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


    言今上前，一把托住崔大寿的手臂，然后向上一提。


    还想再磕俩头的崔大寿，只觉得忽悠一下，他就站起来了。


    “弟……弟妹，你这手劲儿挺大啊。”


    秦家几兄弟，看着发懵的崔大寿。


    扭头捂嘴，才没笑出声。


    “也不看看是谁媳妇，我家今今那可不是一般人。”


    秦璋笑得一脸自豪，被言今瞪了下，才讪讪的消停下来。


    言今：“崔大哥你是耿忠兄弟的姐夫，又与秦璋一向亲厚，我也把你们都当自家兄弟看待，与秦璟，小珙他们都是一样的，你要再这般谢我，反倒与我见外了，以后你的事情我反倒不敢管了。”


    言今事办得漂亮，这说的话，更是句句往人心窝子里送。


    别说崔大寿，一个大老爷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眼圈都红了。


    就是耿忠，那也是冲着言今直抱拳，一声声嫂子叫着。


    崔大寿：“行，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那当哥哥的就不与你矫情了，只是马上要充军了，若有命回来，妹子的恩情，我不说来世，这辈子当牛作马也要报了。”


    言今一笑：“充军的事情应该还有得商量，若变成服徭役的话，虽然也很辛苦，但至少是在定州城内，你们一起有个照应，几年后都能平安回来。”


    “当真！”


    “还有这样的好事。”


    秦璋也挺激动：“向来服徭役的，那都是县里，还有城里的百姓。他们给得起供给银子，每次强征充军，最后都落到我们这些村里人头上，谁叫咱们都是穷光蛋呢。”


    大家伙听到这话，也都垂头丧气的，和县里城里的百姓比，他们确实一穷二白，就连命好像都比他们低贱。


    言今却道：“但是朝廷突然征收的行军炭，咱们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交得最早。这就是能与官府去谈条件的筹码，只要咱们一条心，每个村都派出人，切记别再单打独斗，那充军改为服徭役，此事变通的机会很大。”


    见到崔大寿，耿忠等人，还是露出困惑之色。


    言今看向一旁的秦子平：“你可听懂了。”


    见他点头，言今索性叫秦子平，与崔大寿等人往细了解释。


    她则找到老郎中，询问了下崔大寿等人伤的情况，并且把药钱给结了。


    其余人，此刻将秦子平给围住了。


    秦璟笑呵呵的说道：“你这臭小子，真听明白了啊，我都没搞懂呢，你别逞能啊。”


    秦子平倒是气定神闲的说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崔叔带着几个人闹到府衙，县令自然不怕，还会拿你们杀鸡儆猴。但要是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村子拧成一股绳，派出村中德高望重的耆老，还有里正出面，就算是县令老爷，也要忌惮几分，否则真闹出哗变，你以为他能向朝廷交代吗。”


    耿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咱大侄子不愧是读书人，懂得道理真多。”


    崔大寿也是一脸后悔：“那我这顿打算白挨了呗，还差点变成，杀鸡儆猴的那个猴。”


    石开山有个儿子，与秦子平差不多大，此刻他露出羡慕的表情：


    “秦大哥，你这儿子养得行啊，一看将来就是当官的料，后继有人，我家那小瘪/犊子，要有子平一半的学问，我做梦都能乐醒。”


    秦璋的嘴角，也是根本压不住的往上翘：


    “我会养啥啊，这臭小子从小都不在我身边，不过这次接回来，确实懂事多了，这都是言今教的好，否则他能讲出这些大道理。”


    秦子平早就退到一边去了，这么多人众星捧月般的对待他，让他觉得很不适。


    “嫂子有本事，又有学问，难怪咱哥现在，事事都听嫂子的。”


    耿忠起哄，一众兄弟也逗趣起来。


    秦璋一向开得起玩笑，崔大寿等人险些被杖毙的阴霾，在一阵阵笑声里，消失于无形了。


    不过崔家几兄弟，挨板子伤得都不轻，没法立刻坐车回村，否则颠簸一路，伤口一定会裂开。


    但运粮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最后秦璋他们连夜回村。


    言今留下来，加上有齐家帮衬，过几天崔家兄弟伤好一些，他们再回村里。


    老郎中医术不错，但架不住上了年纪。


    也没办法，亲力亲为，照看这么多人。


    言禾跟着言母，学了些医术，包扎换药难不倒她。


    所以言禾就留在了医馆，帮衬着照顾崔家兄弟。


    给崔大寿整的，还挺过意不去：“你是齐家的大夫人，哪能劳驾你照看我们啊，换药的事情，我们兄弟几个互相帮一把就行，你留在这对你名声不好。”


    言禾捂着嘴娇笑出声：“什么齐家夫人，那都是做给外人瞧的，我就是言家人，咱们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而且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好顾虑的，倒是你们要怕传出闲话，那我扭头就走，别给你们添麻烦。”


