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谢忱的过去3

作品:《成了师门小作精

    “前辈,谢某绝对不需要你牺牲……”


    谢忱才刚开口,广蓼道人便猛地回头,死死瞪着他,“谢忱小子,我知道你想劝我,老夫今天只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谢忱对上广蓼道长的视线,不曾退缩,他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也没有移开视线试图用逃避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想出去。”


    “那便对了!”广蓼道长回首,含着笑的眼眸和谢忱对上,宛如再看一个亲切的小辈:“谢忱,你可知你敢将这句话说出来,一句要比其它人了不得了。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愿直视自己的卑劣。”


    “不愧是我看上的弟子,”广蓼道长抚掌,仰天大笑:“你想出去,老夫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这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可若是要让他人为谢忱去死,谢忱宁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广蓼道人笑着笑着,笑意忽然消失了。


    “老夫很早就推算出了破锁灵阵的方法。”广蓼道长语气淡然,“当时老夫不解,老夫所算的、所求的明明是生路,可得到的法子却是让我去找死,这不可笑吗?老夫像那么傻的人吗?所以,在被困崖底的三百年,老夫冷血地看着不少人死去,不曾心软。”


    “直到看见了你,谢忱。”广蓼道长浑浊的眼珠子里格外清明,“在瞧见你的第一眼,老夫就知道自己天命所在。”


    他让谢忱跪下。


    谢忱一掀道袍,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


    “好,很好。”广蓼道长大赞两声,“老夫乃是天机门第十七代掌门,如今身殁异乡,所求一件事。”


    “晚辈自当竭尽全力。”谢忱低头叩首。


    “将我的衣冠冢带回天机门,交给我的大弟子云青。”提到自己的弟子,广蓼道长的语气都低沉下来,“他们大多不成气候,老夫不放心将门派交到他们手中,这才将闭关的时日一拖再拖,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老夫客死他乡,也没能为他们谋划周全。”


    只是很快,他又释怀,“也许这就是命,我等终究不过凡人而已,谢忱,你将我的衣冠冢带回去,将《万象经》置于藏书阁内供所有弟子参悟,能够学到多少,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万象经》虽然了得,但也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捏着的,广蓼道长一向不在乎这些虚名,而之前一直不肯传授给徒弟们是因为自己知道他们的性子,修习他们这一脉的天机之术,容易急功近利,稍有差池就容易招致天谴。


    但如今,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广蓼道长最后看了谢忱一眼,“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师傅吗?就当骗骗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


    “学生已有师傅。”谢忱不肯松口。


    “你这竖子……算了,虽然老夫就看上你这股死心眼劲头呢……”广蓼道长嘀嘀咕咕,声音越来越小。


    等谢忱再次抬眼看去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广蓼道长的身影。


    天空忽然飘起了雨丝。


    谢忱疑惑地抬头,眼前有炫目的光彩流转,淤积了成百上千年的灵气在锁灵阵破的那一刻汹涌地朝着山崖底下倾泻,裹挟起瀑布的水花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下起了雨。


    广蓼道长,身陨于小暑节气,带来了此地今年的第一场雨。


    *


    十一年的时间,对于修士,尤其是对于寿命近千年的化神期修士来说,并不长,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谢忱消失的这段时间并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可人算不如天算,某一天,长生祠里写着‘谢忱’名字的长明灯骤然熄灭,平日里负责清扫的弟子大惊,手中的扫帚“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可能不识得太乙宗每个长老的道号,可谢忱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谢忱,掌门的关门弟子,天赋绝佳,当是九州第一剑修。


    可就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山外还透着呱噪的蝉鸣声,而属于谢忱的长明灯毫无预兆地灭了。从鼎盛到熄灭,不过一刹那的事。这说明有人就在这瞬息之间将谢忱杀死,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此消息在顷刻间传遍了宗门,谢忱的师傅逍遥道人震怒,势必要找出杀害谢忱的凶手。


    可数十年来,一无所获。


    而就在十一年后,同样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午间,山间阳光正炽,鸟雀之声稀稀拉拉,树荫摇曳,一双云履踏上了归途。


    谢忱回来那日,全宗上下都以为见到了鬼!


