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你。


    这话本就暧昧，江宴移的音色更是为其增加了不少旖旎的氛围。


    嘁，几壶养生茶而已，就把他感动到啦？未免有些好哄。


    时橙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问道：“等我干嘛？”


    哗啦——


    纸张摩擦的声音。


    等时橙反应过来时，她手上已经接过了江宴移递过来的一叠资料。


    “下飞机前看完。”说完，江宴移彻底将脸侧向另一边，明显是不想再说话的意思。


    时橙看着手上厚度将近半厘米的资料，陷入深深的沉默：“……”


    好哄……个屁！


    飞机起飞，直上云霄。


    飞行途中无聊，有人拿出了平板，用提前下载好的电视剧或电影打发时间。有人打开了电脑，啪啪打字，提前写好下周要发在公众号上的文章。有人早就准备了眼罩，直接戴上睡觉。


    不用上班的每分每秒都像从上帝手上偷回来的时间，有了更珍贵的分量。


    随着和奎远的直线距离愈来愈近，时橙已经将江宴移给的资料看到后半部分。


    她觉得有些莫名，想不通江宴移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个。


    上面全是史密斯和她未婚妻的相关信息，从两人各自就读过的学校，到工作经历，再到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以及生活习惯和个人喜好，应有尽有，无所不包。


    连史密斯毕业的学校，都沿校史往上追溯了五十年，用足足十页的笔墨介绍了它有多牛逼。


    时橙：“……”


    余光飞到江宴移身上。


    只见他眼帘微垂，正在翻阅一本书。


    嗯，全外文的那种书。具体是哪国语言时橙不知道，反正看着和小孩儿的鬼画符似的，自带加密属性，密密麻麻布满书页。


    时橙酸溜溜地想：“……呵，看着逼格感满满又如何，说不定内容实际上是《一胎五宝，少夫人她被宠上天》海外版呢。”


    收回余光。


    所有视线重新落回资料里介绍的校史上。


    已知条件一：史密斯毕业于全世界排名前十的名校。


    已知条件二：江宴移和史密斯曾是同班同学。


    综上：江宴移用整整十页介绍校史，只是为了吹自己有多牛的可能性直线上升。


    余光再次往身旁扫过去时，时橙差点没憋住笑。江宴移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只疯狂开屏，且姿态骄矜的孔雀。


    飞机在奎远机场安全降落。


    赶往第一个落脚点的路上，大家齐刷刷透过车窗向外面望去。


    草地向天际绵延，最终收于远处的山脚。日光并不刺眼，刚刚好映出整座山的轮廓。不管是草地还是山，都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色。但在奎远，却仿佛有一双上帝之手，为其悉心染上油画般的色彩。


    包括时橙在内，所有人置身其间，惶惶然似乎有种错觉，他们并不是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而是搅乱时空秩序，穿到了一幅美术馆珍藏的画作中。


    很快抵达本次旅程的第一站。


    ——吸引许多旅游博主打卡的奎远特色烤肉店。


    团建，团建，重点在建，即建设。


    光张着嘴等吃是不行的。


    申丽组织大家分为两拨，一拨负责烤全羊，一拨负责制作家常烧烤。


    时橙属于后者。


    “会烤吗？”江宴移慢悠悠晃到她身边，“嗯，还好烧烤的制作材料比较单一，随便弄弄，应该也不至于食物中毒，最多难吃。”


    时橙轻哼一声，挺起胸脯，傲然道：“呵呵，少看不起人了，其他不敢说，但烧烤上，我从无败绩。”


    江宴移笑了，“是百战百胜的那种从无败绩，还是从来没亲自动手烤过，所以胜绩和败绩都不存在的那种从无败绩？”


    “那你呢？”时橙气势不减，反问他，“是负责烤全羊，还是和我一起准备烧烤？别是两手往裤兜里一揣，哪个都不干，准备直接坐享其成吧？”


    江宴移淡淡道：“我，两者兼顾。”


    “嗷~两者兼顾！”时橙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两者兼顾着吃，对吧？”


