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虽然太宰治转变了想法，准备想办法活着离开这个魔女结界了。


    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想做就能轻松做到的。


    上次遇到预言魔女的时候，他和禅院穗只在幻境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因为外界朔夜的干扰而清醒过来了。


    两次陷入幻境的经历虽然有相似之处，可是不同点却更多。


    其实，这次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是梦境更合适一些。


    ……他还得了解些更多的情况再做出判断。


    于是，和织田作与安吾告别，再从Lupin酒吧离开之后，太宰治一边慢慢地往城市边缘走去，一边注意着观察周遭的一切。


    这里出乎意料得大且真实。


    如果不是知道目前的情况，他会以为自己真的回到横滨了。


    不过，随着越走越远，去到了之前没怎么去过的地方……太宰治发现周围的建筑物渐渐没那么清晰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这当然不出奇，他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也不可能把整个横滨的每一处细节都记下来。


    太宰治淡定地继续往前走着。


    结果没过多久，忽然之间他一个晃神，随后就发现周遭的环境改变了，自己出现在了之前经过的某个地方。


    看来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往前了。


    太宰治没再浪费时间，便选择放弃地回去了。


    这个时候夜色已深，但在梦境里也没必要睡觉，太宰治灵光一闪，于是换了个方向去港口黑手党。


    “太宰大人？”


    值夜班的黑手党成员有些惊讶会在深更半夜看见太宰治。


    太宰治按照当年自己的习惯，音调微微压低，自然随意地道：


    “回来取个东西。”


    这里的绝大部分成员都不可能管得了他，闻言也没怎么在意。


    甚至，太宰治并没有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光明正大地一秒撬开了中原中也办公室的门锁，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某些个黑手党成员也只是有点不安，纷纷装作没看见。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中原中也自会找太宰治的麻烦。


    而他们其他人根本不敢多管闲事、插手这两个人的事情，免得引火上身。


    太宰治进入中原中也的办公室后，比待在自己办公室时还要随意。


    他胡乱翻看着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了解了一下梦境里具体的时间线。


    但又发现奇怪的地方了。


    这里面除了和黑手党工作有关的资料，还有一部分特殊的资料压在最底下，看起来与黑手党有点不和谐。


    ——是关于哪些地方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民众遭遇了什么危险意外的，其中甚至包括许多不怎么重要的异常。


    这些资料看起来更应该出现在政府人员、或侦探社成员的办公桌上。


    哦，对了，专门为魔法少女成立的有关部门应该也会很关注这些事情。


    但是，身为黑手党的中也为什么要关注这些？


    太宰治将疑问压在心底，漫不经心地拿起了笔，在这些文件上悠闲地随意涂鸦，画各种抽象的惊悚画……


    都在自己的梦里，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哪里需要顾忌那么多。


    ……


    “太—宰—治——！！！”


    早晨，大半个楼的黑手党成员都听见了中原中也的怒喝声。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能惹这位大人这么生气的也就只有太宰大人了。


    他们默默在心里给太宰治点了一根蜡烛。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拿着被涂鸦的文件，身上冒起了红光，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想挨揍了就直接说，我不介意帮帮你。”


    太宰治笑着说道：“大清早的，别那么暴躁嘛。”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道：“那都是怪谁啊？这次别指望着其他人劝架了，我一定要好好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太宰治看着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还随口问道：“其他人劝架？谁呀？森先生吗？”


    中原中也不再多说，拉起袖子就狠狠挥了一拳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身形一动，灵活地躲过了这次攻击。


    “哈？”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


    他能察觉到，太宰治的体术似乎突然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进步得简直要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夺舍了。


    太宰治打趣道：“中也，你体术下降太多了，不能再这么偷懒咯。”


    从这么能惹人生气的表现来看，眼前的太宰治应该没什么问题。


    “谁偷懒了？”中原中也冷笑道：“不管怎么样，把你家伙打趴下，对我而言还是轻轻松松的。”


    结果话音刚落下，电话就响起来了。


    对于特殊的非常重要的对象，比如首领、红叶姐这些，中原中也是有特殊铃声提示的。


    他举着的拳头被迫停在半空中。


    太宰治幽幽地提醒道：“快接电话吧，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中原中也狐疑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怀疑是这家伙搞的鬼，但是没有证据，只能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是森鸥外的电话。


    “中也君，我有一个紧急的任务要交给你……”


    听到正事，中原中也正经起来，了解完情况后回复道：“是，我马上去做。”


    太宰治似是感慨地说了一句：“真忙碌啊。”


    中原中也不由得问道：“不会是你搞出来的事吧？”


    “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呢，别想推卸责任。”


    太宰治不漏任何破绽地说道：“快去完成任务吧，别让森先生等着急了。”


    “别想着能够逃过一劫，等我空下来，绝对不会忘了好好教训你一顿。给我好好等着吧。”


    中原中也威胁完之后，就不得不赶紧离开了。


    看着对方生着闷气离开的背影，太宰治在其身后无声地笑得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的中也真好逗，港口黑手党也挺好拿捏的，玩起来可有意思了。


    只可惜，他不能在这里再待多久了。


    太宰治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希望出去的想法越来越淡。


    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仿佛自己本来就应该待在这里一样。


    如果再拖延些时间的话，他的意志可能会被软化，会将这里虚幻的一切当成现实，沉溺在美好留恋的梦境之中。


    这可不行。


    在发现了一些被过去的自己忽略很久很久的异常之后，太宰治愈发明白自己必须得出去。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确认，他一定会顺着线索不断挖掘，直到揪出这一切的秘密。


    直觉告诉他，这些秘密非常重要。


    第182章


    之后，太宰治又在梦境里待了几天。


    在这段时间里，他尝试了不少方法，可都没能够出去。


    太宰治曾试着破坏这里的建筑物。


    虽然能够毁掉，但似乎没什么用。


    就算他当着无数人的面胡言乱语地破坏建筑，其他人也会将这些当成是天灾或是意外，自动将他过于离谱的行为合理化。


    太宰治也试着杀掉了梦境里的NPC，但和破坏建筑没什么区别。


    不管怎样做，自己都不会陷入糟糕的处境。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为他服务，就像是编织了一场美好的梦境软化他的心志、企图将他留在这里。


    当然，太宰治也试过伤害自己。


    结果是那会让自己的精神越来越疲惫。


    他估摸着如果下狠手在这里杀了自己，现实中的自己也就大概率会脑死亡了吧。


    这么看来，情况好像很糟糕，应该很难从这里出去。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或许知道这样的世界是假的，也可能会甘愿沉溺于以自己为主角的顺遂世界里。