    这可是青天白日啊!


    谢忱第一时间去找了师傅说明缘由。听完这段奇缘,师姐师兄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完全隔绝灵气的地方,难怪师弟的长命灯会灭。


    回师门报完平安之后,谢忱便开始启程前往天机门。


    和太乙宗的平静不同,由于广蓼道长的长命灯忽然熄灭,整个宗门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动荡,最后还是闭关的祖师爷出面,随手一指,让当时修为最高的云青暂代掌门,万丰自然是不服气的,论修为他是没有云青高,但论在天机之术上的造诣新一辈的弟子中可没人能够比得过他。


    谢忱抵达天机门的时候,云青的掌门之位不过坐了三月而已。


    听到通报的时候,万丰和云青都是一脸懵,太乙宗的大名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只是不知道那等大宗是怎么想起自家这个小门派了?不是他们妄自菲薄,只是如今【天光隙】扩张,魔修势力愈发强盛,天机之术不过是旁门左道之术,能够御敌的法术才是好法术。


    还不等他们疑惑,弟子马上传达了谢忱的来意——受广蓼道长之托,将衣冠冢送回天机门。


    众人大骇,虽然宗门内传言广蓼道长遭遇了不测,可显然每个人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可如今谢忱这一遭,却是彻底打乱了才稳定下来的局势。


    谢忱被赶忙请上了大殿,并让所有长老都一同前往。


    这也是谢忱要求的,他深知广蓼道长希望将所有人召集,将此事彻底做个了解。


    谢忱没有与他们打太极,直接交出了广蓼道长的衣冠冢。


    “是师傅的道袍。”云青语气悲痛,就连万丰的脸色也一片煞白。


    “师傅他当真……”


    谢忱沉声,说出了广蓼道长舍己为人自愿献祭破阵一事。


    天机门众人长叹一口气,倒没有怪罪谢忱,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广蓼道长已经被逼到舍弃了肉身独留神魂苟活,又无灵气补充,消亡不过是早晚的事,师傅向来心怀天下,做出舍己为人的事并不稀奇。


    “还有这,”谢忱交出了一只玉筒,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万丰,“这是广蓼道长托所刻录的一门功法,名曰《万象经》,道长希望将其放入藏书阁,供所有弟子修习。”


    “怎么可能!”还不等谢忱说完,万丰出言打断,“《万象经》乃是师傅独门功法,一生心血所在,学其者可窥见前世之因今生之果,算命改运不在话下,是他都不曾教授我们的功法,怎么可能会希望将它放入藏书阁供所有弟子翻阅!”


    “除非——”万丰语气嘲讽,“这《万象经》是假的。”


    说罢,他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其中查看,不多时,便觉得头疼欲裂。


    云青是第一个发现他异样的,立刻打断了他,“师弟,此功法太过深奥,不是我们如今的修为可以修习的,当心走火入魔。”


    万丰仰躺在太师椅上半天才缓过来,“不对……”


    “什么不对?”云青问。


    “这份《万象经》是假的!”


    “何出此言?”


    “不可能。”


    云青和谢忱同时开口。


    万丰喘着气,“我在《万象经》一旁看见了多余的字迹。”


    “那是谢某修习时候的批注,”谢忱沉吟,“这份功法我交给过广蓼道长检阅,他并未提出不妥之处。”


    顿时,天机门所有人都沉默了,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


    谢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真,万丰率先发难。


    “你一个剑修,为何可以修习我天机门秘法!简直荒唐!”


    谢忱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应答,环顾一周之后,无人阻止万丰的指责,心下一沉,显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不知过了多久,云青正打算开口,忽然,广蓼道长的衣冠冢发出了微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只见搭在道袍之上的玉饰微微亮起,似乎终于补充完了灵力,径直飘到了半空之中,片刻过后,广蓼道长的声音响起。


    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他留下的一道气息。


    “本座不幸身陨,此乃命也,幸得一弟子,天纵奇才,道法惊绝,性情淑均,可将宗门托付……”


    轰隆!


    大殿内的众人宛如五雷轰顶!