    两人有来有回，说完，对视一眼，又同时撇开视线，在对方看不到的视角里笑了。


    店里的老师傅全程在一旁指导烤全羊，指导着指导着便忍不住亲自上手，最后还是变成所有人看着老师傅动作，而他们自己主要起到一个装饰作用的局面。


    时橙所在的家常烧烤小分队，任务简单，每个人的参与度就比较高了。


    分给时橙的任务是烤鸡翅。


    “简单！”鸡翅都刷好酱了，剩下的工作不就是把它放在炉子上吗？再不时翻个面，好像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样子。


    时橙这样想着，刚要伸手去拿鸡翅，突然察觉身边凑过来一个人。


    她以为是江宴移又来找茬儿，结果弯着眼睛抬头一看，是司衡。


    “我来帮你。”司衡轻车熟路地烤起鸡翅，用闲聊的口吻和时橙搭话，“烧烤我在家常弄，它可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需要时刻谨记，用木炭的温度去熏烤，避免鸡油滴入炉中引起的明火。还有鸡翅表面的酱和调料粉，可得注意点儿，不能烤糊了。”


    时橙：“……”


    鸡翅全被司衡端走了，她突然没活儿干了，于是只能陪司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假装忙碌。


    不远处，江宴移坐在遮阳伞下，看着时橙和司衡不时交叠在一起的背影，不善地眯起了眼睛。


    一分钟过去了。


    司衡没走。


    两分钟过去了。


    司衡烤鸡翅忙得热火朝天。


    三分钟过去了。


    时橙给司衡比大拇指，疑似夸赞他烧烤手艺精湛。


    ……


    十分钟过去了。


    江宴移坐不住了，他迈着两条大长腿，径直走到时橙和司衡面前，“司衡，有个客户临时需要你接手，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司衡茫然，“啊？很着急吗？”


    江宴移公事公办道：“今天就要接洽好，把客户拿下。”


    无奈，司衡只能放下鸡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去研究客户资料。


    时橙学着司衡的样子，给炉子上的鸡翅翻面。


    木炭温度正好，鸡翅表面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江宴移状若无事地评价道：“好像烤得不错。”


    时橙马上道：“想吃吗？烤好了我拿给你啊。”


    江宴移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下。


    早该把碍事儿的支走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重新回到遮阳伞下。


    为了避免眼神频频投往时橙所在的方向，他给自己找了点儿事情做。


    ——继续阅读飞机上没看完的书。


    “Cedric，你书拿反了。”余声经过时，善意提醒道。


    虽然她也看不懂这书上的鬼画符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能看懂正着的鬼画符和倒着的鬼画符两者之间的区别。


    江宴移：“……”


    这书是不看不行了。


    第一批烤鸡翅出炉，时橙精心挑选了八个卖相比较好的，盛进盘子里，送到江宴移面前。


    时橙：“尝尝？”


    江宴移：“……”


    你对着这八个焦黑的不明物体，再把“卖相好”三个字说一遍！？


    怎么形容呢。


    和煤球的相似度高达1000%。


    江宴移的脸顿时黑了，“司衡人呢？”


    时橙闻言张望，帮他找人，“你找他干嘛。”


    江宴移轻呵，“他对我不满，想报复我，大可以直接冲我来。对鸡翅下手，算怎么回事！你还怎么吃！？”


    “咳咳，那个——”时橙心虚，目光游移不定，“这是我烤的。司衡看客户资料去了，还没回来呢。”


    遮阳伞下。


    死寂无声蔓延。


    良久后，江宴移重新找回声音，他真诚地建议她，“以后遇到三黄鸡、大骨鸡、文昌鸡、茶花鸡、景阳鸡、走地鸡、芦花鸡、溜达鸡，反正只要是只鸡，你记得避开，绕远点走。”


    时橙：“？”


    江宴移：“你折了它们姐妹的翅膀，它们定废了你整个天堂。”


    时橙：“……”


    江宴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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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筷子扒拉了几下盘子里的不明物体。