    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会催眠人的潜意识，使其越来越觉得周围的一切就是真实的。


    但太宰治既然决定了要出去，就不会轻易地被困住。


    而且，都已经过去了几天的时间，如果朔夜能像上次一样过来援助的话，他早就从梦境里醒来了。


    所以，太宰治猜测梦境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说不定赶来帮忙的朔夜此刻也正被困在这里面、没来得及出来呢。


    那就更得赶紧出去看看乐子了。


    太宰治最终回到了梦境最开始的地方——Lupin酒吧。


    根据这几天所获得的情报来推断……他需要抹除掉自己美好留恋的事物，才能彻底打破这样的美梦。


    所以，他邀请来了织田作和安吾。


    “尝尝我给你们特调的螺丝起子吧。”


    太宰治将两杯酒端到了自己的两位好友面前，微垂着头，将神色掩藏在黑色的额发之下，轻声对他们说道。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察觉到对方这样的举动有些异常：“螺丝起子？”


    太宰治简单应了一声。


    “现在喝螺丝起子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坂口安吾想起小说《漫长的告别》里那句名台词，此刻不由得应景地这样说了一句。


    “是啊。”太宰治点点头，也没有强求他们立刻喝下，只是把两杯酒放在桌子上。


    “既然是太宰君特调的酒，我当然得好好尝尝。”


    坂口安吾这么说着，故作认真地道：“不过，我得先问问……”


    “……里面没有加洗洁精吧？”


    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说道：“应该没有吧，里面没有那么多气泡。”


    坂口安吾尴尬扶额，说：“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织田作之助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个玩笑很有意思。”


    坂口安吾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织田作先生，不用这么安慰我。”


    在他们这样几句轻松日常的交谈之后，气氛很快缓和了许多，打消了一开始因太宰治的异常而带来的古怪氛围。


    坂口安吾关心地问道：“对了，太宰，今天怎么特意邀请我们过来聚聚？有什么事情吗？”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有哦。”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问道：“那你有解决掉前些天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


    太宰治顿了下，说道：“不过，我已经做好解决那些事的准备，并开始行动了。”


    织田作之助道：“这就已经很好了。”


    “那么，为了祝太宰成功，我们来干杯吧。”坂口安吾端起了一杯螺丝起子，轻松地笑着说。


    他们三人举起各自的酒杯轻轻相碰，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这一幕与过去的无数情景相似，也像极了未来的许多片段。


    只可惜，如今的太宰治不是真正的十七岁的自己，而面前的友人也只是虚幻的被构造出来的存在。


    ……


    十几分钟后。


    看着昏睡过去后毒发身亡的两位友人，太宰治勉力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对他们说道：


    “对不起，谢谢你们……晚安，再见。”


    等回到现实之中，他或许就再也没有和他们于Lupin酒吧再会的机会了，真实的织田作甚至已经不记得他这个人。


    但是，沉浸在虚假的幻象之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他会记住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如太宰治预料的那样——在织田作和安吾彻底死掉的几秒后，梦境立刻便破灭了。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单调的白色和微光让其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过了片刻后，太宰治才逐渐习惯了，注意到自己现在跟刚刚进入这个魔女结界时一样，仍旧是一副魔法少女的打扮。


    她站起来，仔细观察了下周围。


    暂时没有发现魔女的存在。


    但是，附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白色的茧，大多都有着鸵鸟蛋大小，就这样随意地躺在地上。


    看着有些像使魔。


    太宰治现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能够使用书页了，反正不管遇到什么都可以瞬移离开……


    她也就不在意危险，顺从自己好奇心地伸手触碰了下其中一个白色的茧。


    顿时，太宰治的眼前玄而又玄地出现了一个场景。


    她看到，一个棕黑发的女孩出现在画面正中央，正笑着与父母和弟弟交谈，氛围温馨又愉快。


    只不过，太宰治敏锐地察觉到，女孩的神情动作不太符合本身年龄，像是将一个更加成熟的灵魂塞进了年幼的躯体里。


    这种既视感……让太宰治想起了不久前处于梦境之中的自己。


    她明白了。


    原来这些茧不是使魔，而是那些昏睡的人们储存在这里的美梦啊。


    第183章


    那这么说起来，岂不是……


    太宰治将手从那个白色的茧上放下来。


    刚才那些莫名出现的画面也就随即消失了。


    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一个个扫过那些数量众多的茧，最后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两个茧上面。


    那两个茧非常显眼，因为它们的体型比其他的要大上好几倍，里面都能够装得下一个人类的身躯了。


    太宰治合理推测，自己刚才可能就被困在这样的茧内。


    而进入结界后许久没有消息的艾尔菲，大概率就在这两个茧的其中一个里面。至于另一个……最有可能的是前来援助她们的朔夜。


    哇哦。


    太宰治在心里棒读道。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出来得足够快，不必被别人看自己笑话，甚至自己现在还有机会看见别人的梦境。


    太宰治带着好奇心凑了过去，随便先做了个二选一，伸手触碰到其中一个茧上。


    于是，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新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有着美式装修风格的房子里，有一家人正坐在餐桌前，共同吃着晚餐。


    这温馨自然的氛围和无数个平凡幸福的家庭没什么两样，看起来没什么特殊好在意的。


    只不过，太宰治认识其中那个金发蓝瞳的男子而已。


    这是艾尔菲的梦境。


    太宰治早就猜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菲茨杰拉德了，对对方许愿的大概内容和目前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并不意外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弗朗西斯。”


    金色微卷短发的女子侧眸望向菲茨杰拉德，担心又期待地问道：


    “你还能休假多久？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有机会一起出去游玩呢？斯科蒂可是跟我念叨好久了。”


    “明天就可以。”菲茨杰拉德温声道：“放心，只要你们希望，我随时都有空。”


    坐在一旁的女孩弯起眉眼，高兴地欢呼：“太好了！”


    泽尔达也很高兴，不过比起年纪较小的女儿，她想的会更多一些：“那工作不要紧吧？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菲茨杰拉德却道：“不用在意那些，什么都没有你们重要。”


    泽尔达不好意思地微微偏过脸：“就会哄人。”


    菲茨杰拉德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是认真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泽尔达故意打趣道：“之前你工作不总是很忙吗，还说什么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想要努力给我和斯科蒂更好的生活。”


