，大声提醒道“哥，慢点儿，小心地上滑。”


    风雨交加下，她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很快，杨斌就来到了秧苗田里，雨水冲刷下，原来硬邦邦的地面变得松软。


    没走两步，一条裂缝里有一条泥鳅正在挺动身体跳着，长期缺水只能让它们艰难活着，面对新鲜雨水兴奋异常。


    “果然不出所料。”


    泥鳅的反应完全在杨斌预料之中，他探出手猛一抓，泥鳅被牢牢握住，发出“叽叽”声。


    泥鳅被抓后开始挺动身体，没等杨斌反应过来就凭借体表黏液逃脱。


    重新回到泥水中的泥鳅奋力的向地里钻，慌乱下却找不着洞口。


    杨斌也没闲情逸致和它捉迷藏，用两根手指直接将它牢牢锁住。


    抓泥鳅和黄鳝一样，都是要靠巧劲儿，拿捏不住死穴就算用再大的力气也白费。


    轻松收获一条泥鳅后，杨斌拎着桶继续在田里搜寻。


    可能是长期缺水的缘故，地面被雨水淋湿后特别滑，脚踩在上像是在滑旱冰。


    杨斌边挖边哼起了歌。


    “在小小的稻田里面挖呀挖，小小的铲子挖着泥鳅的家…”


    歌刚哼一半，只听“哎呦”一声，杨斌脚下打滑摔了个屁股蹲。


    远处的念楚看见杨斌摔倒滑稽的模样掩嘴轻笑，随即又有些担忧“哥，你没事儿吧？”


    杨斌闻声一骨碌站起身，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儿。


    拍拍身上的泥水，专心的在地里挖掘。


    靠着神秘第六感，不到半小时杨斌就挖了几十条泥鳅，密度大的吓人。


    随着雨水不断冲刷，地里的泥巴也越来越松软，挖起来一点儿不吃力，有种赶海的错觉。


    不知道挖了多久，当杨斌挺起腰的瞬间禁不住皱了皱眉，腰肩又酸又麻，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挖的太入神，没在意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场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杨斌也把地块大概翻了一遍。


    手里的塑料桶差不多已经满了，估计得有三十多斤重。


    杨斌饶是有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能挖这么多。


    亏了这场及时雨，先前挖的坑洞都在雨水冲刷下填平了，不然明天二哥来看着地里数不清的坑洞免不了多想。


    杨斌先把桶拎上车，用网兜把桶口封好。


    这些泥鳅比虾老实多了，不会乱蹦乱跳，全部簇拥成团，黏糊糊的。


    放好工具后，这才想起来念楚还在房子前等他。


    杨斌折返回来后，发现念楚坐在轮椅上睡着了，可能是觉得冷，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慵懒的猫。


    “心可真大，野地坟头边上也能睡得着。”


    农村原先没有集中的墓地，安葬都是听风水先生的，坟堆大都集中在田间地头，不远处就有两坟堆。


    一些老坟还好，刚安葬的新坟堆上面摆满了花圈和幡，夜晚风吹动会发出“沙沙”声，胆子小都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