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庆幸观烛不会深陷其中，可又难过观烛为什么不能深陷其中。


    折青深深地看了观烛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观烛笑了笑，快步追了上来，道：“我不想遭罪呀，你不是也不希望我如此做，而且……”她话音一顿，接着道：”我得等小狐狸回家。“


    闻言，折青果然坐不住了，沉着脸问道：“小狐狸是谁？”


    观烛没忍住轻笑出声，随后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除非……”她思索片刻：“你能打赢我。”


    折青咬牙切齿，又拿观烛没有办法，他不会与观烛动手，因为他根本没有与观烛动手地资格，他冷哼一声，脚下生风。


    “唉，折青。“


    叫人不理，转眼就没了影，她好像真的把他惹恼了。


    “也太不经逗了。”观烛撇撇嘴，嘀咕着，独自回了城。


    不过才出去了半日，城中多了不少花，馥郁芬芳，观烛随便向一个人问道：“这是做什么？”


    被问的那人道：“桑姑娘，三日之后便是花朝节，大掌柜说了，东集城恢复往日安宁，又恰逢花朝，要集百花，办的隆重一些。”


    原来如此，三日之后是百花诞辰，怪不得城中入眼便是各种的花。


    “多谢告知，你去忙吧。”观烛说完，继续往前去，处处可见花团锦簇，年年可见，但年年都觉得新鲜。


    花朝节那天，观烛特意一大早去寻了折青。奈何折青还在为那日之事耿耿于怀。


    “真的不去吗？今年的花朝可是格外的盛大。”


    “不去。”折青别过头，道：“找你的小狐狸去。”


    “他不是不在嘛。”观烛苦恼道。


    不在，那在的话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折青越想越气，道：“我又不是他的替代品，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折青啊。”观烛脱口而出。


    折青连倏一红，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还是故作矜持：“不去。”


    “真的不去吗？”观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见他不为所动，便道：“那我自己去。”


    说完，便消失在了房间。


    等到观烛真的离开之后，折青心中反而生出几分悔意，起身追了出去。


    观烛早就料到，便在门外等着折青，见折青出来：“就知道，你肯定会跟我去的。”


    折青反应过来观烛的故意为之，自己还着了道，心中有气，口是心非道：“你是看你一个人，才勉为其难的。”


    “行行行，你待我最好行了吧。”观烛笑着哄道，拉着他急急往外去，催促道：“快一些，不然可就赶不上祭祀花神了。“


    城中选出最适合的女子，扮作花神，搭上花车，一路来到城中最古老的花树下，带着众人的祈愿祭祀花神。


    观烛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站了一会儿便觉得累，懒懒的倚靠在折青身上，看着花车经过，扮作花神的人跳起了祝祷舞。


    折青的目光全都落在观烛身上，温柔缱绻，道：“你不就是神仙嘛，还对祭神感兴趣？”


    “有意思呀，见到花神女夷本人是一回事，凡界祭神又是另一回事，还有。”观烛站直了身子，一手叉腰，凝视着折青，一手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不让你陪我出来看祭神，你都不搭理我。”


    折青眨眨眼，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天说话太气人。”


    观烛又道：“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嘛。”


    “模棱两可，含糊其词，还有。”折青低头凑近，“这几日我根本没见你人。”


    观烛心虚避开视线，“那是因为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观烛还未说完，折青接话道：“永远是这句话敷衍我。”


    看着折青一脸委屈的模样，观烛捏了捏他的脸，放软了声音：“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待会儿去西市赏花如何？西市现在百花斗艳，可是难得的奇景。”


    “……好。”


    两人最后还是没在西市细逛，人实在是太多了，两人几乎只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去往了城外的梅林。


    梅林四季常开，倒是不比西市的差，只是没有百花斗艳。


    观烛打量着梅林还有许多的空地，琢磨着把这一块种上芍药，这一块种上那个牡丹，那一块种上海棠……


    左右此处灵气充足，到时候，只要她想就可以见到万千花海。


    “等我在这儿种满花，便随时可见花海了。”


    “好啊，我明日就去寻些种子来，同你一道。”


    “不行。”观烛摆摆手，“明日不行，近日我打算去一趟凡间，一道吗？”


    “去凡间做什么？”折青问。


    “心结未解咯。”观烛无奈的耸耸肩，“自然得去故地重游一番。”


    “还能有困住你的心结？”


    观烛睇了他一眼，道：“我虽然很厉害，但道心也是无坚不摧的。”


    “比如？”折青靠近，凝望着她，笑意深深。


    “比如……”现在，观烛对上折青那双潋滟的双眼，目光流转足以让人深陷，终是漫天飞花迷了眼，眼前人乱了心。


    他们互相描摹着对方的轮廓，每一寸都不曾放过，名为理智的弦绷断，暗潮涌动。坠入深处，又被高高抛起。


    云鬓散，青裳落，满室春情，一梦荒唐。


    …………


    观烛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怀中，道：“我适才所说，你还未回答我。”


