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2 章

作品:《卫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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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舳国质子府只有两间屋子,皆是阴暗的朝向,故而质子府邸的夜不论什么季节总是比别处的宫殿住所要冷上几分,逢着雨日雪天更是凌冽。


    质子府邸靠近后山的那间屋子里有扇大窗,临窗摆着一张书案,对着两张红木椅子,笔墨纸砚一一俱全。


    桌上的镇尺压着羲凰练习的小幅字画,工细别致,写意十足。


    春夏秋季,羲凰总要推开大窗,或习武练功、或书写画画、或临窗赏景。


    屋里的桌台并无什么雕工,台椅的样式也分外简易,桌上还摆着破旧的灯台和锈了的铜镜,台上的木梳及零星的首饰却透着精致。


    夜里秋风吹得窗边的帷幔高高地飘起,金风吹得羲凰的手底一片冰凉,她端坐在铜镜前,度庐姑姑一如往常替她梳头。


    她是自羲凰出生以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度庐姑姑的手宽大又温暖,和羲凰的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十二年过去度庐姑姑白了一半的发根,脸上已有些皱纹,羲凰已然是亭亭少女的模样。


    “姑姑,你竟老了。”羲凰拿下头上的花钿,笑里含着两分心酸。


    她天真的望着镜子里的度庐姑姑。


    度庐姑姑扫了一眼铜镜,她瞧不清自己的模样,隐隐约约感觉五官确实有些变化。


    “殿下不该偷偷出宫。”度庐姑姑神色平静。


    “可是玉佩已经找到了。”羲凰不悦地低下眉头。


    这些年,度庐姑姑的语气总是那样平静和缓,但羲凰却能在这些不变的语气中读出另一层深意,她知道度庐姑姑在怪她。


    “眼下越少人知道殿下实力越好。”度庐姑姑温柔地注视着铜镜中的羲凰。


    “那又如何?放眼整个舳国,没有一个能和我打的!”羲凰一脸的傲气。


    “殿下莫要意气用事坏了长久的打算。”话虽如此,度庐的心里却很欣慰。


    寝殿静得只有发丝绕过木梳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羲凰才传出声音:


    “姑姑,我实在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她纤眉不展,神色悲戚。


    “再忍忍,潜龙勿用。”度庐语重心长地按了按羲凰的肩头。


    翌日,羲凰一早就醒了,侍从伺候她洗漱,羲凰胡乱地抹抹脸便起了身。


    舳国的秋天很短暂,满地的枯枝败叶若不及时清扫便多了几分萧瑟的意味,羲凰却喜欢这样的景象,远远看去一片澄黄,风一吹过沙沙作响,这样映衬下整座质子府竟也显出几分生气。


    度庐姑姑不晓得羲凰的心思,总是在傍晚时分拿着扫帚将落叶堆作一起。


    质子的身份在宫里生活倒也没有什么限制,但四处都有监视的目光,白天尤为猖狂。


    尽管太监宫女们觉得质子府十分晦气,但不会放过此地任何风吹草动。


    羲凰打小就清楚却也作出一副无知的姿态,如此险恶之地幸有度庐姑姑的庇佑,她勉强存活。


    质子府是舳国里独一份的简陋宫所,虽然如此,度庐姑姑在吃穿用度上都未曾苛待她。


    府邸的树木花草,皆是度庐姑姑亲手栽下,只为消解羲凰的寂寞,令这住处不那么荒凉。


    在羲凰心里,度庐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


    羲凰向往一种自由,她向往度庐姑姑口中家乡的那达慕节,巴尔逴的天空下马儿成群结队,湖水青青,孤鹰翱翔,她厌倦了如今高墙深苑的束缚与窥视。


    这天,羲凰一如往常坐在院中,只见她躺在木椅上佯装闭目养神,心思却不在此处。


    不一会儿,趁着午间周遭下人交接班之际,羲凰一溜烟似的跑出质子府,她轻车驾熟地躲过侍卫的监视,片刻间便不见踪迹,旁人还只当她进了屋。


    她又一次溜出舳国皇宫。


    眼看城门楼旁的酒楼迎来送往,街上飘着店里的酒菜香气,羲凰不假思索地一踏而入。


    酒足饭饱后,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


    此时,度庐姑姑如同往常一般打理质子府的琐事,夜幕降临的时候,偏门忽然闯进一名拿着食盒的宫女,动作十分地鬼祟。


    度庐姑姑警觉地迎上去,对方便扯着度庐进入寝殿。


    “度庐姑姑!”“宫女”将食盒放在桌上。


    度庐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正要行礼,却被她打断。


    “度庐姑姑,时间紧,我长话短说。”女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食盒里是银骨碳,秋冬不好过,这些你交予凰儿。”少女轻轻地打开了食盒盖,语气急切却不失稳重。


    “我还带了两套青衣,是保暖的料子做的,尺寸应当差不离。”女子将包袱从手臂上拿下,放在食盒旁。


    她轻移绣履向度庐姑姑凑近,脸颊因慌张泛着玫瑰色的粉,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也蹙成一团,她细声交代:


    “度庐姑姑,听说太子来找凰儿了,这质子府四处都是眼睛,又视凰儿为不祥之人,此事已经传到太后耳里,太后很是不悦,明日要在秋狝节上做文章,有意为难她,凰儿怕是凶多吉少,姑姑,你定要让凰儿做好准备!”


    度庐姑姑慎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避开耳目,度庐帮着打掩护,少女又匆匆离去。


    羲凰掐着点回了质子府,她一进寝殿便看见桌上的银骨碳。


    屋里暖和和的,度庐姑姑早已将银骨碳点上。


    “玉睢姐姐来了?”羲凰脸上尽是笑意,灯影里一对梨涡颤动着。


    “殿下,公主还送来了两套青衣。”度庐姑姑轻声说。


    羲凰孩童般拿起新衣服在身上比划。


    “姑姑,玉睢姐姐看了我新制的木剑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度庐姑姑将她拉到里处,将玉睢公主的话一字不差转述了一番。


    烛影幽晃,俩人清楚此番凶多吉少。


    天蒙蒙亮,角号吹起,秋狝节如约而至。


    舳国的勇士纷纷在猎场大展拳脚,以征服猎场上最凶猛的野兽为荣,争夺“第一勇士”的名号。


    第一勇士可以求得丰厚的金银财宝,甚至是一官半爵,这场属于勇者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