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西关机场。


    在夜色中，黄腾蛟驾驶着吉普车在宽无人迹的公路上快速行驶，不到四分钟就回到了机场。


    机场的柴油发电机‘嘟嘟嘟’的轰鸣着，不过整个机场只有航站楼的作战指挥室和无线电收发室，以及停机坪，燃油库亮着灯。


    旁边的食堂，澡堂，宿舍，——虽然也都有亮光，不过明显是蜡烛，煤油灯和松油灯。


    几人来到停机坪，叶浩然惊讶的看到刘超然居然也在那里，亲自指挥机检和装油。


    “老赖，饿了吧？”


    温俭把还热乎着打包的羊肉汤，烤馍烤串，递给赖鼎文：“随便选了一家小店，可味道也真不错，店老板说啥都不要钱，只要咱们能打日寇！”


    李松山和潘万宝，方鸿燕，也是一人一份。


    刘超然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要知道驱逐机飞行员的工资可不是一般的高。


    他们一个月的工资，那些小羊肉汤店老板累死累活都挣不到，既然都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白吃白喝，临走还白拿？


    心里面不禁有点不喜，有点看不起这群后辈。


    “不过浩然兄说了，等到打下来日寇的飞机，给他弄一张飞机皮子，蒙在桌子上叫做‘抗日救国桌’。店老板喜欢的不得了，就等咱们赶紧打下来日寇的飞机，给他蒙桌子！”


    温俭后面的话，不禁出乎了刘超然的预料，深深的看了叶浩然一眼。


    先不论战斗水平，至少在嘴皮子和气势上还算可以！


    “队长，他们这里还有苏军留下来的一部分战机配件，里面有伊-16，17型的20mm施瓦克航空机炮，还有什么RS-82火箭弹。”


    赖鼎文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打开粗竹筒上面密封的竹筒盖子，深嗅了一口：“真香！”


    叶浩然在惊喜之中有点惊讶的望着刘超然，同时非常诧异这么重要的军资为什么没有上报给航委，很显然的是如果上报，这些军资不可能留在咸阳这边白白浪费。


    “之前日寇的轰炸机一直反复轰炸机场，重修航站楼，安装设备，修理跑道，还有对被炸死炸伤的机场人员的抚恤，苏军在离开的时候留有一份并不严谨的清单，不过也随着老航站楼被炸毁而丢失。远离机场那边的那个山窑里面的军资苏军交由宪兵看管，直到不久前才移交过来，老潘在清点的时候才发现，正在整理成册，等到全部清理完毕以后再上报。”


    刘超然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不过这话叶浩然根本就不相信，至于更深层的原因，在叶浩然看来，还是派系之争。


    三年抗战，在老蒋的故意之下，张少帅手下的军队被打残不少，由31年进关的26万人，连撤带打得消耗，到现在已经不足10万。


    再联系到航委对刘超然的边缘化，看来心里面的愤怒还是有的。


    “具体数量，我说的是机炮和火箭弹，统计出来了没有？”


    “机炮8门，炮弹还没完成清点，不低于五千发，火箭弹120枚，挂具装置12套。”


    “刘站长这边有没有能力，今天晚上把这12套挂具上去，还有能完成几架战机的双机炮更换？”


    刘超然有点惊讶的望着叶浩然，就连正在停机坪作业的十几名地勤也都是一脸的诧异。


    “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吧，这些武器按照规定是需要上报航委，然后再由航委决定怎么使用。而且这种安装，机场这边真不熟，马马虎虎装上去不难，可难就难在还得保证发射的出去，机炮还要打出去，而且还要打出精度。”


    叶浩然的眼睛里面不禁露出了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不是说这批武器和弹药的使用权利，而是装载火箭弹发射器和更换机炮，这可是真正的技术活，就连遂宁机场那边的战机枪械师，安装一门机炮都得几天功夫。


    璧山空战以后，叶浩然这群学员到遂宁乘坐到头屯河拉军火的飞机，一架伊-165想加装两门机炮，以弥补7.62mm口径机枪子弹对日军轰炸机的低伤害缺陷，他们可是看到了，一群机场的机修工拿着从别的报废17型战机上面拆下来的两门20机炮，围着那架战机折腾了两天，装了又拆，才完成装载。


    更别提这种属于苏军飞行员专用的火箭弹。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要是我们完全不在乎精度，只要能打出去呢？”


    听得刘超然哑然失笑，然后脸色很严肃的沉声说道：“叶队长，你在开玩笑？”


    叶浩然看了一眼腕表，瑞士名表，可见他家里应该有点钱。


    晚上8点16分。


    距离明天清晨6点，还有将近十个小时。


    望着刘超然，以着更加严肃的表情又问了一句：“能不能在今天晚上完成哪怕一架火箭弹，一架机炮的挂具？”


    所有的人，飞行员都停止了手里面的一切，包括赖鼎文和李松山不在看手里面的羊肉汤一眼，目光发亮的望着刘超然。


    十几名地勤也注意到了这种异常，纷纷停下了手里面的动作，惊疑不定的望着这群飞行员。


    “怎么，你们真的就想明天就给羊肉汤店老板搞一张‘抗日救国桌’的日寇飞机金属蒙皮？”


    刘超然笑着说道：“这些机枪我看了，都很新，赖鼎文也说了，在飞过来之前都经过弹道矫正，把这些换下来装一些毫无准头的看着威力大的家伙，真要是在回遂宁的时候遇到日寇的飞机，除非你们把机头抵着日寇的飞机打。”


    “要是打机场呢？”


    叶浩然淡淡的说到。


    临时飞行中队对运城机场的图谋，根本就绕不开咸阳机场这些人，之前叶浩然的计划是9架战机一股脑的冲过去，以杀伤为主。


    而且装满油的轰炸机在被集中射击以后，有着一定的爆率。


    同时要求刘超然在临时飞行中队起飞四十分钟以后，电报航委，要求出动轰炸机轰炸运城机场，——不过临时的要求，即使毛邦初有这個魄力，可轰炸机临时挂弹，再飞到运城机场，至少也是四小时以后的事情。


    叶浩然的这个电报，只是年三十打兔子，有没有无所谓，聊胜于无，指不定这些慢货也能创造奇迹呢？


    在完成第一轮射杀之后，日寇在运城机场的战斗机即使能够起飞，也根本不敢来咸阳机场报复，因为他们的航程限制在那里。


    被子弹耕犁一遍的轰炸机更不敢冒然起飞，需要进行基本的检修，防止子弹卡到关键部位。


    要是在空中，能继续飞的都没事，卡不爆，可在地面机场，飞机都没飞，谁知道是不是起飞就要卡爆。


    而这，就给了临时飞行中队，进行第二轮打击的机会。


    但是这一切，都少不了咸阳机场的高度配合。