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心笑的癫狂。


    眼见长戟落下，折青却突然窜了出来，冲散了浊气。


    “你还力气。”浊心气恼，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折青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看向观烛，再拖久一些，再久一些……可是他撑不住了。


    “观烛。”折青艰难地唤出声。


    她能听得见吗？但愿她能听见。


    …………


    观烛使不出半分的灵气，她一进入此地便是普通不能再普通，她没有通天彻底之能，亦无法挣脱囚笼，陪着她的只有那盏微弱的灯。


    “你给我出来，出来。”她高声喊道，无人回应，又或许是她听不见，因为她连自己的发出的声音都听不见，似一只困兽挣扎，孤立无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的下去，她心中的魔障终究困扰着她，她说得没错，是她，是她自己放不下。


    既如此，她堪不破，她求困自己，她会被拖入无可挽回的深渊，与其这样被怨念掌控，为祸苍生，她不如自毁。


    温言慌了，急忙出来阻止，“你要自毁，你疯了！”


    观烛坦然一笑，道：“苍生无辜。”她不求多么良善，但绝不为恶。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当年之事也不是没什么放不下的，在她不知不觉的那段日子里有人为她奔波，就像那盏还亮着微弱火光的灯盏，她从来不是一个人，一直有人在远方等着她。


    她手中凝聚的灵气逼人，化为长剑，直逼温言，“天道之下，善恶自由定论，我的道乃我思我行，世间苦厄千万般，求渡不若自渡。”


    在那样的境地，她亦可成为自己的救赎，而不是被迫等在原地。


    温言像是被什么定在原地，愣怔的望着她，似乎有万般不解和疑惑。


    却在观烛说出那般话之后，她好像瞬间有了领悟。她不是弱者，不需要等着他人来救，她撑下去是因为她想活下去，只是最终敌不过粟魁的侵袭。


    温言化为点点星火，最后一缕神识终于了悟过去，融入观烛神识之中。


    这一刻，她感觉到身体无比的轻盈，直到她这一刻她才是完整的她自己。


    心中困扰她千百年的瓶颈终于有了松动。数千年待在神魔战场之上，让她心中除却嗜杀只剩痛苦，她该走的道被她以为的道藏在心底最深处，所以师尊赐名“观烛”，命她观“心”，观己心。


    凡尘一遭，喜乐悲欢，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入世为出世，她的道便藏于其中。


    眼下，就只剩下这被她神识滋养出来的怨念了。


    被她神识滋养的五百年，又怎么会算得上弱了，不仅如此，同她共处五百年还对她十分的了解。


    它抓住观烛的大意，猛地扑了过来，将观烛按倒在地。


    可它在温言面前还是太小儿科了，绝对的实力面前，它的了解又算得上什么。


    再看一眼，它按倒的只不过是观烛的一个虚影。


    观烛不想同她纠缠，她好不容易窥得瓶颈的门槛，她自然是要专心突破，于是，她手一挥，便将怨念困在一个方寸之地。


    识海翻涌，不断冲击着那处屏障，渐渐的屏障开始有了裂痕。


    观烛聚气凝神，猛地冲撞了两三下，她终于窥得屏障之后的另一番天地。


    她愈发的专注，几千年了，她修为困在此处几千年了，今日总算有了进展。


    浊心嫌弃的一脚踹开折青，目中尽是嘲笑，“凭你？今日她必须死。”


    她实在是被折青弄得很烦了，不杀了他不解心头之恨，况且他还一直拦着自己，正在她要准备动手。


    忽地一道光束落下，整个盛京亮如白昼。盛京之中看到，皆以为神迹降临，纷纷跪拜，祈求天下太平，不再起战乱。


    浊心发愣了一瞬，大事不妙，怎么会越变越强，都怪这个小子，不然的话，观烛早就死了，她也早就为浊厄报了仇。


    于是，她更加怨恨，想要把折青给杀了。


    却未料到，她刚动手，一处灼热便将她烧伤，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留下来了，不是死路一条也是两败俱伤，转瞬消失在原地。


    折青终是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观烛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浊气就在四周，她祭出一道灵力，却是无功而返，不过瞬间，浊气的气息彻底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她张开眼，看到的便是奄奄一息的折青。


    观烛施法护住折青微弱的气息，祭出一道灵光，探寻浊气的踪迹，结果一无所获，就这样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扶起躺在地上的折青，“折青，折青，你醒醒。”


