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打开，里面好几样的糕点，像是不知道她的口味，每个都拿上一份，“你不会每样都拿了吧？”


    “嗯。”山下的点心铺子，折青也不知道观烛最喜欢吃那样，但一路来好像也没看见她特别讨厌吃什么，便每样都拿了一份，只是去的有些晚了，好些样的糕点都没有了，观烛要是喜欢，那他下次便一早去，把所有的都买来。


    也正好睡了一天，她也是饿了，肚子空空，她随手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想寻清净，现下整个壬辰仙府也只有这儿最清净了。”


    说得也不错，壬辰仙府就藏书楼最清净，折青想不知道都难。


    糕点入口时，观烛没想到这点心竟然味道不错，她拿起一块，递到折青嘴边，“吃一块，味道很不错。”


    “嗯，很好吃。”折青尝了一口，绵密在口中化开。


    观烛三下五除二，没一会儿，便将糕点全部吃完了，空荡荡的食盒，圆滚滚的肚子，便是心满意足。


    折青看她整个人瘫坐着，嘴角的笑意愈盛，他将食盒收好放在一边，道：“下次给你多带一点。”


    “好啊，不过，换些我没尝过的。”言罢，观烛思索片刻，“下次还是我们一道去吧。”


    “好。”


    …………


    三日之后便是少微和南鸢的大婚，大殿前满是人，除了来参加两人的婚礼，也是为了瞻仰仙人风采，几乎整个凡境之人都知道了，前些日子，有九天之仙神下凡，前来解决芝灵玉树之事，修仙者，谁人不想见一见他们毕生的追求。


    祢觉回九天了，槐序又离开了，就只剩下观烛。


    观烛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众人的交谈无非就是各种客气吹捧，听得实在无趣，她想要听些有意思的、私下的，但谁会放在明面上来讲。


    她实在是有些无聊了，人群中折青也不知跑哪去了，连个人也见不着。


    她随手拿起盘子里放着的一个桃子，刚被拿上，就被人抢了去。


    观烛一顿，显然是没想到有人敢在她手上抢东西的，她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拿着桃子正准备入口。


    见观烛看着他，他立即往后撤一步，将桃子护在怀里，用眼神警告她，一字一句道：“桃子是我的。”


    “你的是吧。”观烛不太想跟个孩子计较，“是我先拿到的，还我。”


    “我不！”小孩吼道：“我看上了就是我的，而且它现在在我手上。”


    好吧，把观烛惹恼了，不得不计较了，她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不讲理的小孩。


    观烛刚一有动作，小孩就立即哭了出来，跟人欺负他一样，往地上一座，“打人……”


    小孩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小孩一见是折青，转身抱住他，哭诉起来，“师兄，她抢我桃子，还打我。“


    “恶人先告状。”观烛被气的不轻，看向折青的眼神都带着杀意，要是不向着自己，他就死定了。


    小孩一听这话，哭的更大声了，越是大声越是彰显他有理似的。


    折青被哭声吵得耳朵疼，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来了，他无奈道：“好了好了，先不哭了。”


    小孩突然的老实，说让他不哭就真的不哭了，只剩抽噎。


    “不哭了，不哭了，跟师兄说，究竟怎么回事？”折青哄着小孩。


    观烛还以为他又要告状，却见小孩缄口不言，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委屈道：“我错了，我抢的桃子。“


    说罢，他立刻转身，跟观烛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桃子。”他默了一瞬，眼角适时落下两滴泪来，看着可怜极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观烛见小孩可怜，又不是有意的，还道歉了，只要将桃子换回来就行，就道了声原谅。


    谁知那小孩马上转身跟折青道：“师兄，她原谅了哦。“言罢，连带桃子一同跑开了。


    观烛目瞪口呆，敢情实在装可怜，她的桃子，最后一个桃子，就这么没了，她气得双手叉腰，“死小子。“


    “没事没事，不气不气。”折青安抚道。


    “怎么能不气，最后一个桃子。”说着，观烛还比划了一下桃子的大小，又气又恼，今天是喜事，不动粗，改天她再遇上那小子，铁定好好教训一番。


    现下又教训不了，她一肚子气没处撒，就差动手撒在折青身上了。


    这时她的手心放下了一个桃子，比刚才那个还要大，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你哪来的？”她在这儿逛了一圈，可就只剩下那一个桃子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折青眼里狡黠的笑。


    “你不会还有吧。”观烛就要直接上手。


    大庭广众之下，折青连忙躲开，抓住她要乱来的手腕，“没了，最后一个了。”