    拨弄间，不明物体们发出塑料相撞的声音。


    他继续道：“你听说过苯并芘吗？它是一种致癌物质。有研究表明，随着烤制时间的增加，烧烤中苯并芘的含量也随之升高。嗯，你烤出来的这些玩意儿里面，苯并芘含量应该足够全国高校化学系的学生做实验用上一年。”


    时橙：“……”


    江宴移：“你谋杀我的方式，其实可以简单点，比如直接拿刀来砍，这样我也能死得痛快点。不像现在，吃了你做的鸡翅，我当场暴毙，死后还得供《走近科学》拍三集。”


    时橙很忧愁，“我一直注意火候，但我看不出鸡翅熟了没，就夹了一只尝尝。”


    鸡翅很烫，她吹了半天，等尝出鸡翅已经熟了的时候，剩下的鸡翅早变成了谋杀工具的样子。


    谋杀工具最好的归宿不是人的肠胃，而是垃圾桶。


    越做不到，就越想证明自己。突然起了好胜心，时橙重振旗鼓，“再来！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我一定可以。”


    江宴移却不给她再试一次的机会。


    他接手了她的任务，顺利烤出一盘香喷喷的鸡翅。


    和时橙忙碌半天的成果形成鲜明对比，江宴移烤出的鸡翅外皮金黄酥脆，肉质却十分鲜嫩。香气裹挟舌头，直到整个鸡翅吃完，都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真稀奇，烤鸡翅是最寻常的东西，但奎远的就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吃许多。


    “好吃吗？”江宴移问道。


    没什么比吃到美食更快乐的事情了。


    时橙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吃。”


    江宴移把整盘鸡翅都推到她面前，“都是你的了，慢点吃，吃完还有。”


    时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江宴移不是厨房杀手吗？现在看来，下厨手艺好像没那么差啊。


    烧烤时动作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完全不像厨房小白。


    她试探着问道：“你在家经常下厨做饭吗？感觉你厨艺好像很好。”


    “恰恰相反，以前我亲自下厨的次数接近于零。有一次我突然兴起，想煮一碗鸡汤银丝面，结果还把厨房弄炸了。不是形容词意义上的炸了，是物理意义上的炸了。”江宴移向她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下厨的频率稍微高了些，熟能生巧，倒是看不出从前厨房杀手的痕迹了。”


    时橙乖巧脸，继续问道：“是什么改变了你？”


    江宴移见她根本没听懂他刚才话里的暗示，下巴微抬，又恢复成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样子，“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厨房杀手。”


    另一边，烤全羊新鲜出炉。


    时橙跟着凑过去尝了几口，不好说，在她心里，还是江宴移做的烤鸡翅最好吃。


    下午，山脚。


    申丽介绍分房游戏规则，“山顶有三种颜色的小旗。红色小旗只有一面，代表最好的一等房间。黄色小旗有十面，代表条件不好不差的二等房间。蓝色小旗有二十面，代表所有房间里条件最差的三等房间。所有人分组爬山，每两人为一队，晚上我将根据大家拔得小旗的颜色分配你们入住的房间。下面开始自由组队！”


    时橙和李梦遥同时想到了对方。


    组队，还有比对方更好的人选吗？没有。


    就在这时，江宴移突然出声，下令道：“时橙，过来。”


    时橙想起要刷好感值的事儿，果断自觉小跑到江宴移身边，扬起笑脸道：“好啊好啊，我们组队。”


    江宴移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不明的意味道：“谁说我们是组队了？”


    时橙也不觉得自讨没趣，淡淡“噢”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找李梦遥。


    脖颈处一紧。


    顺着力道来源处回头一看。


    原来是江宴移拎住了她的后领。


    时橙：“？”


    江宴移收回手，示意时橙跟上他的脚步，“爬山途中，如果我没力气了，你负责背我。”


    时橙：哼哼，懂了！


    组队，代表两人互帮互助，携手共进。


    她和江宴移不一样，他们是单纯的上下级奴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