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圭离说了一会儿话，槐序是先一步到了如是峰的。


    折青一见来人，白衣流光，白纱遮住了双眼，身后背着一个与她齐身的酒葫芦，不似凡尘中人。


    “姑娘找何人？”折青拱手问道。


    隔着白纱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折青一眼，发出疑问，“你不认识我？”


    折青满肚狐疑，他如何认识她，他俩当是第一次见吧。


    槐序想起了什么，恍然，“也罢，你现在是个凡界之人，观烛……”


    “师姐，师姐。”观烛一下站到两人中间，对槐序道：“师姐，这边，这儿。”


    目送槐序进了屋子，观烛问道：“你要出门？”


    “嗯。”折青应声道，“给师兄把东西送过去。”


    观烛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桌上摆了一大堆的灵药，还都是些品阶不低的。


    “那你去吧。”


    折青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应了一声，想着那些事还是等待会儿回来再问吧。


    观烛进了屋子，见槐序撑着头看向窗外，身后背着的葫芦也被她收在了腰间。


    观烛长袖一挥，桌上瞬间多了许久酒坛子，“醉三秋，清若空，秋露白，寒潭香……”她一一说了酒名。


    槐序垂眸，随手拿起一坛子酒，放在鼻尖嗅了嗅，“名字取得倒是雅致，与我的酒比起来终究是差了许多。”


    “是是是。”观烛撇了撇嘴，扭过头去。


    槐序还是喝了一口，真的不如她酿的酒醇香，声音轻柔了些许，哄道：“行了行了，喝了还不行吗？”


    观烛投过来视线，见酒坛子里的酒果真被饮下一大口，这才展露笑颜，“这还差不多，师姐，你不想喝凡界酒，不如喝茶吧。”


    槐序连连摆手拒绝，“不喝，想喝茶，改日你回九天了，找我便是。”


    “瞎讲究。”观烛腹诽道。


    槐序见观烛那样，就知道她心里铁定没说什么好话，“哼”了一声，她就是嫌弃凡界的茶酒，实在是不堪入口，比之九天，差的不止一星半点，那她为何要选择凡界，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壬辰仙府好像有人成亲吧，去看看？”槐序道。


    “今日又不是成亲礼有什么好看的？”观烛不解，现在去看只能见到弟子们的布置，想看还不如等两天的成亲礼呢。


    “我乐意看。”槐序理直气也壮。


    观烛没好气地白了槐序一眼，“也罢也罢。”她刚要起身，就瞧见槐序身上的衣着，九天服饰，用在凡界，终归是夺目了些，“师姐，在凡界就不用以仙身示人了吧？”


    槐序打量着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


    “太招摇。”观烛接着道。


    招摇吗？槐序不觉得。她不常下凡界，就算下了凡界，也是待在人迹罕及之地，极少与人相与，所以并不觉得什么。


    但观烛说招摇，便是招摇吧，换身凡界之人的衣裳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她抬手一挥，依照着观烛的衣裳幻化了一身，不过只是又是一身素色，她着实不太喜欢鲜艳的衣裳，她的衣裳永远是一身素色，这才适合她。


    观烛满意的点点头，合适多了，在九天的寻常打扮，到了凡界大多数地方都算得上盛装了。


    …………


    大殿广场上。


    “往右一点，再右一点。”沅芷比对了一下，“再往左一点。”


    又经过一番调整，位置总算是调到了想要的地方。总算把这儿布置好了，她长舒一口气，不经意间瞧见白於走过，她喊了一声，白於没有答应，而是急匆匆地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她怀疑是不是当初在商州时那样的情况，正想要过去看看，又恰巧看见折青刚好送完灵药出来，她直接将手上的红绸塞到了折青手里，“师兄，这儿你盯一下，我过去看看。”话都还未说完，人就跑出去老远了。


    “小师叔，您看……”


    小弟子话还没说完，折青眼尖的抓住了躲在大柱后闲看的师兄，他二话没说，快步上前，将东西又往那位师兄手里一塞。


    师兄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就要追上去将东西还给折青。


    折青当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道他师父找他有急事，便扬长而去了。


    …………


    竹林小径，飘荡着一股食物的幽香。火堆上的鸡被烤的滋滋冒油，让人垂涎三尺。


    本来是说着去看成亲礼的布置，槐序转头就拉着观烛往竹林深处走。她是早就看好了的，就直奔着竹林而来。


    槐序掏出一双筷子，戳了戳，火候够了，便将鸡取了下来，又拿出一张油纸，扯下鸡腿，自己就准备直接啃了。


    “师姐，你这鸡是走得正路吧？”她一早就想问了，这鸡看着就不像山里的野鸡，反倒是更像家养的。


    槐序早就吃上一口，配上一口酒，谓叹道：“好酒当配好菜。”闻言，“胡说，我花钱买的，还有很多呢，要不再给你做些。”


