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朱允熥从乾清宫出来，去了御书房。


    看到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身负荆棘，跪在御书房门口。


    “陛下驾到！”


    郝有钱一声高喊。


    都快要跪迷糊的蒋瓛一激灵。


    连忙侧身行礼，“罪臣蒋瓛，拜见陛下。”


    朱允熥看向外面站着的太监，“他在这跪多久了？”


    “回陛下，蒋指挥使跪了两个多时辰了。”御书房外站岗的太监回答道。


    朱允熥点点头，两个多时辰，四五个小时啊。


    “蒋瓛，你这是干什么？失察之罪也不至于如此啊。”朱允熥居高临下的看着蒋瓛。


    蒋瓛回答道，“臣御下不严，失职失察，死罪！”


    “这么说……你查清楚了？”朱允熥问道。


    蒋瓛回答道，“是，臣查清楚了。”


    “那就说说吧。”


    朱允熥来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朱允熥也想看看朱元璋这个老登有多少暗子。


    “宫内，御膳房两个太监是负责帮无上皇和外界联络的，已经认罪画押，人在诏狱，宫中行走的太监，有十六位是无上皇的眼线，还有六位侍女一起帮着传消息，已全部拿下，拨到永寿宫伺候的太监，就有两位是无上皇的人。”


    蒋瓛如实禀报道。


    朱允熥点点头，“朕正位东宫那日，宫内杀了那么多，他的眼线竟然还没杀绝，埋得还挺深啊，继续说，今天这事儿是怎么回事。”


    “据查，是无上皇吩咐其贴身大伴王忠办事，王忠前往御膳房给无上皇拿糕点时，将无上皇的旨意传了出去。


    无上皇的本意是联系军中亲信，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无奈，无上皇动用了锦衣卫当中的亲信。


    锦衣卫指挥佥事一人、锦衣卫镇抚使一人，三个锦衣卫千户，八个锦衣卫百户，锦衣卫总旗和小旗共三十六位。


    普通锦衣卫，一共七十二位，这是名单，臣已经搜出来了，名单上所有人，罪臣已经全部缉捕归案。


    其次，无上皇还培养了死士，据说有二百余名，潜伏在京城，这些人都是无上皇秘密培养的，从孩童时期培养。


    他们都被灌输了誓死效忠无上皇的思想，都是能为无上皇效死命的，这份名单罪臣还在查，目前没有消息。”


    蒋瓛缓缓道来，并用膝盖推了推放在面前的名单，就连蒋瓛自己都没想到，在京锦衣卫当中，朱元璋就埋了这么多暗子。


    原以为就算有，也没多少的。


    朱允熥听后，笑了，“真好啊，在京城都有这么多人，那整个锦衣卫体系，他又有多少人！”


    “罪臣已经下令，全国范围内彻查！”


    蒋瓛回答道。


    朱允熥问道，“锦衣卫这些人有参与到这件事情来？”


    “没有，但是选择了帮无上皇清理钟山那边的眼线，假借喝酒之名调开锦衣卫，这才让无上皇的人去了钟山，挖出了孝康皇帝的棺椁，他们知情不报，还是个从犯。”


    蒋瓛如实回答。


    朱允熥还疑惑，朱元璋是怎么可能让人挖出朱标棺椁，这件事情锦衣卫没有禀报的。


    没想到原来是锦衣卫当中有人给朱元璋开了方便之门。


    不敢跟朱元璋明着干，就暗着来是吧。


    “你倒是不错，这么短时间内竟然能查出来。”朱允熥没想到蒋瓛还真挺有本事的。


    蒋瓛：别小瞧我和我九族的羁绊好吧。


    “罪臣有罪，没有及时查明这些事，以至于陛下登基大典险些被扰乱，罪臣死罪。”蒋瓛告罪道。


    朱允熥摆摆手，“还有吗？”


    “目前查出来的就这些。”蒋瓛回答道。


    这一动，整个锦衣卫体系都要经历大洗牌了。


    朱允熥嗯了一声，“那军中名单呢？有没有？”


    “有！王忠将名单传出去的时候，那个太监已经记下并烧掉了，不过已经拷打出来了，可信度很高，锦衣卫名单下面就是。”


    蒋瓛连连点头。


    朱允熥捡起蒋瓛膝盖前放着的两本名单，打开翻了翻。


    上面记着一个个人名，包括他们的职位和籍贯。


    朱允熥把军中名单递给了郝有钱。


    “你去一趟凉国公府，把它交给我舅祖父，就问他，这些人他留在军中，是不是准备哪天推翻朕，迎立无上皇复位，一个个的知情不报，他能不能带好兵。”


    郝有钱恭敬接过，“奴婢这就去。”


    “蒋瓛，你说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还能不能担好护驾之责？”


    朱允熥随即又看向了蒋瓛。


    闻言，蒋瓛吓得一激灵，这话什么意思？


    裁撤锦衣卫吗？


    “陛下！可以的！锦衣卫可以的！那几粒老鼠屎，坏不了一锅粥啊！陛下开恩呐！”蒋瓛哐哐磕头。


    这他妈要是锦衣卫被裁撤了，那自己先前得罪的那些人全都得找上门，到时候自己那可就是真死无全尸了啊。


    一个没用的废人，皇帝是不可能保的。


    “在京的死士，你有办法吗？”朱允熥问道。


    显然，你有办法，那锦衣卫就还能存在，若没办法，就不一定了。


    朱允熥这一次要干干净净一次性的把朱元璋一切后手全给他拔干净。


    “有！罪臣能把这群人全找出来！陛下，锦衣卫绝对可以找出来的！还请陛下给锦衣卫一个机会。”蒋瓛当即保证道。


    不惜掘地三尺的找！


    朱允熥倾身向前，“多久？”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罪臣必定把那些死士全部连根拔起。”蒋瓛也是发了狠。


    一个月压力山大。


    但蒋瓛要是敢说更久，估摸着人就没了。


    朱允熥嗯了一声，“行，你戴罪立功，办好了，功过相抵，办砸了，你提头来见，起来吧。”


    说着，朱允熥将蒋瓛扶了起来。


    “陛下，罪臣自己起来。”看到朱允熥来扶自己，蒋瓛受宠若惊。


    朱允熥扶起了蒋瓛，扔掉了蒋瓛身上的荆棘，“朕很好看你，但你这次很让朕失望，不要再有第二次了，这些人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干净。”


    “罪臣明白。”蒋瓛点点头。


    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出宫去吧。”朱允熥拍了拍蒋瓛肩膀。


    “罪臣告退。”蒋瓛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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