    可将宗门托付是何意?


    果然,广蓼真人下一句就是要让谢忱继承天机门掌门之位。


    “简直胡闹!”万丰气得口不择言,“师傅这是老糊涂了!”


    “师弟!”云青喝斥,“不得无礼。”


    “我看是这小子早有预谋,觊觎掌门之位,否则怎么会一再要求各位长老齐聚一堂,不就是想把此事坐实吗!”万丰被气得心口疼,输给云青师兄也就算了,输给一个外人他实在不甘心,“再不然,就是这妖人定是用什么法子迷惑了师傅!”


    如果是就好了。


    所有人心中倒是希望这是真的,但奈何广蓼道长的气息可做不得假,但想让他们接受一个外人当掌门是不可能的!


    谢忱看出了他们的排斥之意,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谢某乃是太乙宗弟子,并未有另投他门的想法。”


    “谁知道呢?”万丰气急,竟然把《万象经》的玉筒往地上一砸,虽然没坏,但这一动静可惊呆了众人。


    他冷笑,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万象经》可是你拿出来的,是真是假暂且不论……”


    “谢某没有作假的必要。”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谢忱也看出了他们对自己的有意针对。


    “谁能保证呢,毕竟师傅仙逝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在场,是真是假全凭你一张嘴,而且……”万丰的话锋陡然一转,“师傅定然还教了你其它东西吧?”


    谢忱僵直在了原地。


    万丰乘胜追,“我天机门的基础心法,《周易六术》你可会?”


    万丰可恶的嘴脸落入眼帘,谢忱明知是陷阱,但……他无法违心地否认,“会。”


    “《盛堂录》《面相命理》……《归依九声》《兰因经》……”万丰每念出一个,谢忱都艰难地点头,最后,竟然是他们的脸色越来越糟了。


    “哗啦。”大殿之上,竟然有长老不受控制捏碎了被子,“前面的还好,是外门弟子的入门功法。而后者……都是我天机门千百年来的绝学。”


    竟然都被一个外人偷学了过去!


    那么广蓼道长/师傅,是不是还教授了谢忱其它不传的秘法?


    顿时,所有人看谢忱的眼神都不善起来了。


    就在此时,大殿外狂风大作,有强敌靠近!


    谢忱立马警惕地回头,却见所有人都出门恭迎,“恭迎祖师爷。”


    祖师爷没有同他们废话,只是问了一件事:“广蓼已经仙逝了?”


    “是。”云青将师傅的遗物展露出来,让祖师爷看个清楚。


    祖师爷自然也察觉到了广蓼道长留下来的一道神识,对于谁当掌门,他是无所谓的,“既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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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那边让这位小友继任掌门之位。”


    “不可!”


    “不可!”


    好几道声音同时发出,祖师爷却是一下子就抓出了其中最为显眼的一道——来自谢忱本人。


    “你不愿?”


    “谢某是太乙宗的弟子,不可能继任贵宗掌门之位。”


    “哦?”祖师爷白眉上挑,“我天机门有门规,本门弟子不可修习外门术法,同样的,其它宗门的弟子,也不可偷学我宗功法,若你不愿,那边只能自废修为了!”


    说罢,浩瀚的威压压下。


    谢忱微微蹙眉,察觉到主人受到威胁,沧灵剑也自行出鞘,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


    祖师爷足足有化神中期的修为,谢忱只不过是化神初期,但由于剑修擅长跨境界战斗,对于谢忱来说这点压制倒不算太难受。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事态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依照广蓼道长的性子,是绝计做不出逼人自废修为的事来的。


    许是谢忱脸上的惊愕太过明显,祖师爷冷哼,“广蓼这人一向离经叛道,而你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如今本座也算为他收拾烂摊子了。”


    “要么自废修为,要么加入天机门!”此时,图穷见匕。


    更加强大的压迫倾泻而下,逼谢忱就范!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紫色宝剑直直向着祖师爷后背刺来,祖师爷险险避开,宝剑越过宗人,直接插入了大殿之中的主位上,离云青不过一寸之遥。


    “我看谁敢逼我师弟自废修为!”