    斯科蒂也点点头附和：“是啊，感觉这段时间爸爸变了很多很多。一开始还真令我惊讶，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菲茨杰拉德无奈地说：“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而已。工作再怎么重要，也不会有家人重要。”


    “说真的……”


    斯科蒂忍不住用手捂脸，小声道：“爸爸突然变成这样的说话风格，还挺让人难以习惯的。”


    菲茨杰拉德犹豫地问：“这样不太好吗？”


    泽尔达立刻回答道：“很好啊，这样的改变很不错，我很喜欢。”


    “嗯嗯！”斯科蒂也肯定道：“我也更喜欢现在的爸爸！”


    妻子和女儿都赞同着现在的他，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庞上露出美好的笑容，氛围看起来温馨极了。


    真好啊。


    菲茨杰拉德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至少也跟着笑起来比较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有些落寞。


    或许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偶尔会有奇怪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吧。


    比如说就在刚才，明明正处于很好的氛围。


    但是那时，菲茨杰拉德听着妻女的话语，看着她们的笑颜……他忽地怔了一下。


    恍惚之间，面前的画面被奇怪的幻象所取代。


    ——面前依旧是妻子和女儿的面庞，但上面没有笑容，甚至看起来并不开心，眼睛里带着某种他极不愿意看到的情感。


    是……失望。


    耳边听到她们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却总是什么都不说？”


    “我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们呢？我们难道不是家人吗？”


    “都已经两三年了，你到底隐瞒着什么？还要继续瞒我们多久？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们吗？”


    “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之间要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不去在意。隐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的你，真的越来越让人觉得陌生了。”


    “我们的家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吗？”


    “……”


    菲茨杰拉德胸口仿佛压着一块会不断变重的巨石，压得人痛苦烦闷，压得人难以呼吸……


    他伸手攥住了胸口处的衣服，神情恍惚，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弗朗西斯，你怎么了？”


    “爸爸？”


    耳边传来妻子和女儿关切的话语。


    可是此刻，他仍有些无法辨别虚幻与现实。


    菲茨杰拉德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始终有些无力。


    直到……他感知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虽然能够传递过来的热量并没有多少，但是却像是一根牵住了风筝的线，让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体会到了那么一丝真实。


    菲茨杰拉德微微挪过视线看去。


    对上了妻子望过来的那双眼睛：“你还好吗？弗朗西斯？”


    那目光里有担忧、有关切……幸好，他没有在里面看到失望的情绪。


    “我……没事。”


    菲茨杰拉德缓过了一口气。


    刚才只是幻觉而已。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没必要多想，别为虚假的不重要的事情扰乱自己的心绪。


    眼前的幸福是那样真实，伸出手就可以切实地触及到。


    为什么要怀疑它？


    怎么能够将它推远？


    第184章


    泽尔达和斯科蒂关心着菲茨杰拉德的情况。


    看到他终于缓过来一些了，斯科蒂忍不住问道：“刚才真的吓到我了，爸爸你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菲茨杰拉德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肯定是之前的工作太辛苦了。”


    泽尔达边说着，边去端了一杯水过来，递到菲茨杰拉德面前：


    “刚好你最近工作不忙，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明天再去见见医生，看要怎么调养身体，一起出去游玩的事以后再说。”


    闻言，菲茨杰拉德不由得立刻开口道：


    “我真的没关系的，不妨事。”


    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奇怪，自己也说不出来，但就是预感将这件事逃避掉会比较好。反正医生也不可能帮得上忙。


    “刚才那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而且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了，所以不用着急去看医生。”


    “明天先一起出去玩吧，不是说斯科蒂已经期待很久了吗。”


    然而，斯科蒂却不高兴地说：“虽然确实很想去，但还是你的健康最重要啊。”


    菲茨杰拉德无言，看着女儿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斯科蒂强调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泽尔达也支持女儿，对丈夫说道：“是啊，健康才是更重要的。以后又不是不能一起出去了，哪里需要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以后……”


    菲茨杰拉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轻声喃喃道。


    泽尔达肯定道：“是的，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菲茨杰拉德怔了一下，随即也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


    如今的一切都会维持下去的，永远不会变，以后绝对依旧会是如此……


    ……


    看到这里的太宰治，无奈地收回了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菲茨杰拉德已经进入梦境很久了。


    在里面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沉溺进去，忘记真实的情况，会将梦境制造的虚假的美好当作现实。


    太宰治觉得自己早该知道的——菲茨杰拉德刚进去的那段时间没能出来，到现在当然就更难从中挣脱了。


    但是，太宰治刚才还是想试试把对方唤醒。


    她先试着敲了敲眼前的这个茧。


    它看着还蛮坚固的。


    但再坚固也不会特别难对付，利用科技或魔法，都有的是能将其打破打开的方法。


    如果真的能够破坏掉这个茧的话，或许里面的菲茨杰拉德就能够脱身了。


    于是，太宰治稍微用了一些力气，尝试着进行破坏。


    结果却就像刚才所看见的那样不如人意。


    ——破坏茧的时候，其中的菲茨杰拉德也受到了一些刺激，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太宰治刚用的那么一丝力气便又很快收了回去，不好再继续进行尝试。


    否则恐怕会将对方弄成脑死亡。


    现在也不能指望菲茨杰拉德突然奇迹般地想通，然后自己亲手杀掉最重要的家人的幻象，从美好的梦境回到冰冷的现实……


    那就只好由其他人杀掉魔女了。


    魔女死掉后，这些被魔女制造出来的梦境大概率就会自动坍塌，使菲茨杰拉德自己清醒过来。


    不过，在那之前……


    太宰治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特殊的大型茧。


    那里面大概率会是朔夜。


    而自己可是早就对那家伙好奇很久了，一直想要探索对方隐藏的秘密，却莫名其妙地常常吃瘪。


    这次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更何况目前自己还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知道伊江君此刻正处于怎样的梦境之中呢？


    太宰治靠近过去，向前伸手去触摸那个茧……


    ……


    面前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白发已经长到了腰间，却只用简单的黑皮圈松松垮垮地扎着，衣服也明显小了一号，穿在身上显得很奇怪。


    一看就像是没有家长在好好照料的样子。


    但是，她的那双青色眼睛却很明亮，脸上也几乎一直挂着明媚的笑容。


    那女孩端着一盘卖相不怎么样的蛋糕从厨房出来，拐到旁边一个不大的房间，拉开门，语气轻快地喊道：


    “朔夜，朔夜！……”