    观烛不信，“你哪来的钱。”默默咬上一口，反正都已经成这样了，不吃白不吃，更重要的是，师姐做的真的很香。


    “东集呀。”槐序答道：“我说是你师姐，阿枕姑娘便给钱了呀。”


    观烛“呵呵”笑了两声，“那日来的分明就是星回师姐。”她话音刚落，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向槐序看去。


    只见槐序眉梢一挑，脸上的笑，带上了几分得意，她恍然，定然是槐序化作了星回的模样去了东集。她刚才还纳闷呢，阿枕又没见过槐序，怎么就轻易信人了呢。


    槐序递过来酒坛子。


    观烛侧身躲开了，摇了摇头，“不喝，一会儿该醉了。”


    “不会，一会儿我背你回去。”


    观烛还是拒绝，槐序便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喝上一大口。


    两人正说话间，离着不远处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听着像脚步声，好像有人往这边过来。


    槐序循声看了一眼，“不至于吧，我可没有多余的了。”


    脚步声戛然而止，好半天没有动静，竹林之中，倒是多出灵力流转的迹象。


    此时已是月升日落，观烛张望着，又看不见个情况，心中好奇愈盛，“师姐，不如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槐序嗤之以鼻，却在观烛起身往那边去时，还是跟了上去。


    月色的映衬下，他的脸色更加惨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浑身轻颤，承受的痛苦让他整个面部扭在一处。


    “仙根不相容，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槐序幽幽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气息间，添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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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然。


    观烛双手环胸，倚在树上，“不是说，不过来吗？”


    槐序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道：“你知道司命为何要让你留下他一命吗？”


    观烛震惊地望着她，槐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救一人，何时知道了她的事，她记得事情应是只大师姐说过，难不成是从大师姐那儿得知的。


    槐序无奈地叹了一声，点了点观烛的额头，道：“你是我师妹，知道你的事很奇怪吗？”


    观烛摇摇头，也不奇怪，只是师姐向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算知道，也是藏在心里，待必要时出手相助，当然除了那位的事，所以她突然关心起她的事她有些意外。


    “因为溯洄呀。”观烛答道，当初不是司命拦下，说溯洄与白於和沅芷二人有关，白於恐怕早就在酆都鬼蜮了。


    “非也，非也，十三，可听过轮回镜？”


    自然是听过，轮回镜有逆转时空之能，任意穿梭过去未来，是当初九天用来修正天下秩序之物，而溯洄只不过能回溯过去，能回溯准确的过去都做不到，虽有相像，但两者也并无太大关系吧，况且，轮回镜早就毁在十几万年前了。


    “溯洄只是轮回镜的残片，自然比不得轮回镜，但它终究是轮回镜的一部分，一介凡人如何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但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呢？”槐序道。


    原是如此，九天凡界总有修为深厚之人，也不免会有心怀叵测之人，若一遭落入恶人之手，天下必会遭殃。


    也难怪她杀不了他，轮回镜的残片，白於是轮回秩序之中的人，同沅芷一样，溯洄闭环之人。


    竹叶沙沙声中，有传来一道声音。


    离着五丈远的沅芷穿着一身红白弟子服，冲着白於大喊一声，“白於。”


    眼瞧着沅芷越走越近，白於慌忙站起身来，背过身去，“阿芷，你怎么来了？”


    “白於你没事吧？”沅芷走近。


    “我没事。”


    没事还躲着她，肯定是有事。她上前一步，被白於躲开了，她又立刻往右边去，还是被躲开了。


    沅芷一恼，强硬地将人掰正过来，“没事你躲着我做什么？”


    白於往后退开一步，竹叶阴影下，遮住了他还是有些惨白的脸，“旧伤，不碍事的。”


    沅芷更生气了，“旧伤也不能任由它去。”说着，她拿出一个药瓶，“从灵药阁拿来的，过两日，师伯便会回来了，让师伯给你好好瞧瞧。”


    她手悬在半空，白於却深深凝望着她，怎么也没有接过她手中药瓶，心中得担忧愈盛，她生了几分恼意，晃了晃手中药瓶，“拿着呀。”


    闻言，白於的目光才稍稍从沅芷脸上移开一寸。


    见白於还不接过，沅芷直接将药瓶塞到了对方手中，道：“有伤就不要硬撑，等师伯回来……对了，观烛姐还在，不妨去找她吧，她看样子就无所不知。“


    白於望着沅芷，手上紧握着她递过来的药瓶，药瓶上还有她残留的余温，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身上的疼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沅芷琢磨着明日一早去找观烛，便同白於道：“明日去找观烛姐，我先送你回去。“


    白於没有拒绝，任由沅芷拉着自己，掌心的温度传来，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