    山林的尽头缓缓出现二人,女子手持一把青色长剑,男子怀抱重剑,身上的剑纹道袍和谢忱如出一辙。


    紫阳真人抬手,紫色的宝剑飞回她手中。


    紫阳真人和望月真人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修为,正好与祖师爷是同一境界。


    祖师爷顿时脸色无比难堪。


    紫阳真人和望月真人越过众人,站在了谢忱身侧,“我们不放心你,就偷偷跟来了。”


    谢忱勉强笑了笑,“师姐,我与他们只是有些误会……”


    “误会?”紫阳真人打断他,“是什么误会逼得你自废修为?我看分明是广蓼道长见才起意,想将你这个天才拐回天机门,再不济也能让太乙宗和天机门攀附上关系,给天机门找一条后路。”


    “师姐!”不等天机门的人反驳,谢忱加重了音量,“广蓼道长对我恩重如山,不可妄自揣测。”


    “算你有点良心,师傅可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万丰像抓住了什么把柄:“如果一定需要一个化神期的修士献祭方可破那锁灵阵,为何不可以是你?太乙宗的弟子那么多,但天机门的掌门只有一个!”


    “胡说!”紫阳真人大怒,还不等他出手,一柄重剑便宛如鬼魅一般,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望月真人声线低沉,“需要在下教会你闭嘴吗?”


    万丰此时胆子却肥了,他看清了这两个太乙宗的弟子拿谢忱没办法,而谢忱拿自己没办法,“我说的可是事实,实话总有人不爱听。总之,我们不可能放走谢忱!”


    万丰的目光凌厉,环视众人一周,“各位师兄师姐,你们可是知道这太乙宗的弟子可是掌握了我天机门不少独门的功法,在下不才,先不说有太多连师弟我都不曾见过,再则,要是泄露出去……”


    话只说了一半,留给其它人自由发挥想象的空间。


    “师弟,莫要听他们胡说。”紫阳真人和望月真人坚决维护自己的师弟。


    谢忱站在这场闹剧的中心,一点点地攥紧了拳,鲜血滴落也毫不自知。


    *


    眼前的景色宛如镜花水月般模糊起来。


    晚课的钟声响起,厚重的钟声穿过山峰,穿过竹林,穿过……墓地。


    正逢黄昏之际。


    谢忱手中的铜板暗淡了一个,神魂从过去的自己身体中抽离出来,浮荡于万里高空之上,静静注视着过去。


    此情此景,到底的是心魔的幻阵,还是《九昭》带他回到的过去,他已然分不清了。


    “你后悔吗?”墓地之中,广蓼道长的衣冠冢再次发出了微光。


    谢忱降落在地上,看着石碑与他对话,“不曾。”


    “当真?”


    “纵然有遗憾,但谢忱从未后悔。”


    “即便万丰他们不许你再修习太乙宗的功法,导致你修为百年未曾进步,你也不悔?”


    “这是谢某自己的选择,不算是逼迫。”谢忱很清楚,无论是离开太乙宗,放弃自己修习了百年的功法选择从头开始修习天机门的术法,这都是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是谢某贪心,想要忠义两全。”


    一阵清风拂过山岗,谢忱再次眨眼的片刻,墓碑上就坐着一个老者的魂魄,淡淡的,透明的。


    老人道,“其实你师姐说对了,是老夫想要昧下你这颗好苗子。”


    “也想搭上太乙宗,寻求一丝庇护。”魔修势力越发壮大,他忧心于灭顶之灾总有一天会降临天机门。


    “只是老夫没想到会害你至此。”


    谢忱作了一揖,淡灰色的道袍落地,卷起一地的尘埃,变得脏污:“学生不曾有愧,不曾后悔,于天于地,皆无愧于心。”


    因此,无论多少次,他都不会被所谓的心魔迷惑。


    可再抬头,谢忱却落了一双格外悲伤的眸子中。


    广蓼道人悲伤道::“你不懂。”


    “谢忱,你不懂。”


    谢忱手中的第三枚铜板发出了温润的光。


    一测命,二测运,三测……万般因果。


    于此同时,天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