    从画面里出现这个女孩的时候，太宰治就诧异得有点失神了。


    对方和朔夜真的很相似却又很不相似。


    相似的点在于外貌。


    两人不仅仅都是特殊的白发青瞳。


    还有……作为魔法少女的朔夜年龄大概固定在了十三四岁，外表比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大个六岁左右。


    朔夜看起来简直像是对方未来成长些之后的样子。


    第185章


    而他们之间不相似的点也很明显。


    不管是朔夜还是伊江朔久，都一直表现得内敛沉着安静。而面前的这个七八岁的女孩，却一看就很外向活泼开朗。


    这两人的性格千差万别。


    ……对了。


    太宰治忽然想起两年前，她们在港口黑手党解决那个魔女时的情形。


    从当时起，她们就都知道朔夜的演技很厉害了。


    面前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似乎和当年朔夜故意演出来的样子很接近，给人很眼熟的感觉。


    只要不嫌辛苦、不担心把自己逼疯，想要每时每刻都将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不算太难的。


    不过当然，性格这些也是有可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难以改变的是外表，还有性别。


    想到这里，太宰治又想起了如今作为魔法少女的自己，心情不觉有点复杂……


    总之，伊江朔久本身也应该是个男性没错。


    在没有签订契约变身之前，性别大概率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所以，眼前这个女孩应该不是伊江朔久。


    果然……


    紧接着，太宰治就看见那女孩走进房间里，将蛋糕端到这里的另一个小孩子面前，兴冲冲地招呼对方道：


    “朔夜，朔夜！……快尝尝我刚做好的蛋糕！”


    太宰治有些意外。


    ……朔夜？


    房间里的另一个小孩子也是白发青瞳，看起来才最多三四岁，正翻看着一本有些皱巴巴的故事书。


    这是朔夜？


    仔细看看，这个孩子虽然年幼，但也能从眉眼处看出与伊江朔久的相似之处。


    就是他的头发长至肩处，没怎么剪。所以在还没长开的这个年纪，容易让人误以为会是女孩子。


    并且……朔夜sakuya这不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吗？


    太宰治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不会是真名，明显是个比自己随便取的‘津岛’更敷衍些的假名。


    尽管听起来还挺不错，可是寓意其实并不怎么好。


    朔夜的字面意思大概是，在每月朔日的这一天，月光黯淡到几乎难以看见的夜晚。大概率不会有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没想到伊江朔久之前却还真被叫过这个名字。


    ……


    听见女孩的声音，那个被换做朔夜的小孩子便乖巧地把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起头看向了她。


    女孩却凑过去，看了看旁边摆放的那些故事书，问道：“你都不认识这么多字，怎么又在看这些？”


    那个最多三四岁的小孩简单回答：“只是随便看看。”


    女孩忽然觉得不识字却无聊得只能翻书的孩子有点可怜，身为姐姐的责任感涌上心头，立刻郑重说道：


    “朔久，以后无聊的话就喊我，我把这些故事念给你听。”


    对方点点头：“谢谢姐姐。”


    ……


    太宰治能够从那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伊江朔久的影子。


    就和刚才的自己与菲茨杰拉德一样，面前年幼的孩子身体里放着不符合年纪的灵魂。


    虽然伊江朔久表现得没有菲茨杰拉德那么明显，能看得出来对方是在尽量不让那女孩感到异常。


    但是这个身体实在太小了，对方很难真的表现得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太宰治看着眼前的这些画面，仔细分析着所有微小的信息。


    但即使在这种时候，能够借用上帝视角作弊，之前的那些问题却依旧暂时得不到解答，甚至还多出了一些疑惑。


    比如，为什么这女孩一会儿叫他朔夜一会儿叫他朔久？


    还有，伊江朔久难不成真是对方的真名吗？


    可是太宰治查了那么久，始终查不到对方六年之前的任何真实信息，就像对方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如果这是真名的话，不至于查不到一丁点信息吧。


    ……


    “对了，蛋糕！”


    女孩想起自己的来意，把卖相不怎么样的蛋糕期待地递给弟弟。


    “我辛辛苦苦做了很久的，虽然不够蓬松、也没有奶油，可是闻起来很不错的。你快趁热尝尝。”


    伊江朔久看了看这块不大的金黄色蛋糕，又看了看紧紧盯着蛋糕的姐姐。


    迟疑了不到一秒，他就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可能不饿。”


    女孩不相信他的话。


    她想了想，自以为猜出了一个对方不吃的理由：“你是不喜欢吃太甜太腻的东西，对吧？”


    没等对方回话，她就得意地说：“放心，我都记着呢。所以我只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的糖，真的只有一点点。”


    “我真的不饿……”


    伊江朔久抿了抿嘴，说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喜欢甜食了。”


    听到这话的女孩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喜好终于得到了认同，顿时笑起来：“我就说，甜食最好了，越甜越好，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不过，可惜没有早知道弟弟转变了喜好，她刚才只往里面加了很少很少的糖。


    女孩简单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


    随后她将装蛋糕的盘子先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说了句“等一下”，就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应该是在厨房里摸索了好久。


    等到那女孩再次拉开房间的门、走进来时，左手上多了一个装着白色颗粒的小瓶子。


    “没有蜂蜜了，原本放白砂糖的瓶子也几乎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一瓶。”


    女孩有点苦恼地说着：“希望里面的白砂糖没有过期，说起来白砂糖这种东西到底会不会过期啊？感觉应该是没事的。”


    伊江朔久听着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到女孩已经将瓶子里装着的糖大片大片地洒在蛋糕上。


    甚至女孩还觉得不够，将蛋糕从中间撕开，把剩下的糖全塞进去，做了个白砂糖夹心。


    这糖分含量……


    对于一般比较喜欢甜食的人来说，感觉也像是致死量吧。


    第186章


    “不饿的话，就你一半我一半吧，这蛋糕本来也不大。”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刚加工好的白砂糖蛋糕递到对方面前。


    她忍不住催促道：“快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于是，伊江朔久便只好先掰下了一小块，尝了尝……


    果然，就算是在梦境之中。


    他的味觉依旧是减退到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的地步。


    曾经已经用天平交换出去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再收回来——他很清楚这一点，也当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因为他的味觉也没有彻底报废，所以伊江朔久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浅淡的味道不是甜味，更像是……一点奇怪的涩味和鲜味？


    瓶子里装的那个不是糖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难道真的过期了？


    还是说，这是蛋糕本身没做好而表现出来的原味？


    伊江朔久很难确定。


    不过，虽然这味道比较古怪，可平常大多数事物对他而言都是寡淡无味的，所以这一点点莫名的味道让他感到有点新颖。


    伊江朔久下意识又掰了一小块仔细尝尝。


    “怎么样？怎么样？”


