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实难为听

作品:《动若参与商

    才一夜,天地间唯余一色,昨夜不知何时落下的,今早也不知何时停的,观烛起得有些晚,出来一看,便已然是银装素裹了。


    观烛洗漱一番,便去了东集。


    白日里的东集也好,晚上的东集也罢,就是个销金窟,醉生梦死见得,风雅也见得。


    甫一进门,又是座无虚席。台子上正唱凄凉婉转的调子,青衣神情哀戚,一字一句,相思渐浓,惹得台下之人纷纷落下泪来。


    故事重在新奇,观烛听得多了,自然腻了这陈词旧调。她径直往楼上去,却听得有人唤了她一声,她循声看去,只见圭离和梁菀坐在台下,梁菀伤的不重,她又替她疗了伤,今早醒来,自然不奇怪。


    圭离瞧见了她,冲着她招手。观烛不想搭理,往上行了两步。圭离以为她没听见,又唤了一声,观烛无奈之下,只好折了回去。


    “阿芷,这位是观烛姑娘,昨日正是她救了我们过来。”圭离向沅芷介绍完,又向着观烛道:“观烛姑娘,这位是沅芷,壬辰仙府弟子。”


    她依稀记得梁菀与她说起过后世之事,曾告诉过她她叫什么芷什么沅来着。


    “观烛姑娘,我叫沅芷,壬辰仙府弟子。”沅芷又说了一遍,道:“昨日谢谢你救了我们。”


    观烛瞧着她,红着眼眶,脸上还挂着泪痕,笑容有种勉强的意味。她微微颔首,“沅芷姑娘。”


    圭离招呼着坐下,又叫来跑堂添了一份茶点。


    台上故事正是精彩处,青衣唱完情深意重,一尺白绫,了此余生。青衣最后的结局,便以殉情落幕,赚的看客一把眼泪。


    沅芷眼中的泪便是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观烛和圭离见状,都不经吃了一惊。


    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泪水涟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沅芷的脸上爬上一抹绯红,匆匆致歉离开了。


    沅芷离开后,台上戏演完了,也换成了歌舞,观烛无心这些,兀自喝了口茶,偏过头去,向圭离问道:“你是他的契仆?”


    观烛口中的“他”不必言明,圭离自然知晓说的是折青。


    圭离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坚决地否定,“怎么可能!我修得龙身,已是半仙之体,可是要登上不周山成仙的。”


    不是就好,观烛松下一口气,她还惦记着她赌输的灵宝,就等着圭离再登不周山时给赚回来呢,结了契可就不好了。


    “我是为了报他的恩,才留下的。”圭离又道,“上次登不周受了重伤,被他救下,不过你为何要如此问?”


    上次,观烛回想了一下,大约应是五百年前,那时的折青还是裴青衍吧。观烛没有回答圭离的问题,而是继续道:“难不成还未报完前世之恩?”


    “你怎么知道?”圭离狐疑地盯着观烛。凡天修行者虽做不到与天地同寿,但凡天灵气充沛,就算是普通人也有个数百年性命,更遑论修行之人,几千年的岁月还是有的。五百年之前的事,她是如何肯定就是前世之恩的?


    却见观烛一脸淡然,道:“瞎猜的。”


    圭离将信将疑地收回了视线,又想到前世的裴青衍,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愧疚道:“我答应护前世的他一生无虞的,却是失言了。”都怪月泽那小子,拿了他留给他的护身的珠子。


    其实不止五百年前,转世为折青的他也曾救过他,他本是半仙之体,差一步登仙,而今又受了重伤,想要走捷径的,取他内丹的自然不在少数,所以这几百年来他一直遭到追杀,这也是他伤一直不见完好的原因。


    三百年前,折青跟着他师父陵玄下山,又遇上了被追杀的他,将他给救了,自那之后,他便跟着他们师徒二人回了壬辰仙府。


    观烛微微挑眉,掩饰眼中一瞬而过的异样,状似随意,问道:“如何食言了?”


