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长姐

作品:《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

    入秋之前,新进宫的嫔妃亲眷进宫探望。这几日问安路过廊下,还能听见那只碎嘴子鹦鹉的暴躁声音。


    “烦死了,等那些嫔妃和亲眷一叨咕,支一堆乱七八糟的招,后宫又要起火了……不行,哀家还是得提前病上几天。”


    尚芙蕖:……


    可能太后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吧,如此消极怠工还能笑到最后。


    一早小蝶就兴奋的不行,特地张罗出一桌新鲜的瓜果糕点。


    没让她久等,廊外响起一串脚步声。门帘被来人掀开,伴随飒飒秋风,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高挑女人出现在面前。


    她面容和尚芙蕖有七分相像。


    一双眸子最让人印象深刻,眸尾上挑,精明凌厉,是截然不同的气质。此刻满含笑意和欢喜,柔软地落在她身上。


    “阿姐!”


    尚芙蕖提裙便要上前。


    却被对方轻手扶住肩膀,重新按回交椅上。而顺着力道的尚娉婷跪地俯首就要拜。


    她急了,赶忙扶人,“阿姐,这怎么行。”


    啪哒一声。


    尚娉婷打下她手背,愣是把人塞回去,这才恭恭敬敬长拜一礼。


    “民妇尚氏见过美人。”


    “……”


    好不容易酝酿的泪意全无,尚芙蕖将人扶起。


    “你们都先下去吧。”


    挥退侍人,殿内终于只剩两人。


    尚娉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重逢本该说些瘦了多吃饭之类的,但面对被养的白里透红的妹妹,实在说不出这话。


    “看你好好的,阿姐就放心了,回去和娘他们也有个交代。”


    “阿姐和爹娘不用记挂,我在宫里过的很好。”


    姐妹俩人又寒暄几句,话绕到正事上。


    “你的那封信,我交给阿爹他们看过了。”环顾一眼四周,尚聘婷将声音压的更低,“另外,前不久文氏一脉摆宴,登门给阿爹送了帖子。”


    “文氏?”


    “不错。”尚聘婷目光微沉,“就是依附宋家的那个文氏。你一得宠,他们便来拉拢了。”


    尚父素日结交的就那几个书画诗友,即便有些名气,和文家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并没有什么来往。


    黄鼠狼给鸡拜年,意图显而易见。


    “那阿爹……”


    “放心,阿爹没应。”尚聘婷握住她的手,“在文家来之前,陛下的旨意先行一步,阿爹现在已经在赴任路上了。”


    时间掐算的刚刚好。


    这也在他算计之内……尚芙蕖咬了咬唇,“那阿爹怎么说的?”


    她注定上天子这条贼船。


    连带着她身后的尚家也没有选择。


    好在知道陆怀会赢。


    “盈盈,阿爹说你打小性子就要强,所以入宫前阿娘才千叮万嘱,让你凡事多加忍耐,不争不抢,只求明哲保身。”


    尚娉婷打量着妹妹清丽脱俗的眉眼,轻叹一口气,“可如今既然陛下看重你,那我们尚家少不得争口气,往后也好替你撑一撑。而且你能入选,或许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她这个妹妹生的极好。


    年前便有不少人家打听。那段时间特意避开,结果还是在劫难逃。


    暖香袅袅,尚芙蕖瞳孔一缩。


    除去像赵书苒、梁思吟这些特殊的。自己和剩下的嫔妃,很可能是太后挑选的。


    背景足够纯粹干净。


    果然能混成太后,就不可能是真正的摸鱼人。


    这点应该不是陆怀的主意。


    他看起来还不像做好为江山献身的准备。以至于她每每读起那本书,都有种他沦落风尘的怪异感……


    一碗酥酪被轻推到她面前。


    尚娉婷目光柔和,“等明年复试,你姐夫要是能榜上有名,咱们也多个倚仗。”


    她腕上多了一只银镯子,映衬白皙,叫人移不开眼。


    尚芙蕖记得,她从前是不爱戴这些首饰。所以,能宝贝到压根舍不得摘掉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想到这里,不由笑道,“以姐夫的才学,相信定会高中。”


    这话真心实意。


    杜元修虽是贫家子弟,却是个上进,肚里有真材实料的。


    否则祖父当年也不可能松口。


    “还有清儿,明年也要试水童子科。”尚娉婷边说边将带给她的东西,一件件摆出来。都是京兆流行的东西,从首饰布料到一应小玩意儿都有。


    尚芙蕖却是看得柳眉直蹙,“阿姐下次别破费了,我在这宫里有吃有喝,不缺什么。”


    杜元修手头拮据。


    这些年还是靠尚家接济,才能到京兆。


    “你就安心收着吧。”


    尚娉婷冲她眨眨眼,露出一个笑容,“阿姐近来做了些小本买卖,赚了几个钱。”


    又添几次茶水,金乌将坠,泼洒余晖。候在外间的小蝶拔高声音提醒,尚芙蕖这才依依不舍将人送出门。


    “好好保重身子。”


    尚娉婷一遍遍细声叮咛,“只有你好,我们才都好。”


    尚芙蕖长这么大,还未离家不能归,不由眼眶微红,“好……”


    她是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之人。抹湿半条帕子后,就高高兴兴去清点那些东西。除去新的,还有一些她当初因为匆忙,没能带入宫的旧物件。


    比如,眼前这只鎏金团妆奁。


    南地匠人工技精巧。尚芙蕖摸着上面的暗扣,缓缓打开。胭脂、水粉、梳篦等都不是崭新。


    目及那个躺在最里侧小小的陶土娃娃,她脸色忽地一变。


    “小蝶!”


    “美人怎么……”小蝶话只说了一半,便卡在喉咙里。她瞪圆一双眼,愣愣看着那个陶土娃娃。


    上面五官清晰,长衫儒巾。


    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模样。


    “美人、美人这是……”


    尚芙蕖当机立断道,“快拿去处理掉!”


    孟家夫人和她阿娘原是手帕交。她幼时还和孟家大公子一块玩过。后来因孟父迁官,数年未见。


    直到前年久别重逢。


    她看的出,两家长辈是有意要撮合自己和孟家大公子。孟朝进人品俊秀,儒雅随和,况且家中情况知根知底,的确算是合适的夫婿人选。


    于是,那日她应邀了。


    花灯如潮,焰火明亮。摊主送的这对小陶人,对方不小心拿错了。她本想换回去,没成想之后便没了机会……


    出神之间,只听见走小蝶忽然惊声——


    “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