    女孩又催促了两声，有点等不下去了。


    在伊江朔久还在艰难地品味这蛋糕的具体味道时，她便迫不及待地伸手也掰了一小块。


    伊江朔久很快反应过来，试图阻止对方，但刚发出一个音“别……”，女孩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随即……


    女孩的表情骤然变得痛苦扭曲起来。


    “呕——”


    她一下子又将刚放到嘴里的那小块蛋糕吐了出来，不知道如何是好，委屈巴巴地喊：“纸！快……”


    伊江朔久及时地递上了几张纸，还拿了个水杯：“漱漱口。”


    女孩赶紧接过，好一会儿才收拾完并且缓了过来。


    伊江朔久不由得关心道：“没事吧？”


    “那根本就不是糖。”女孩埋怨又可惜地道：“味道好怪、好难吃，我还加了这么多……”


    不是糖？


    伊江朔久问道：“不是过期了吗？”


    “不是。这好像是……味、味精？以前妈妈给我说起过。”


    突然，女孩想起了弟弟刚才的举动，非常不解道：“对了，朔久，你刚才是怎么能够吃下去的啊？”


    伊江朔久迟疑地回答：“我……感觉还好。”


    “……你的喜好越来越奇怪了。”


    女孩忍不住说道，然后顿了顿，补充了句：“当然，喜欢吃甜食还是绝对没错的。”


    ……


    因为伊江朔久并不清楚其他人可以看见他梦境里的场景，再加上久违地与姐姐相处，让他有点心情复杂。


    所以并没有多么用心地像往常一样伪装做戏。


    尽管他能够糊弄年幼的姐姐，可是，偏偏最难糊弄的太宰治就在外面注意着他任何的细微动静和情绪。


    太宰治沉思着，心里慢慢有了一些推断。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伊江朔久的味觉丧失得很明显了。


    怪不得之前他曾经注意过对方一勺一勺地往自己杯子里加糖，那时候他就在奇怪，对方怎么这么嗜甜。


    现在想来，伊江朔久或许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喜欢上了甜食，而只有在加入致死量的糖分后才能感受到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甜分。


    但是……为什么对方会变成这种情况？


    明明小时候的伊江朔久看上去健健康康的，除了缺少父母的照顾而没有合适的衣服和发型之外，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如今，伊江朔久味觉失常、无法行走……


    甚至太宰治之前还注意到，对方曾经意外受伤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也不知道痛觉是不是同样出了问题。


    但是不像其他魔法少女战斗受伤的稀疏平常，朔夜很少会受伤，演技也很好。


    太宰治便始终难以做出判断。


    这样说来，对方或许还隐瞒着别的什么身体问题。


    那些都是怎样造成的呢？


    “砰咚——”


    伊江朔久和女孩所处的房间外忽地传来一声异动，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女孩愣了一下，转而想到了什么，立刻先跑了过去。


    伊江朔久见状，便也跟上了她。


    外面客厅里。


    现在夜色慢慢浓重起来，灯也没有被打开，但是还好有窗外的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了进来，使得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子坐在地上，发丝散乱，半掩着她满是泪痕的面庞。


    她的身旁有一张倒下的桌子，上面曾摆放的东西掉落一地，杯子也因此碎裂，碎片到处都是。


    而她的腿部似乎是刚才因为这杯子碎片而受了伤，腿上的划痕处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


    看到这一幕，女孩下意识惊呼一声。


    亚麻色长发的女子看向她这边，青色的眼睛含着泪，张了张口，发出一声很轻的呼唤：“……幸樱。”


    “妈妈！”


    女孩跑到对方的身旁，慌乱而不知所措地道：“你还好吗？”


    但女子没有回话，呼吸急促且不规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伊江朔久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也向前微微挪了几步，站在姐姐身后。


    他将目光放在那女子身上，时刻注意着对方的任何动作。


    不过也幸亏现在处于梦境之中。


    这里只会将他记忆里美好的一面刻画出来，想要让他沉溺其中永远出不去，自然不会让令人烦心的事情发生。


    那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子这次没有朝着幸樱发气。


    她喊了一声之后，现在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专心致志地哭泣。


    第187章


    很明显，这个女子的精神情况有不小的问题。


    那个被换做幸樱的女孩也早就清楚这点，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会感到奇怪。


    她只是更加担心母亲的情况。


    幸樱关心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随即想起来似乎应该先给对方处理伤口。


    于是，她立刻转身去到了卧室，好一阵翻找之后，提着一个家用医药箱赶忙又跑了回来。


    “小心。”伊江朔久拉住她的袖子，赶紧提醒道。


    幸樱才低头注意到自己刚才太过匆忙，差点踩到地上的瓷杯碎片了。


    她及时避开，缓了口气。


    “知道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说完，就继续提着医药箱往那边走，凑到了精神恍惚的母亲身边。


    她蹲下来，从医药箱里拿出了碘伏和棉签，难得地耐心起来，放慢了速度，轻轻地给对方腿上的伤口消了毒。


    而伊江朔久便去收拾那些掉落一地的杯子碎片。


    不知不觉中，亚麻色长发女子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眼前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女孩。


    “好了。”


    女孩给伤口消完毒再缠好纱布，将其他东西收回医药箱。


    随后，她抬起头便对上了母亲望着自己的目光。


    幸樱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片刻后，那女子先抬起了双手……幸樱下意识地身体一僵，表现出了躲闪的反应，伊江朔久也立刻看过去。


    但是没有打骂，连批评都没有，女子只是抬起双手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幸樱颤声喊：“妈妈？”


    “对不起……”


    “幸樱，对不起……”


    “我生病了，妈妈只是生病了才会这样，不要离开我。幸樱，我只剩下你了。”


    女子哽咽地说着。


    幸樱因为很久没被这样抱过而有点不自在，但却也很高兴能待在母亲的怀抱里，借此汲取着温暖，回忆往昔的美好时光。


    她一遍遍安慰母亲道：“没关系，妈妈，我知道的。”


    “不用担心，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还有朔久，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可是，当说到这里时，亚麻发女子松开了抱住女儿的手，敏感地问：“朔久是谁？是坏人吗？”


    “你不要被骗了，幸樱，你爸爸就是被坏人骗走了，你千万要小心……”