    当年,知晓温言被抓后的裴青衍关心则乱,哪怕知道是陷阱还是去了。他与梁菀里应外合救出了温言,也知晓他大抵是逃不出去。


    梁菀以死相逼,送他们出了宫门,却还是没能一同逃出盛京,就因为梁菀对他们的关心,萧逢今起了杀心。


    圭离记得那日下了好大的雪,他赶到时,城墙下的裴青衍身上扎满了箭矢,覆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鲜血混着白雪,妖冶又悲凉。


    那位姑娘被救了出去,却也没活几天。圭离想替裴青衍留下那个姑娘的性命,见了才知自己的无能为力,姑娘魂魄受损眼中,哪怕用灵力维系着,也活不过三日。


    最终他谁也没救下。


    “姑娘真的关心吗?”圭离不正面回答,反而似笑非笑地反问她。


    与观烛昨个儿才相识,圭离不太想说起旧事。


    观烛一哂,道:“我更关心公子何时再登不周之山。”


    圭离明白,他大概又是被当成赌约了,还是那种必败的赌约。他“哼”了一声,抬起下巴,道:“我定然会去的,到时候一定会上九天。”


    “我相信你。”观烛郑重道,她的灵宝就靠着他赢回来了。


    圭离先是诧异震惊,不可置信再到喜极而泣,就差要拉着观烛诉说相惜之情了。


    观烛嫌弃地躲开他伸来的手。


    圭离没在意,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义无反顾的跑去修炼去了。


    观烛瞥了一眼圭离离去的背影,心下快活了不少,她失去的灵宝总算有着落了。她喝下最后一口冷茶,高高兴兴地抱着茶点上楼去了。


    …………


    那道青绿色的身影不断靠近,折青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双眼。再入眼时,已是一道白色身影,她的身后不再是仙雾缭绕,而是崩塌的山石,扬起的尘土似要将她淹没。


    她衣袂飘动,却不似青绿色那般模糊,绣在衣裳的暗纹清晰可见。


    折青竭力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琴音,将整个梦境撕碎。


    折青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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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望着陌生的床幔,他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记得他昏死过去之前,窫窳还在发狂,现下他又是到了何处?他昏迷过去之前好像见到了一女子,复了倾塌的山,莫非是那人救了自己。还有那个梦,这么多年他的梦中除了村子被屠的惨案,就是那模糊的身影,偏偏还总是隐约朦胧,叫人看不真切。


    耳边又是几声琴音传来,声声如裂帛,实难为听,他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琴音。


    折青微微皱眉,静下心来,调动内息,现下身上已无大碍,也不知道沅芷他们如何了。


    他这次出来是奉师命,替师叔来送东西给东集的大掌柜的。


    而沅芷因为大师兄定亲的事伤心欲绝,日日躲在如是峰之上,他师父看的有些心烦,便让沅芷跟着一道来东集散散心。结果眼看着就要到东集,遇上了这等事。


    折青推开门,素白耀眼,他稍稍适应了一会儿才出了院子。院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那嘲哳的琴音。


    折青顺着琴音而去,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双耳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而那奏琴之人像是能听见他心中所想一般,琴音戛然而止。


    簌簌白雪间,唯独此间花树开了满枝。观烛指尖起落间,不似适才的杂乱无章,琴音流淌,虚实交缠,似山涧泉鸣,环佩铃响,清灵悠扬若空谷幽兰,潺潺如粼粼皎月流泻水面。


    一时静默后,风卷落花,花瓣随风而舞,踏歌而行。


    折青瞧见花树下抚琴的女子,一袭杏黄云纹长裙,花树相映,入眼清白中唯一一抹亮色,青丝简单绾起,玉指轻抚古琴,而奏仙音。


    折青不由得入了神,耳边有道声音问他“好看吗”,他下意识答了句“好看”。蓦地回过神来,花树下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前。


    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谁知那女子却在他后退一步后往前一步。女子步步往前,折青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再无可退。


    他忽然被人提了起来,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你!”他气极,刚准备站起来,身上的威压,又将他压在地上不能起身。


    观烛蹲下身来,捏住折青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眼中笑意不达眼底,道:“本姑娘的琴音天下一绝,能听到是你的荣幸,竟敢说本姑娘的难听。”


    他愣愣地望向眼前的那张脸,与他记忆之中的那张脸逐渐重合,是她,他见过她,“我……”


    “你见过我,很久之前。“观烛抢先他一步说道,说完又觉可笑,他们是很久之前就见过,可她实在不信孟婆汤如此管用,况且当时的她并非这副皮相。


    她嗤笑一声,眼中盈盈笑意,“公子的借口委实烂了些。“


    折青先前还在疑惑眼前女子怎知他所想,听女子所言,开口解释:“抱歉,适才唐突了姑娘,但我所言,句句属实,我幼时见过你。”那日见过之后,他便一直记得她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