    “哦？”折青挑眉，理了理她湿透的鬓发，问道：“什么？”


    观烛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道：“凡间，一道吗？”


    折青点头，答应道：“一起。”


    观烛重新躺了回去，好奇问道：“你去过凡间吗？”


    “去过，幼时师父带我去过。”折青回答道。那时他村子被毁，父母逝去，他的脑中满是仇恨，行事偏激，陵玄为了化解他满腔的怨恨，便带着他四处游历，凡间也曾去过。


    后来他长大了，才知晓，他师父四处游历，不完全是因为自己，也是为了寻找师父的师父，他的师祖。


    不过，临去凡间之前，他得先去一趟凌宵宗，把师父的话带到，至于师兄能不能回去，师父能不能摆脱代掌门的位子，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折青将师父的话带到，少微也没给个准确的回复，只道知晓了，改日便回去，只是不知道改日成了哪一日。


    …………


    两人到了凡间，为了避免被凡人看到，特地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结果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观烛又几百年没来过凡间，早就忘了盛京在何处，也不知晓现下又在何处。


    观烛平日懒散的惯了，除了修炼，其他时候能不动，就不动，在凡间又不能使用法术，所以没走多远，她便觉得累，被折青牵着，才勉强又往前走了一段。


    “不行。”观烛突然出声，抽出被折青握着的手，直接往地上一坐，摆手道：“走不动，不想走。”


    折青蹲下身来，看了一眼来时路，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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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这速度下去，附近也不知有没有人家，怕是天黑都找不到落脚地。


    “要不……”


    折青话刚出口，观烛便道：“要不我们用法术吧，反正附近也没人，不怕他们看见，也不会吓着他们。”


    话音刚落，像是被刻意针对一般，路的尽头便出现了一行人。


    观烛背对着，看不见，折青面对着观烛，自然是看见了的。


    “你身后。”折青道。


    观烛转过身去，一瞧，脸瞬间垮了下来，抱怨道：“绝对是故意的。”


    等到那一行人走近，原是一家人，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背着包袱，像是要逃难。


    折青上前，拱手相问：“请问，盛京城怎么走？”


    男子回答道：“往东边，一直走便到了，不过还是劝两位一句，此处往东正在打仗，还是不要去的好。”


    女子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还是带着你家娘子逃命去吧，很快就要打过来了。”


    “多谢，还想问一句，此去路上可有旅店？”


    男子：“有有有，半日路程，不过老板应当也逃命去了。”


    “谢过二位了。”折青答谢道。


    “五百年盛世，晟国还是走到头了。”观烛心中感慨，自然想起了故人。他们天命所选，缔造五百年盛世，可终究逃不过世间轮回反复，朝代兴衰更迭，终是无尽岁月的沧海一粟。


    “走吧。”折青走了过来。


    观烛连连摆手，怎么也不愿意站起来，“不行不行，我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我是说，我背你走。”折青蹲下身。


    “背我？”


    “你没听见，最近的店家还有半日路程。”


    而且现在酉时已过，抓紧些才能不留宿在外。


    “可你没听说，那边在打仗吗？”


    “你害怕？”折青背起观烛。


    “怎么可能，我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这凡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分分合合，寻常不过。”


    “你要是真的害怕，有我在。”


    观烛轻笑一声，“别傻了好不好，我这么厉害，向来只有别人怕我的份。”


    “是是是，有劳上仙庇护。”


    观烛很受用地拍了拍折青，承诺道：“放心，本上仙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如何不知道，他的观烛最是厉害，有她在，他自然不用担心。


    “对了。”观烛回想起往事，又道：“五百年前，我们曾有过一段缘分。”


    折青眼中的光黯淡的些许，声音闷闷的，道：“猜到了。”许久之前便猜到了，观烛不提，他便装作不知道，似乎就能自欺欺人。


    “之前是怎样的。”折青接着问道。


    观烛诧异，“之前圭离与你说，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之前是不感兴趣，那只是他的前世，既是前世，便是过往，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况且他也不想他被当作另一个人，而去享受他人对那个人的好放在自己身上，哪怕那个人是前世的自己。


    可刚才观烛提起时，他突然就想知道了，他想知道前世的自己究竟与观烛有着怎样的羁绊。


    观烛并未言明前尘过往，她只见勾起他的长发，声音缓缓：“我想说的事，我们的相识远比你想的要早，前世的重逢，今生的相遇，兜兜转转总会遇见的，我们的缘分。”她附在他的耳边道：“绝不是浅薄之物。”


    折青心间一颤，耳边呵气如兰，泛起的红晕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