    女孩尴尬为难地听着，不免频频回头去看安静地待在不远处的弟弟，担心他会因这些话而难过。


    而现如今，伊江朔久当然不会再为母亲而伤心，他的家人只有姐姐。


    就算听到这些话，他的情绪也没有起什么波澜。


    仅仅是在姐姐回头望过来的时候，他露出些许柔软的笑意，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幸樱组织了下语言，对母亲说道：“妈妈，你忘了，朔久是弟弟呀，他就在那里……”


    在幸樱的示意下，女子才仿佛终于看到了一旁三四岁的小孩，白发青瞳，让人看着很是眼熟。


    女子对着伊江朔久喃喃道：“幸樱？”


    她又看向离自己更近的女孩，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两个幸樱？”


    她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眼花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感到有些头疼，难受地垂下了头。


    女子紧紧拉住女儿的衣袖，不安地哭诉道：“我好像病得更严重了，为什么我能看到两个你？”


    幸樱艰难地想要解释，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听进去：“没有两个我，那不是我……”


    女子却更惶恐了。


    “那是谁？伪装成你的坏人吗？”


    幸樱张口道：“不是的……”


    “姐姐。”


    听到声音，幸樱侧头去看自己的弟弟。


    对方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表情语气和以前没有太多变化，可却让人意外感觉成长了很多。


    “我先回房间了。”


    他懂事地说完，离开客厅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幸樱张着嘴，却直到对方走进了房间并关上门，却还没能够发出任何声音来。


    ……


    根据所看到的情况，太宰治大概在心里构建出了伊江朔久过去的家庭背景。


    长期缺席的父亲大概是主动抛弃了家庭，有着精神问题的母亲平常可能有时会肆意对着孩子发火、有时哭泣哀怨……


    对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而言，这样的家庭还真是够糟糕的。


    可是，伊江朔久居然会处于这样的梦境之中。


    他真的会不舍留恋这里的生活吗？这有什么好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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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尽量思考着。


    或许这个家庭过去是有着美好难忘的回忆，从女孩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她对这个家回到过去那种向好的情况依旧抱有期待。


    可是，那样的过去应该是有点久远了。


    至少那样的温馨美好，伊江朔久应该没怎么体会过，那时候他大概率还处于过于年幼不记事的状态……


    所以，精神失常后对孩子漠不关心的母亲，才会连伊江朔久这个人都记不清。


    这么说来，值得伊江朔久怀念的也就只剩下这个姐姐了。


    难不成幸樱已经死了？


    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


    但太宰治却感觉，大概不会是这样。


    伊江朔久与姐姐相处时，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死掉的重要的家人。虽然露出过怀念不舍的神色，但却没有太过难过痛惜悲伤的情绪。


    更何况，如果这个姐姐死了的话，伊江朔久肯定会用契约许愿使她复活。


    总不会是复活后的姐姐忘记了他吧？


    太宰治想起了自己和织田作的经历，思绪忽然卡了下壳，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得多亏了这次奇怪的梦境。


    不然可能再过很久，都不一定有人能知晓伊江朔久的这些秘密，毕竟那个人一如既往地擅长隐瞒。


    第188章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伊江朔久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侧头看向外面的世界。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夜空中繁星闪烁，是难得的绚丽景象，明天很有可能会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真好……


    就是可惜，没办法再看到这里的明日了。


    伊江朔久清楚，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拖延下去了。这里的梦境虽然美好，却也只是虚幻的产物。


    如果外界的一切已经不再需要他……他想，自己是愿意欺骗自己，沉溺在虚假的轻松美好的生活的。


    可是，现在还不行。


    计划后面的关键步骤还需要自己，他不能不管不顾地留在这个地方。


    再过一会儿，就与这里告别吧。


    伊江朔久准备等姐姐回来。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故事书，一页页地翻看着，回顾着久违的过去。


    小时候，家里的电视坏了，一直没有去修。他当时也没有像同龄的孩子那样去读书，所以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看这些故事书就成了重要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这些原先都是几年前父母买给幸樱的，后来姐姐经常给他读这些故事，他也很喜欢听。会认字了以后，他也会翻来覆去地看这些已经快要背会的故事。


    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门轻轻响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结果看见自家弟弟又在看书，不解又无奈地说：“都这么晚了，你却不睡觉，怎么又在看这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书？”


    伊江朔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在等你。”


    幸樱疑惑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伊江朔久顿了顿，说道：“今天还没有跟你说晚安。”


    幸樱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眼神变得有点锐利，幽幽地说：“不对劲，你有点奇怪啊，朔夜。”


    伊江朔久毫不担心地接话：“哪里奇怪了？”


    “你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样，说话做事都很有大人的感觉，这样显得我很幼稚啊。”


    幸樱一边说着，一边忽地伸手放在伊江朔久头上，将他的头发揉乱。


    伊江朔久适时地将自己伪装起来，表现出姐姐希望看到的、小孩子茫然不解的稚嫩情绪。


    果然，女孩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就正常多了，好了好了，你是不是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所以才在这里等我啊？”


    伊江朔久无奈点点头：“嗯，因为之前做了噩梦。”


    “噢……”幸樱恍然道：“怪不得你今天一天都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昨天没有睡好。对了，你梦见了什么来着？”


    伊江朔久想了想，慢慢地说：“我梦见，四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了很久很久，身体越来越沉重，可是前方的路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放心。”


    虽然很不擅长安慰的话，可幸樱还是尽力地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语言很无力。


    她觉得弟弟的情绪失落，肯定跟家庭情况和母亲的那些表现脱不开关系。


    “妈妈她只是生病了才会这样的，她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别难过，等到她病好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转的……”


    伊江朔久无言地听着，有点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因为他明白，不是这样的。


    生病的母亲无法独立，需要他们这两个孩子，折磨着自己又折磨着他们。


    可是如果她病好了，清醒过来了，决定迈向更好的未来，绝不会费工夫地带上他们两个拖油瓶一起向前。


    伊江朔久清楚地记得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时他十岁出头，提前从外面回家，听见门里传来母亲与其新认识的朋友交谈的声音。


    他鬼使神差地停在门口犹豫了几秒，就听见了那些陌生而冰冷的话。


    “你真的想要和我去另一座城市？”


    “嗯，这里有太多让我难过痛苦无法面对的回忆了，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这样挺好的，但你准备怎么安排这两个孩子？你如果带着他们，总会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放心，我早就不想再管他们了。”


    “真的？你能忍下心吗？”


    “我看见他们，就能想起他们的父亲，以及我那些糟糕透顶的过去。”