    崔大寿赶紧拦着道：“我们兄弟几个，那不成不知好歹了，那就有劳大妹子了。”


    换药的事，还是老郎中来，但煎药，准备敷的药膏这些，就全归言禾来忙了。


    一晃年关将至，言今待在县里头，反倒空闲下来了。


    索性带上秦子平，白降，还有宝兴，宝庆兄弟俩，去赶集逛一逛。


    准备给他们都买身新衣，新鞋，到时过年好穿。


    另外若瞧见好的年货，也可以先买来囤着。


    这种逛大集的事情，他们四个当然乐意去了。


    而且言今一人给了二十文钱，随便他们买喜欢的东西。


    就连秦子平，接过钱的时候，都是笑容灿烂。


    半大小子们，喜欢的东西，言今确实不感兴趣。


    索性就叫他们自己去逛，反正白降与秦子平，现在身手都不错。


    宝兴，宝庆兄弟俩，常年打铁，也是一身腱子肉，看着就不好惹。


    而且除了白降，另外三个，对于县里都熟得很，也不怕他们走丢了。


    得了言今的允许，这四人立刻跑得没影了。


    言今摇头笑了笑，正准备看看，给家里人，都带些什么回去的时候。


    忽然她就敏锐的感觉到，有人跟在她后面。


    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言今探身就走了进去。


    “哎呀，人怎么没了。”


    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四处看个不停。


    等到她走过胡同的时候，忽然一双手伸出来。


    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猛的一拽，就把她扯进了胡同深处。


    “你干什么。”看着面前的言今，小丫鬟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言今皱眉看了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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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齐家的丫鬟，你是王夫人身边的？”


    去过齐家一趟，言今对于府里头，下人的衣裳穿戴还是认得出来的。


    若是齐航，就算派人盯着他，也会找小厮跟着。


    而齐家与她还有关系的，又会派个丫鬟跟着的，也就只有王夫人了。


    小丫鬟拼命摇头，但她惊慌的眼神，早把她给出卖了。


    不过就在这时，王夫人也走进胡同内。


    将戴着的纱帽撩开，冲着言今笑了笑。


    小丫鬟马上跑回到她身边，双臂张开护在王夫人身前：


    “夫人，她，她会武功，刚刚一下就把我擒住了。”


    这倒叫王夫人很是诧异，但她笑容不变的说道：


    “翠儿不许无礼，还不让开，言娘子是礼数周全之人，怎么会为难我呢。”


    言今：“夫人若想找我，大可以叫人来告知一声，我正好亲自登门相谢。”


    没有再去见王夫人，是言今担心，因为秦璋的关系，王氏未必还想再见到她。


    所以只是托齐航，代为转达了谢意。


    王夫人犹豫了下，笑着说道：“其实大寿我也认识，当初我与……”


    她与秦璋大婚时，崔大寿也有去。


    但王夫人没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又说道：


    “道谢就不必了，若是言娘子肯帮我，叫子平多去我那走动，该是我说感激不尽才对。”


    言今立刻就听明白，王夫人话里的意思了。


    “其实夫人这般穿戴出来，也是因为多有不便，不想叫你夫君，又或者你父亲王县令知道，你与秦家还暗中有联系对吧。所以子平总去你那里，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王夫人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其实言今的话，她何尝不知道。


    这些年没见到秦子平，她尚且只是偶尔思念，心里难受。


    真见到这个儿子了，哪还忍得住，这才出府暗中找上了言今。


    看着王夫人，点点头，抹着眼泪转身要走。


    言今心里也不好受：“夫人，这几天我都在县里，我听说这附近有个青云观很是灵验，明天我叫秦子平去求几张平安符，给家里人带回去。”


    王夫人的眼泪，这下反倒忍不住了。


    对着言今千恩万谢：“好，明天我一早就去观里。我经常去施舍银钱，要间厢房歇息也不难。言娘子你这是要买什么，我正好也想逛一逛，你别同我客气，无论什么都算我账上。”


    王夫人的家世，自然不缺银钱。


    言今倒也不是想同她客气，只是苦笑着说道：


    “其实我是想看看，这集上什么都有，能不能淘到点好的兵器，这几个孩子如今都开始练武了，但没有趁手的兵器，县里的铁匠铺我也去看过，用的铁都不算好，所以夫人不用跟着我，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再逛逛。”


    王夫人想了下，立刻说道：


    “子平还会武艺，都是娘子悉心教导，这孩子若真的能文能武，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至于武器，县里的兵器库中倒是不少，我来引路进去也不难。”


    朝廷所用的，那都是精铁锻造的兵器。


    若是旁的，言今就推脱了，但王夫人若是相邀她去武器库，那她还真舍不得拒绝。


    把秦子平四个人都给找回来后，他们一行人，就跟着王夫人向着北街，官府的武器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