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偏差

作品:《夏日偏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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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悦宜最终还是回复江文松,和他约在傍晚时分,地点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韩料小馆。


    餐馆老板是江文松的老友,帮他们安排在员工休息室见面,一道门隔绝外面的喧嚷与吵闹。


    梁悦宜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男人。


    江文松和原先那次见面没有多大变化,依旧穿着那件旧式发白的夹克皮衫,底下一条黑色休闲裤,脸脚上穿着双黑色布鞋。


    他的头发长了一些,前面的刘海遮住大半个额头,对上她的目光,那份笑微微一滞。


    他连忙站起来,神色间露出几分局促,两只手垂在身侧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休息室里放着两套猪肝红办公桌椅,中间的过道有四个蓝色塑料凳和一张折叠小桌。


    江文松原先便坐在其中一个塑料凳上,起身的同时,腿后的塑料凳因动作幅度有些大,跌倒在地上。


    “好久不见,悦宜……”江文松擦擦手,习惯性地向人伸出手。


    但看见梁悦宜面色冷淡,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又缩收回去。


    气氛渐渐地微妙起来。


    两个人坐于一左一右,江文松给她倒一杯热腾腾的开水,上升的热气水雾模糊了杯壁。


    她没有接,率先开口道:“上回见面,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江文松起身把热水端到靠近她那侧的办公桌上,然后点头,说:“是。”


    这些年他从没有主动和家里联系过,但他一直关注清既的新闻,偶尔也会打听家里的情况。


    他大哥联系过他一回劝他回家,同他讲了一些当时的情况,其中便包括老爷子把梁许的女儿带回来照顾。


    他的老父亲,一大把年纪还在替他赎罪。


    是他,让老爷子对不起他的至交好友,他对梁许和他的家人永远心存愧意,也无颜再见老爷子。


    思及此,江文松湿润了眼眶,迭声说着对不起。


    “你和你爸爸长得真的很像。”他喃喃道,紧接着从夹克衫内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梁悦宜瞥见那张卡,脸色微变,语气也瞬间冷了下来:“当年我爷爷没有收你们的钱,现在我也不会收,我见你也不是为了钱。你若是良心过不去,拿去帮助有困难的人。”


    江文松眼神一黯,神色稍显迷茫,像是陷在回忆里,他缓缓地说:“你爸爸和你爷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卡里的钱不多,只十来万,对于当初的他来说,是毛毛雨。


    但这十几万,是他这些年靠自己双手一分一厘赚来的,是他这些年生活与赚钱的奔头。


    发生那桩意外后,他再也没有碰过酒,杜绝一切再犯错误的可能性。


    梁许因他去世,那么他就有这个义务照看他留下的这个女儿。


    江文松面色凝重地站起来,向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他弓着身子闷头说:“小宜,我约你见面,不是想请求你的原谅,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甚至连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梁悦宜紧抿着唇,绞着手指看向别处。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情绪和身体,还有我爸爸他……”江文松微叹口气,“他一直把你当成亲孙女,这些年他处于愧疚和自责中,过得很不容易,这都是我的过错。”


    江文松再次向她鞠了一躬:“你放心,这次过后,若非必要,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希望你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梁悦宜走出韩料小馆,正是饭点忙碌时分,大堂坐满了人,声音嘈杂喧闹,顾客来往进出,门口的塑料帘不住地打起了架。


    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天色已然暗下来,两旁的路灯像是落幕后的舞台,一盏盏灯光纷纷亮起结束这一场剧目。


    天空似乎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一颗接着一颗点在脸颊上,温柔又细密。


    梁悦宜停驻在路边,伸出手接住雨点,雨点随即落入掌心,好似接住一汪清泉。


    雨势渐渐转大,如淅沥的雨丝,又如细密的雨帘,下得愈来愈急切。


    梁悦宜却无所察觉,慢吞吞走在路边。


    周边不断有人飞快地从她身边跑过,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由于跑得太快,一不留神狠狠地撞到她的肩膀。


    梁悦宜踉跄了下,男生连忙向她道歉,下一秒赶紧遮着脑袋跑向避雨的地方。


    梁悦宜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的头发微湿,刘海紧贴着额头,雨水从发丝间滑落,滑过脸颊最后掉落在地上。


    “悦宜!”


    不远处的路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后知后觉朝着声源处望去,那道熟悉的身影大步向她走来。


    她喃喃道:“阅川哥哥。”


    他急切地连伞都没拿直奔而来,搂过她,半抱半推带她去停在路边的车里。


    车门一关,隔绝了越来越大的雨幕,梁悦宜终于反应过来,低头看看座位底下,又看看刚坐进车内的人。


    她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说:“我把它弄脏了……”


    “你把它拆了也没问题。”江阅川说着,从中控储物箱翻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倾身过去替她擦着头发和被淋湿的上半身。


    他没有问一句,也没有提其他人,好像只是单纯带她回家一样。


    江阅川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径自开车带她回了绿翡星澜。


    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同先前一样。


    玄关处木制茶几上是她网购的马醉木和灰色太湖石,脚上穿的拖鞋也是她买的,一打同款家居鞋,各种颜色都有。


    客厅里,小鹿抱枕一左一右分列于沙发的两侧,茶几上的木鱼摆件,是她不小心落下的。


    这里处处都留着她的气息。


    江阅川把她抱到卫生间。


    “先洗个澡,有什么话都洗完再说。我帮你拿换洗的衣服。”


    话音未落,江阅川到隔壁房间拿她的睡衣和贴身衣物。


    她的房间一直有阿姨定期在打扫,东西也原封不动地保存。


    梁悦宜打开花洒,微热的水如瀑布瞬间冲刷下来。


    薄薄的开衫湿漉漉地紧贴身体,白色半裙被水打湿,黏黏糊糊地贴在她的大腿侧。


    江阅川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梁悦宜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