    可是……这关他们什么事？


    当年的伊江朔久无法接受。


    明明在母亲的病好不容易好了之后，姐姐是那么高兴，那么期待一家人今后越来越好的未来……


    明明母亲曾经那么多次打骂过他们，又在那之后哭着紧紧抱住他们，道歉说自己只是生病了。


    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种情况？


    伊江朔久很希望自己听错了。


    但是紧接着，对方那轻飘飘的话语又传进他耳中。


    “反正幸樱现在的事情都不需要我管了，还能照顾好弟弟，不用我操心什么，也该我好好去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其实，我也越来越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幸樱学习成绩太差了，不会有什么出息，性格也风风火火的，和我一点都不像。”


    “而朔久则跟他姐更亲，都这么大了，再怎么培养感情也养不熟了……”


    ……


    当年，他痛苦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将听到的这些话告知给姐姐。


    但是幸樱怎么可能会被蒙在鼓里？


    母亲要抛弃他们的想法是那么一目了然，他们再怎么蒙蔽自己，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


    没过多久，幸樱就还是被迫知道了。


    因为母亲一声不吭地在某天忽然离开了，果然之前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她就这样轻易地抛弃了他们。


    第189章


    甚至，母亲离开的时候，还悄悄将自己的许多物品打包带走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许多。


    幸樱还找了很久，依旧没找到母亲留下的任何信息。


    她没有将联系方式告诉他们，连电话号码都换了个新的，似乎是生怕他们两个找过去打扰她未来的幸福。


    这样的行为，和多年前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成了父母应该都还在世的孤儿。


    如果时间真的能够重来，他会选择想办法打破姐姐当时天真的期许，阻止对方为不值当的愿望轻易将自己给卖出去。


    可是现在……


    看着年幼的姐姐忍不住总是重复着“妈妈只是生病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伊江朔久在心里叹气，表面上却附和道：“……我相信，她的病一定会好的。”


    用不了多久，这虚假的一切就会结束，没必要惹得她在最后的时间不开心。


    伊江朔久提醒道：“姐姐，你还不睡觉吗？”


    “也是，都这么晚了，确实该睡觉了。”


    幸樱突然灵光一闪，保证道：“不用担心，我今天陪着你睡着了再走，肯定不会再做那种噩梦的。”


    “不用……”伊江朔久愣了下，立刻推脱：“我一个人可以。”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睡下，他还得等着幸樱先睡着，然后再解决掉这一切。


    “别跟姐姐客气啦。”


    幸樱把他拉到旁边的床上，不容置疑地让他脱掉外套躺下，给他扯好被角。再去把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边暖黄色的小夜灯。


    “好啦，快睡觉吧，晚安。”


    女孩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双手撑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放轻说道。


    伊江朔久：“……晚安。”


    这样被人盯着睡觉还真有点不习惯。


    伊江朔久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自己能睡的，你也……”


    “真是的，你再过几个月就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还这么倔、不肯好好睡觉。”


    幸樱打断了他的话，调侃似的说着：“算了，那睡前我再陪你玩个游戏好吧。”


    “就是我们之前经常玩的那个——我们一起闭上眼睛，谁先睁开谁就输了。”


    伊江朔久无言。


    “快点闭上眼睛！”幸樱吓唬道：“不然就只能算你输了哦。”


    姐姐的性格，和他记忆里的还真是一模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


    伊江朔久只得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幸樱现在肯定还睁着眼睛，视线落在他身上。


    对方就等着看他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然后立刻出声吓唬道“你睁开眼睛了，要输了哦！”。


    小时候还不懂套路的自己，应该会吓得立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就慢慢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姐姐从始至终都没有闭眼。


    但现在他早就不会再上当了。


    伊江朔久闭着眼睛装睡，等着幸樱见他睡着了、然后再放心地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可奇怪的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听见床边的人起身离开的声音。


    反而，一旁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平稳下来，还越来越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伊江朔久终于睁开了眼，侧头看去。


    发现七八岁的女孩正趴在床边，头枕着手臂，呼吸声能让人听得很清楚，显然已经陷入了熟睡……


    她这是怎么自己先睡着了的？


    伊江朔久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当想起等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的呼吸便骤然一滞，笑意凝结在脸上，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般的疼痛。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恢复平静。


    紧接着，伊江朔久动作很轻地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女孩，艰难地试图用这个三四岁的身体将她从凳子上挪到床上。


    随着时间慢慢前进，女孩还真被转移到了床上。


    也是幸亏幸樱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这样都没能醒来。


    伊江朔久给对方盖上被子，再扯好被角。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姐姐。他们两个人的面容都被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显得格外柔和而温馨。


    如果这是真实的场景，那该有多好……


    年幼的男孩垂下眼帘，青色的眼瞳难得暗沉沉的，压抑着和他年纪不符的痛苦与愁绪。


    他将手伸向怀中，攥住自己提前藏起来的那把小刀。


    “姐姐……”


    伊江朔久呢喃的声音微不可闻，就像是被夜风吞没。


    这是梦境，只是梦境而已……


    清醒的方法大概率只能是杀死自己最留恋的存在。


    他不能留在这里，沉溺在虚假的温暖中，对外界不管不顾。这完全是懦弱逃避的行为。


    只有离开了这里，他才能够真正地保护好自己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对不起。”


    伊江朔久低声道。


    他看着女孩的脖颈处，将攥着的小刀高高举起。


    动作得够快够狠，一举命中致命的位置，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别人临死前的痛苦。


    虽然这只是幻象而已，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更没必要为此难过伤心。


    但无奈人类一直是情感动物。


    他的手紧紧握住刀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在心里又挣扎了一会儿后，伊江朔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晚安……”


    声音沙哑地说完了最后这一句话。


    他本能地屏住呼吸，猛地发力，手中的小刀在柔和的昏黄灯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鲜红的、温热的、让人浑身发寒的血液。


    第190章


    血液溅到了他的脸庞和双手，染红了女孩的脖颈和白发，渗透了被罩和床单……


    在这样的刺激下，女孩的身体本能猛然一颤，眼睛微微睁开。


    但眼中那抹青色却很快涣散，失去了光芒，变得空洞而冰冷。


    “咣当——”


    此时此刻，伊江朔久再也握不住刀柄，任由它掉落在地。


    梦境也终究无法维持下去了，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那些熟悉的过去一点点消散。


    晚安……


    他该清醒过来了。


    ……


    太宰治在看到睡前的那些温馨场景时，还想起了菲茨杰拉德，刚才他的梦境里就是这样相似的氛围。


    而伊江朔久也是这样。


    从太宰治开始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伊江就没有为离开梦境而努力过，俨然一副沉溺于虚幻之中的样子。


