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谩名长乐是长愁

作品:《明月西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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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寨往渝州城的大道上,三匹快马疾驰而过。


    远远看见渝州城门,秦月明长“吁”一声,放慢速度,后方的沈潜与阳素名也紧跟着勒住马匹,徐徐而行。


    她调转马头,对阳素名一扬下颌:“去找香枝,让她带上几个小孩来折柳亭汇合。”


    “好嘞!”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阳素名一改平日的懒散,一抖缰绳冲了出去,背影里透出一股喜气。


    “啧。”秦月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转向沈潜,见他神色似乎比出发时更冷了几分,不由纳闷。


    但眼下两人关系尴尬,她踟蹰片刻,还是起了另一个话头:“你当初是如何……”


    她话未说全,沈潜却能领会意思,淡淡道:“我内力特殊,当时还存有一口气,被人所救,为报救命之恩,便投入恩人麾下做事,后来恩人去世,将一双儿女托付于我……”


    沈潜所练内功心法名为《大明观复经》,有“日行九天,观复万物”之寓意,是百年前一位武林名宿所创的武功绝学,甫一出世便在江湖上引起了腥风血雨。


    但据传,那位武林名宿曾经断言,非武学天赋绝顶者不可修炼此心法。


    后来一位抢到《观复经》的江湖人士死活修炼不成,一怒之下将心法内容公诸天下,震动武林,可是无数人拿着心法也不得其门而入,走火入魔者更是不计其数,此后该心法就成了有名的鸡肋,甚至有人揣测这是一场骗局。


    然而,二十多年前,年幼的沈潜从自家仓库里翻出了一本落灰的《观复经》,翻看几天便修炼有成,证明这并非骗局,也将诸位长辈惊了个人仰马翻。


    当时秦月明与沈潜还是冤家对头,看沈潜练了这么本武功绝学,既羡又妒,也从秦笃处缠了一本绝学来练——便是她修炼至今的《秋月行天》。


    此刻听得沈潜的一番话,秦月明不由庆幸后怕:“幸好……”


    ——幸好沈潜天赋卓绝,练成了《观复经》,幸好正好有人相救。


    其余的细枝末节她也不好多问,只得又沉默下来。


    两人并肩打马前行,一路无言直到折柳亭,秦月明翻身下马,再次挑起话头:“除去庄不周本是我的主意,如今倒要麻烦你。”


    “别自作多情。”沈潜坐在马上,阴沉地睇着她,“庄不周本就是我手中的漏网之鱼,自当由我去除,且他是冲白马寨而来,为沈家基业计,我也不可能放过他。”


    “是、是吗。”秦月明讪讪。


    “倒是你,”沈潜提起金河玉关,用枪尾挑起她的下颌,讽笑道,“走火入魔,一身内伤地跟来,还带上心腹,怎么?怕我夺你的权柄?”


    金河玉关枪整体由寒铁铸造而成,枪身冰凉,冷意浸人。


    “你!”沈潜的动作突然而又轻佻,秦月明心头生出被冒犯的怒意,抬头看清他的脸后又冷静下来,牵马走到一边,轻声道,“我并无此意,只是庄不周武力不凡,总要多些保障。”


    “保障?靠那个蹩脚的刀客吗?”沈潜冷笑。


    阳素名怎么也算江湖一流高手,哪里蹩脚了?秦月明无言看了他一眼,道:“阳素名与元香枝有一套刀剑合璧之法,困人颇有成效,可为你掠阵,以免让庄不周逃脱了去。”


    沈潜一愣:“阳素名与元香枝?”


    秦月明觉得他的关注点有些怪,但还是解释道:“他俩是夫妻,不过已经和离了,好像是因为阳素名做了什么蠢事,这些年正死皮赖脸求元香枝原谅呢。”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但这不影响他们合璧,别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沈潜哼笑一声,“用不上他们,杀庄不周我一人足以。”


    “以防万一嘛。”秦月明已看到元香枝几人的身影,敷衍沈潜一句,便牵着马迎了上去。


    “秦前辈!”“寨主。”


    陈书灯等人先向秦月明打了招呼,随后不自觉地看向沈潜。


    白马寨“死”了十多年的前少寨主“诈尸”归来的消息已经一|夜之间传遍渝州,眼下正继续扩散。


    几个小辈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惊讶之余不由生出好奇,但不好直白地询问。


    元香枝与阳素名立在一旁,默默无言。


    阳素名因是在元香枝面前,又一路被沈潜的冷气“冻”过来,不想乱说话。


    元香枝昨晚亲眼看到秦月明听闻消息后的失态,又听说她连夜赶回去见到人后因心情过于激动走火入魔,不敢说话怕刺激到她。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秦月明见几个小辈一下下地往沈潜身上瞥,本想出言介绍,但想起沈潜方才阴晴不定的态度,又有些退缩。


    只有他们两人时,她可以不在意沈潜的恶劣态度,但在外人面前又不一样,而且眼下肯定有很多人盯着白马寨的权柄变动,若将她与沈潜的不合摆到明面上,恐怕会引得寨中乃至整个西南人心浮动。


    最后还是沈潜跃下马来,打破了僵局:“你们是来这里发呆的吗?走罢。”


    说罢便将马系在道旁柳树上,提着金河玉关施展轻功飞走了。


    其他人看向秦月明。


    秦月明翻身上马,扬手道:“跟上去吧,我随后来。”


    陈书灯犹豫了一下,看看沈潜离开的方向,又看看秦月明,对其他人道:“我有事要与秦前辈说,你们先走吧。”


    秦月明愣了一下,感受到元香枝与阳素名疑问的目光,随意点了点头,元香枝便带着其他几人追向沈潜。


    “陈少侠有何事?”待众人皆离去,秦月明看向陈书灯,示意她骑上沈潜留下的马匹,两人一边前行一边交谈。


    “并非什么紧要之事。”陈书灯讪然一笑,道,“前辈的弓箭漆艺非凡,不知是哪位匠人手笔。我有一位酷爱漆器的长辈即将过生辰,想向这位工匠定做一件漆器作为生辰礼。”


    “此为‘金漆匠’方流墨所绘。”秦月明摩挲着长弓上金银平脱的星月图案,神色怅惘。


    去议事厅之前,沈潜便将弓箭还给了她,还嘲讽她意气用事,冲动幼稚。


    当时秦月明想起自己昨晚的忘形痛哭,心中生出无边羞耻,沈潜的态度又让她黯然神伤。


    “……秦前辈?”


    陈书灯的声音将秦月明拉回现实,她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不过方流墨退隐江湖已久,踪迹杳然,陈少侠恐无法如意了。”


    “是吗。”陈书灯有些失望。


    渝州多山,庄不周所在的茶庄便位于城外西南的一处半山腰,秦月明与陈书灯行至山脚,便听到上方传来兵戈相交之声。


    待到茶庄门口,才听到兵戈声中还夹杂着一道飘渺的铃铛声。


    陈书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