    观烛失望地啃了一口桃子，味道差些，“你们这儿的桃子，也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


    “那倒不是，只不过每年一结，也就这些了，桃山上还有，明日可以去摘些来。”


    折青手里被塞了一个桃子。观烛扬扬眉道：“此乃真正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


    “蟠桃？”书中记载，槐江有桃树，开花结果皆需三千年，也不知仙桃是和模样，如今一看，倒也与普通的桃子没什么区别。


    “别看它跟普通桃子一样，此桃千年不败，食之有奇效，常人可延年益寿，修仙者可增其修为，濒死之人，亦有起死回生之效，就算我……”观烛算了算，“我才四五个桃子了。”还被她自己吃了两个。


    折青听着，顿时觉得普通的桃子不普通了，好似通体都在泛着圣光，全然是桃子香甜的味道。


    他看着观烛，刚要说些什么，猛地被观烛一拽，身子向后一转，一脱手，桃子就掉了下去。观烛手疾眼快，接住了桃子，又给折青塞了回去。


    “收好收好，我云即山就剩两个桃子了。”说着，她余光瞥过，“别往后看。”


    “怎么了？”折青眉头蹙眉，有些不明白。


    “之前，不把千黎门掌门给忽悠了，我怕他再见着我，又跟我掰扯当年之事。”观烛解释道。


    折青侧目看过去，就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千黎门掌门的样貌就被观烛把头按了回去。


    吉时已到，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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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唢呐声相贺，南鸢一身嫁衣绯红，头戴金玉累丝冠，嵌上血玉，金线绣成的凤凰，随着她莲步轻移，振翅欲飞。


    观烛想到了一句话：“凤凰于飞，红妆十里。”她喃喃道，这便是话本中所写吧。


    此前听祢觉说过天帝和天后的成亲礼，云霞送景，百鸟齐鸣，琉璃花路，请来九天诸神相贺，观烛便想要瞻仰一番，她那时刚生出神识，只听了个响，赶不上天帝天后的，其他的也不错，就算比不上，也不会差到哪去，奈何此后九天虽有道侣结缘，但两人还未筹备完成亲礼，便闹得个不欢而散的结果。


    折青不时地看向观烛，直到视线全部落在了观烛身上，靠得近，她的话他自然全部听到了，九天之上，应当比之更为盛大，若是……


    恰是观烛也回头看他，耳边礼官的声音响起，听他高呼一声，“一拜天地”，而后又是“二拜高堂”，后便是“夫妻对拜”。


    折青说的话也全部淹没在了这一声声高呼中。


    观烛全都听见了，他问自己喜不喜欢，她心中没个答案，所以装作没听见。九天结侣，得结契，契成，若日后解开，便要耗尽两人毕生修为。


    “情”之一字，在她漫长的神生中是最不起眼的，她常常待在下界，这些事见多了，便也看淡了，折青或许是个意外，但她不想拿她的毕生修为，去赌另一个意外，就算不是折青，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能到几时，若是像天帝天后那般鹣鲽情深，她对自己都没那个信心。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也不去问，就当作没听见，就当作他说得无关紧要。


    宾客的祝贺声，此起彼伏，恭贺新禧，喜结良缘，琴瑟和鸣。


    沅芷和白於之间始终隔着四五个人，不知道为何，自那日沅芷总是避着自己。白於望过去，沅芷似乎也察觉到了，退开重新寻了个席坐。


    好巧的是，旁边正好有一桌空着个席坐，旁边坐着的人还是壬辰仙府的内门弟子，还是她最熟悉的人—折青和观烛。


    她一坐下，就准备打招呼，就被观烛捂住了嘴，千黎门掌门现在可就在一旁，低声道：“小声些。“


    观烛余光扫了一眼沅芷身后频频望向来的目光，饶有兴趣道：“躲人？”


    沅芷点了点头，立即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她就是对白於本能的想要靠近，也本能的想要避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矛盾。


    打从同折青下山，前往东集时，她就遇见了白於，一路上，白於更是对她照顾有加，甚至差点为她豁出性命，说不动容那都是假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想靠近，越是靠近便会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她又越想抽离，可又愈发觉得是她无法控制的。


    她与他的相遇是幸事，也是不幸。


    见观烛依旧看着她，她正想着岔开，却开了席，正好解了燃眉之急，“观烛姐，吃菜。”


    观烛见沅芷目光下意识往白於所在看了一眼，她挑了挑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拿起筷子，正准备动手，一看碗里沅芷夹过来的菜，真的很巧，她刚好不太喜欢吃。


    趁着旁人不注意，她将碗里的菜全部给了折青，小狐狸之前在云即山上也是什么都不挑，果然现在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