    他还真有点担心，对方也跟菲茨杰拉德一样被困在梦境里。


    但没想到，伊江朔久一如既往的擅于伪装……最后直接拿出藏了很久的小刀对着重要的家人下手时的样子，还真是容易令人惊吓。


    梦境破裂之后。


    那个大型的白色茧慢慢化为虚无，白色长发的少女出现在了原地，和走进结界之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她看上去稍微有点恍惚，和平常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尽管周围都是陌生的场景，但白发少女第一时间只是微微低着头，看向自己干净白皙的双手，仿佛那里本该沾染着什么东西一般。


    “朔夜前辈。”


    太宰治出声喊她。


    白发少女侧头看去，刚才恍惚的神情立刻本能地收回去，习惯性地捡起自己的伪装，平静地问道：


    “怎么了？”


    太宰治顿了顿，还是坦诚地问：“你还好吗？”


    伊江朔久理解了对方的神情，以及话里的含义：“……你看见了？”


    太宰治沉默地微笑。


    “……”


    伊江朔久也消化了一阵，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以后请别和任何人提这件事了，包括我。”


    这话倒是令人感到有点奇怪了。


    太宰治在想要探究他们的秘密时，就做好了准备，知道他们得知后可能会发泄什么糟糕情绪。


    可是，伊江朔久现在说的这句话却不在他的预期之内，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前半句还好解释，但是后半句……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有什么避而不谈的必要呢，这不是在掩耳盗铃吗？


    太宰治忽然想起了丘比。


    ……说起来，丘比没办法被普通人所看见，还能让魔法少女们以它为连接在心里进行交流。


    这些特征很适合探究传递情报，过往也帮了她们很大的忙。


    但是，太宰治一直没有轻易信任丘比，所以也没有随便相信它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比如它的目的、特殊能力等等。


    如果丘比说了谎，它的真实能力是可以随便指定某人是否可以看见自己……


    那么，伊江朔久的这句话就能够解释了。


    ——对方可能在担心，他下次跟对方谈及这件事时，可能会被丘比听到。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太宰治对伊江朔久与丘比的关系有了一些更深入的理解与猜想。


    “我知道了，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


    太宰治应了下来。


    “谢谢。”伊江朔久看上去倒是对太宰治挺放心，了解他不会随便背信：“那现在我该去解决掉这次的魔女了。”


    太宰治点了点头，笑道：


    “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一起战斗过了。”


    于是，两位魔法少女一同朝着结界深处走去，感应着越来越浓厚的魔女气息，去寻找它的踪迹。


    这些并没有花费什么功夫。


    她们只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魔女的存在。


    那是一个悬浮的半透明状的茧，体型比刚才所见过的所有白茧都要大，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就好像在呼吸一般。


    津岛和朔夜都走到了这个茧的面前，它却仍旧没有别的变化。


    “这么特殊的魔女倒还真是罕见。”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猜测道：“它不会也正沉浸在美梦之中吧？”


    伊江朔久认同道：“很有可能。”


    将所有进入结界的存在全部拉入梦境之中，在这期间魔女如果有不好的念头，很容易从梦境外轻易杀死所有人。


    这样的能力太超模了。


    所以，伊江朔久推测，魔女在构建梦境的时候，它自己也会同样公平地沉浸梦里。


    这么说来，这个魔女的杀伤力应该不强。


    伊江朔久暗暗琢磨着。


    或许可以将这个魔女暂且控制起来，它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这样杀掉太可惜了。说不定能够借此解决他的一些困扰……


    不过，面临的代价也需要提前考虑。


    ——如果不杀掉魔女，那么那些陷入梦境的人就无法醒来。


    除非让魔女解除自己的能力，但这很难做到……众所周知，人类是无法与魔女那种怪物交谈的。


    伊江朔久想要掌握魔女的力量，得研究一段时间，还大概率得用上自己天平的能力。


    这也需要他花费不少时间精力，探究如何用最小的代价交换得来最有用的成果。


    短暂地考虑完之后，伊江朔久采取了行动。


    她伸手握住从虚空中凝结而成的弓箭，拉动弓弦，箭矢对准了魔女的方向。


    魔女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那个茧颤动地越发剧烈了，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呜咽和悲鸣的声音。


    太宰治感受到了对方的悲伤。


    一般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几乎所有魔女都会挣扎愤怒恐惧。


    但是，太宰治却感觉眼前的魔女不是因死亡而难过，而是在为自己即将从美好的梦境之中生生被割离出来而悲伤。


    让太宰治想起了刚才所见的那些梦境之中的场景……


    或许，对这个魔女而言，永远陷入梦境之中并不是一种诅咒，而是再幸福不过的愿望吧。


    就在此刻，一箭从太宰治身边呼啸而过。


    太宰治听到朔夜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晚安。”


    随即，那支威力强大的箭矢穿透了那颗茧。


    面前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颗茧瞬间化为碎片四散泯灭……


    可是，在太宰治难以观察到的角落，朔夜的袖口下也同时有奇怪的光亮一闪而过，随即她隐蔽地用手紧紧攥住了那道光芒。


    结界开始坍塌了。


    比以往杀死魔女后的坍塌速度要快上一些，大概是因为刚才那支箭矢穿透了茧之后，插到了结界内壁之上。


    太宰治回头去看身后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茧。


    按照经验来看，这时候被魔女控制的人们就会摆脱控制，这些茧也就会破裂消失。


    可惜，现在来不及跑回去看一下艾尔菲的笑话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茧似乎没什么动静？


    太宰治来不及思考，结界便彻底坍塌了，她和朔夜一起回到了原本结界入口处的现实世界之中。


    与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最早进入结界的艾尔菲。


    可艾尔菲却是以昏迷倒地的形式出现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神情却安然放心，像是还沉浸在之前的美梦里。


    为什么会这样？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向伊江朔久，敏锐地觉得这事和她脱不开干系。


    ——“艾尔菲？！”


    能看得出来，魔法少女之中最有同伴情的就是悠衣了。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艾尔菲的情况，但还是悠衣最先来到沉睡的艾尔菲身边，关心对方的状态。


    “这是……跟刚才那些人的情况一样？艾尔菲也中招了？”


    虎杖悠仁不解道。


    “你们没有解决掉那个魔女？”


    伏黑惠皱起眉，也难以理解地问道：“可是明明我能够感觉到，魔女的结界已经崩塌了，它的气息也正在慢慢淡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