    观烛施法查探折青身体状况，才发现他就一口气撑着。


    “蠢，打不过，不知道逃呀。”观烛骂了一句。


    随即将折青扶起坐好，为他疗伤。


    耗费了她大半的灵力，才将人救了回来，除了眼下这状况不知道该何时醒，性命已经无大碍了。


    天光破晓，不远处传来了军队的动静，他们应该已经进入皇宫。


    观烛不想同他们再有交集，趁他们还未到，施法离开了。


    刚刚一场打仗打下来，处处断壁残垣，实在是没个好的安身之地，客栈什么的更不必说。观烛找了一圈，全都不满意，干脆来到城外，直接幻化出一间屋子。


    屋子是按她心意幻化的，自然处处符合。


    折青一直不醒，观烛看了又看，确定人已经没事了，可是为什么就一直不不醒呢。


    她尝试找过那日浊气的痕迹，可真就凭空消失，什么都没留下，若不是折青还躺在那儿，她都以为那晚的经历是一场幻觉。


    查不到，她索性将这件事交由了在九天的师兄师姐身上，她去了一封灵书，将下界情况告知，主要是她也没个法子，要是真的有，她天天在九天之下，她就将事情给办了。


    灵书去了几日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了那股浊气。


    那股浊气不弱，比之浊厄有过之而无不及。


    观烛躺在摇椅上，数着树上的桃花，算着能结几个果子，她透过桃树，看了一眼去年的，结果还真是可喜，要是折青再这么一直睡下去，说不定真的能等到结果那日。


    忽地，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观烛心头生疑，此处偏僻，谁人寻得来，莫不是又有人在这林子里迷路了。


    她烦躁起身，去开门。


    “往东边一直去就能下山了。”她照例答话，住在这儿的一个月来此问路的人都超过十人了，她都轻车熟路了。


    说完，她就要关上门，门却被人抵住，她这才抬眼看向来人。


    “师……”观烛“师兄”二字本都要叫出口了，想到往日里，二人的种种行为愣是给吞了回去，干巴巴道：“你们怎么来了？”


    “唉，如今师兄都听不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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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了，真是世风日下。”鸣蜩面上无可奈何，又痛心疾首。


    “谁让你得理不饶人，不得理蛮横。”观烛毫不留情道。


    一旁的祢觉，没忍住，笑出了声，被鸣蜩瞪了一眼，他立刻避开，偷偷的笑。


    观烛除了有事求他，不唤他师兄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他没鸣蜩那么意外。


    站在门外有好一会儿了，观烛却没有要请人入内的意思，鸣蜩脸上的不悦愈发的明显，叹了一声，道：“师妹大了，面上的客套都不愿意给了。”


    观烛终于反应过来，两人还站在门外呢，他们三人还隔着门说话呢。


    “抱歉，一时忘了，莫见怪。”观烛道。


    “不敢不敢，怎么敢说师妹的不是呢。”不知道是不是同鸣蜩待得久了，祢觉也学起了他说话那个拿腔作势的调。


    听得就让观烛很不舒服，在她的认知了，这番说话出现在鸣蜩身上很合理，出现在祢觉身上就是十分的违和。


    祢觉又被瞪了一眼，一拍脑袋，果然这几日一直跟鸣蜩待在一处，就是有不好的事吧，说话都带上了他的装腔拿调。


    正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祢觉便注意到观烛的修为瓶颈已然突破。


    “师妹，你这瓶颈倒是有了突破。”祢觉道。


    “因祸得福咯。”观烛自得道。


    “一下就耗去了大半的灵力。”鸣蜩揭穿。


    “对了师兄，我这儿有个病人，你帮忙瞧瞧呗。”观烛讨好笑道。


    鸣蜩依旧摆起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一笑，道：“这会儿又是师兄了？”


    “师兄，医术高明。”观烛顺道夸了一句。虽然鸣蜩表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她知道自家师兄肯定会出手帮忙的。


    鸣蜩简单看了一番，道：“放心，无碍。”


    几人出了来，祢觉抱臂道：“师妹，当下最应该关心的不是那浊气之事吗？若你所言为真，混沌手下十殿可已经出了两位了。”


    “你们不是找到了吗？”温言道。


    祢觉和鸣蜩两人一致摇头。


    不是吧，没找到，来找她作甚？


    “世间寻遍，再无踪迹。”鸣蜩言简意赅。


    观烛眉头轻蹙，道：“她已然现身，不该藏得如此天衣无缝？”


    “对。”祢觉道：“我们问过师尊了，师尊说浊气可借居他人之身隐藏己身，就像当初的无渡一样，我们难以发现其踪迹，而且被借居之人只有死，踪迹才可短暂的现世，若没有及时擒住，便又会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如此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寻那借居之人？”


    “还有更重要的。”鸣蜩有条不紊的沏茶，“当年封印之时，也不知有几殿逃出，更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所以还需你多留意。”


    观烛还以为事情已经了结，特来看她一眼，没想到却是毫无头绪。


    待两人走后，她仔细回想有关浊气的记忆，可是太少了，她醒来之后就只见过一眼，她就匆匆逃窜而去，预料到对付不了自己，逃的比什么都快。


    可再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掩藏了踪迹，按两位师兄所言，莫不是她的借居之人就在附近。她应该多留一个心眼的。


    不过也不算晚，她还有一招。


    她回到了别院，此处谣言盛广，京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大致样貌，这里依旧没人来涉足，这样也好，省得她再用法力对付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